夜深人靜,如意四喜一人端了盆微燙的水進去。一進屋,迎面撲來清幽的香,香而不媚。這是她們熟悉的夫人身上的香,但以前只有靠近夫人床榻或是伺候夫人沐浴時才能清晰地聞到,現在滿室清香,聯想方才聽到的動靜,兩個丫鬟臉都紅了。
就憑這香,哪個男人都忍得住?
進屋前覺得二爺欺負人,不給夫人休息的時間,進來了才發現,得怪夫人太饞人了。
床那邊掛著紗帳,隱約可見有人背對這邊側臥,如意四喜沒敢多看,放下水,那人聽到動靜,打發她們出去。兩個丫鬟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想不明白為何今晚與別晚不同,互視一眼,輕步退了出去。
紗帳裡面,程鈺親親含珠眼角,柔聲道:「你躺著,我幫你擦。」
含珠被他欺負了那麼久,沒力氣跟他鬧別扭也沒力氣說話,閉著眼睛躺在那兒,委屈地落淚。
她疼,這輩子第一次這麼疼,以前雖然吃過很多苦,但那都是心裡的苦,身子一直都是嬌生慣養的,可就在今晚,那個對她溫柔體貼事前再三保證不叫她遭罪的丈夫,又騙她了。
開始沒騙,大概是那鴛鴦酒的緣故,最難熬的那會兒緩過來後就好了。看著他布滿汗珠的額頭,看著他泛紅的俊臉,看著他微揚下巴閉著眼睛用另一種方式訴說對她的喜歡,口中不停喊她的名,含珠隨波逐流的同時,心裡也格外滿足。
這是她喜歡的男人,他們終於做了真真正正的夫妻,他的病好了,他再也不用自卑再也不用覺得對不起她,他如蒼松青柏充滿了朝氣,他像脫了牢籠的狼在原野上恣意逆風而行,而她竟能讓他如此快樂……
再然後,他緊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喚她,聲音沙啞發顫,無法形容的好聽。
含珠沒有算時間,有一刻鍾嗎?她不知道,明明什麼都沒做,是他在忙活,她卻渾身酸痛,累得想要睡覺。可他好像很不滿意,重振士氣,酒效過了,含珠開始受不住,求他他不聽,含珠不知怎麼想到了裝暈,只是才閉上眼睛,就又被他晃出了聲。
終於消停了,她累,卻疼得沒有困意。
聽他折了回來,含珠忍不住抿了抿嘴,頭往薄被裡縮。
「你老實別動,否則又傷到你。」知她這會兒定是羞極又委屈極,程鈺不想鬧她,邊柔聲囑咐邊在她身邊坐了下去。掀開下面的被子,露出她玉般的美腿,只是白玉上多了他的指痕。程鈺憐惜地吹了吹,再小心翼翼扶著她改成平躺,看清她傷處,以及床褥上點點梅花似的紅,程鈺又心疼,又有種無法形容的滿足。
她呢,像受傷的麋鹿,乖乖地讓他幫她擦拭上藥,嘴裡咬著被子不讓自己發出聲,身體卻隨著他的動作僵硬哆嗦。到了最後,覺得他應該要走了,他突然將一樣清清涼涼的物件湊了過來……
「別……」含珠不知那是什麼,雖然好像比他小很多很多,但相似的感覺讓她害怕。
程鈺扶著她腿,安撫地解釋道:「你裡面肯定也傷到了,這是我跟郎中請教的法子,你別怕,養上一晚,明早就能恢復地差不多了。」說著將尾端系著紅綢的玉件送了進去。
含珠緊張地攥住了床褥。
程鈺身上又出了汗,心疼歸心疼,有些東西不聽他使喚。怕她聽出他呼吸異樣又要罵他,程鈺去了櫥櫃前,從裡面翻出乾淨的被褥,回來後先將她往裡面翻個身,替她擦了背後的汗,再一邊托著她一邊鋪好新被褥。
「怎麼跟她們說啊?」含珠瞧見落紅了,小聲問道。
「就說我太粗魯,傷了你。」程鈺替她蓋好被子,手肘撐著床,目光柔柔地看她,「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含珠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再不舒服,也不能因為這事真與他慪氣吧?聽楚薔的意思,甭管男人多喜歡你,前幾次多半都得吃苦的,含珠知道程鈺對他的心,所以也明白他定是忍不住了,否則絕不會叫她難受。
「往後不許了,我,我不想的時候,你別勉強我。」閉上眼睛,她紅著臉嗔他。
「好,都聽你的。」程鈺痛快應道。
他答應地這麼痛快,想都不想,回想以前他甜言蜜語那麼多次,含珠忍不住哭了,轉過身抽搭道:「我知道你只會嘴上說說哄我,回頭肯定又只顧自己了。」他有多會欺負人?剛剛還一邊哄她快了快了一邊又折騰了很長時間。
程鈺心虛,他確實就是隨口說說,想著先哄好她。她這麼美,不行的時候他都總惦記她,夢裡一次次疼她,現在病好了,與她一處時如臨仙境,擁著她花仙一樣的身子,他沒再繼續已是體諒她了。
「含珠,我喜歡你。」謊言被拆穿,他將人轉過來,抱著她說實話,唇對著她耳朵,「你不知道你有多好,我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埋在你裡頭,聽你哭著求我……」
「你還說!」含珠氣極,使勁兒想從他懷裡掙出來。
「別動別動,再動我又忍不住了。」程鈺緊緊抱著她,不想被她撩撥他可以乖乖鬆開人的,可他就是喜歡她蹭他,無賴地將罪名扣在了她頭上。他不是嚇唬人,感受到他的變化,含珠掙也不是順從也不是,氣急敗壞,手臂被他胳膊壓著,她就對著他胸膛咬了下去。
可他胸膛銅牆鐵壁一樣,牙抓不起來肉,倒啃了一嘴汗鹹味兒。想到他揮汗如雨酣暢淋漓的樣子,狂野又別有一種惑人的男人味道,含珠身子發軟,用不滿掩飾羞澀,「你快去洗洗吧,身上都是汗。」
「都是為你流的。」程鈺吹她耳朵,見她滿面羞紅不生氣了,笑著去收拾自己。
兩人都出了很多汗,程鈺體貼地倒茶端給含珠喝,喝飽了,夫妻倆又鑽進了一個被窩。
「睡吧,今晚不欺負你了。」摟著香噴噴的媳婦,程鈺心滿意足地道。
含珠總覺得這話別有深意,想問,困意湧了上來。
次日天亮。
如意四喜早早過來打掃堂屋外間,知道裡面夫妻倆昨晚累到了,怕打擾他們,二女動作格外輕。收拾好了,打發小丫鬟去廚房知會一聲晚點聽吩咐再擺飯,她們坐在堂屋門口盯著小丫鬟們,看幾人安靜地澆花擦拭葉片。
仲夏的早晨,鳥雀喳喳,某一時刻,毫無預兆的被一聲雛鳳啼鳴打斷。
鳥雀撲騰撲騰飛走了,窗邊澆水的小丫鬟驚訝地看向緊閉的窗戶。
「回去吧回去吧,今早不用了。」如意最先反應過來,推了四喜一下,兩個一起攆人。
紗帳裡頭,含珠杏眼裡淚光浮動,哭著控訴:「你……」
「我檢查過,昨晚的傷已經好了。」程鈺已在城內,篤定她沒本事將他趕出來,耐著性子安撫她這個俘虜,又是甜言蜜語又是連綿地小意伺候,伺候地她放鬆下來,淚水都轉了地方,他才盡情享受她的好。
含珠捂著臉,好像聽到了外面丫鬟們撩水的聲音,但水聲那麼近,似乎就在身邊。昨晚也聽到了,但那時神智不太清醒,現在分辨了一會兒,就懂了,越發羞。
「你也喜歡是不是?」程鈺扯開她手,看著她水漉漉的眼睛。
含珠閉眼搖頭。
程鈺不信,低頭堵住了她言不由衷的嘴兒。
早上是精神最足的時候,紗帳墜子搖了快半個時辰才停。
含珠望著頭頂俊美的相公,他喘一口她跟著來,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平靜。
「快起來吧,都這麼晚了。」含珠垂眸,羞答答地道。
「我今天都不想起。」程鈺摟著她翻了個身,她長髮如瀑披散下來,遮住了他的臉,含珠的注意力卻在別處,臉更紅了。
「沒事,反正都要洗的。」程鈺體貼地道,跟著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一會兒再餵你。」
含珠惱羞成怒,狠狠捶了他一拳,「今天都不許了!」
程鈺壞笑著看她,不說話。
含珠無奈,靠在他肩上軟聲求他,「疼,腰也酸。」
她嬌滴滴的,程鈺嗯了聲,摩挲她長髮道:「好,先養一天,明晚再來。」
他可捨不得累到她。
靜靜地抱了會兒,兩人肚子都叫了起來,程鈺瞅瞅肚子,一邊穿衣一邊看躲在被窩裡只露出一張紅潤小臉的她,「我餓是正常,你吃了那麼多,怎麼還餓了?」
才說完,被窩裡的人就轉了過去。
程鈺低低地笑,穿著中衣去恭房放水,往回走時聽到裡面有動靜,像是她摔倒了。程鈺大驚,疾步趕過去,果然見她跌在床前,手撐地正要起來,抬頭望過來,面若桃花,眸似含露,羞比疼多。
「怎麼這麼不小心?」程鈺趕緊將人抱了起來。
他還怪她,含珠剛要解釋自己腿軟無力,忽然想起什麼,回頭一看,就見地上果然多了一灘……
察覺他要扭頭,含珠急得去捂他眼睛,手忙腳亂的,沒捂嚴實。
程鈺盯著地上,眸色變暗,本想將她放回床上的,這會兒直接抱著埋在她懷裡不肯見人的妻子去了恭房,聲音低啞,「你再忍忍,別跟阿洵小時候似的,憋極了蹲地上就噓……」
含珠羞得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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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休沐,程鈺打算一天都陪含珠耳鬢廝磨的,有人卻不識趣。
午後歇完晌不久,吳素梅來了。
程鈺剛解開含珠的小衣帶子,聞言皺了眉頭,含珠卻如遇救兵,趁機逃下了床,其實也是程鈺知道必須讓她去見客,否則哪會讓她得逞。
那邊含珠收拾好後,去了花廳。
屋裡擺著冰,很是涼快,吳素梅瞥見一襲水綠裙子的弟妹,笑著站了起來,指著桌上的櫻桃道:「你大哥買了一筐福山大櫻桃,我正好沒事做,就親手給你送過來了,弟妹是不是剛睡醒啊?」
仔細打量含珠兩眼,見她眼角眉梢盡是嫵媚,顯然是剛被男人滋潤過的,目光就揶揄了起來。弟妹昨日去了瑞王府,肯定得知瑞王妃有孕的消息了,如今大白天的就跟丈夫廝混起來,可見也是著急了。
「我上午出了一趟門,聽說瑞王妃有喜了,弟妹昨日就知道了吧?」客套過後,吳素梅邊吃丫鬟新洗好的櫻桃邊聊了起來。
含珠點點頭,將當時的情形學給她聽,臉上帶著為瑞王妃高興的笑。
吳素梅摸摸自己的肚子,歎道:「真是巧,永福郡主昨日也診出了喜脈,我們一年嫁人的,人家都要生第二個了。」
含珠聞言,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兒。
她沒恨顧家恨到詛咒他們一家給父親償命,但看他們日子越過越順,她也不可能高興。
吳素梅將她的異樣理解成了羨慕苦澀,頗有種同命相連的感覺,便以過來人的口吻勸解了一番。含珠心裡哭笑不得,沒有澄清其中內情。
回去後卻掩飾不住郁色。
「怎麼了?」看出她的不對勁兒,程鈺坐了起來,正色問。
含珠攥攥袖口,悶悶不樂道:「顧家,又要添丁了。」
程鈺沉默片刻,將她摟到懷裡道:「別急,他家會有報應的。」
含珠不是為報應的事不快,顧衡出乎意料迅速娶了孟仙仙,孟仙仙單純可憐,別說定王捨不得拆穿顧衡的真面目讓孟仙仙傷心難過,含珠也不想做戳破孟仙仙美夢的那個人。她只是有點,有點不甘,她也想快點替程鈺開枝散葉。
這話不好對程鈺說,但晚上程鈺湊過來動手動腳時,含珠扭捏了一下就縱容了。其實程鈺答應晚上不做亂的,本想抱著她解解饞,此時見她這麼乖乖給他欺負,便試著得寸進尺,確定她是真的願意,程鈺大喜過望,三兩下扯了她的衣裳。
他不傻,猜到她是受了旁人懷孕的刺激,那他就如她的願,多給她幾次。
夫妻倆一個盼種子,一個喜耕地,都不想停,最後還是含珠先撐不住了,程鈺才草率結束。
簡單收拾收拾,他摟著她溫存,含珠呢,悄悄地抬起腰,不想讓他的東西那麼快就溜出去。
她要快點懷上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