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你給我個痛快算了。我秦綺最怕的就是磨。

  為什麼一定是唐宋?他問。

  因為一開始就是他,沒有別人。我答。

  我沒有想到,你居然投入了這麼多,就為了他。和一逐漸向我靠近,我只能後退。

  知道了,又怎麼樣?你覺得難度增加,你更興奮?我發覺此刻自己有點無路可退,後背正抵著樹幹,上面還有被子彈打過的痕跡,透過迷彩服刮著我的背脊。

  秦綺,你要聽實話嗎?和一抵住了我的脖子,用他手中的槍。

  我以為我們一直都在說實話。雖然他手上的槍不是真的,但製造出來的壓抑氣氛,卻不亞於一把真槍。

  那好,我告訴你。他忽然湊近我,看著我,眼睛離我很近,睫毛一閉一合,掃在我的眼睛上,癢而痛,刺得我流出了眼淚。不適感讓我偏過頭,可和一卻不允。他一雙大手扳住我的臉,迫使我面對著他。我告訴你,大綺,他說,我要改變遊戲規則,我認真了。

  我和唐宋已經結婚了。我閉著眼睛,眼淚還是因為剛才睫毛的刺激而流下。

  那又如何。和一笑得很冷。我們認識的時候,你已經和他結婚了。

  這個遊戲,我不想和你玩下去。我用手抹去毫無感情的眼淚,並想要推開他,可是和一紋絲不動。

  大綺,遊戲已經開始,你來不及退出。和一的臉上又出現了那日在顏色坊的笑,很真,真得讓人骨頭縫發冷。他摸著我的臉頰,用緩慢的語調道,大綺,咱們就來看看,這群人,最後誰與誰能成對,誰與誰又會分飛。

  我到現在才知道,人做的每件事情都會有後果,也是到現在才知道,我結下的這個果子並不太容易消化。

  就算我不退出,我也不會按照你的要求走下去,我停止,我止步,遊戲如何能進行?眼淚已經用手擦乾,我用澄清的眼睛看著他。

  大綺,你不明白,遊戲是由不得你的。就像你不可自拔地愛上唐宋,就像我不可自拔地愛上你,你也會不可自拔地陷入這場遊戲。和一的聲音輕而緩,磁性十足,像是吟唱著異國的曲調,神秘帶著預言的宗教性。

  說完了嗎?我問。

  完了。

  完了就請放開我。

  他的唇一直湊在我的耳廓上,熱氣像是蠱蟲,一條條,扭動著詭魅的身軀,進入我的體內。他開口,說道。我只是說完了,但是想做的,還沒開始。

  下一秒,我感覺到自己的腳被重重一勾,重心不穩,天旋地轉,摔倒在地,緊接著,和一壓在了我的身上。

  你再這樣,我就喊人了。我威脅,但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威脅實在是威力甚微,畢竟,我面對的是和一。

  我們倆的緋聞都傳出去了,他們就算看見,也不會認為你是完全無辜。更重要的是,你不敢冒險讓唐宋看見這一幕,是吧。草叢中的和一現在看來就像是一條蛇,顏色越艷的蛇,毒性越強。

  我們的事情是你傳出去的?我問。

  大綺,伊甸園裡,顏色坊裡,到處都是人,這個圈子,藏不住秘密的。

  和一的這句話讓我的思緒停頓了下,這樣說來,除了顏色坊那次,唐宋對其餘事情應該是有所耳聞,可是他從來沒問過我。

  你在想,唐宋為什麼不詢問你和我的事情,對嗎?

  我說過,和一是條蛇,一條鑽進我思想裡的毒蛇。

  大綺,如果他真的有那麼一丁點喜歡你,他必定會嫉妒,但他沒有。和一用輕緩的聲調,蠱惑著我的思想。

  我從沒有認為他愛我,至於喜歡,也分很多種,至少他跟我在一起時會笑,那不就很好了?我的意志並沒有那麼脆弱。

  和一用細長的桃花眸子凌遲著我的臉頰,輕輕道,大綺,我從沒見過比你更傻的女人。

  我正想著回嘴,但已經沒這個機會——和一俯下身,堵住我的嘴,用他的唇。

  這次並不是過去品嚐式的親吻,而是在掠奪,他的姿勢,是粗暴的,我唇上的肌膚被重力壓得緊緊的,甚至要因此而爆裂開來。手與腳全被他的身體壓住,動彈不得,這種感覺,讓人喘不過氣來。他的手滑過我的胸前,長驅直入,直接來到我身體最敏感之處。迷彩服的皮帶被解開——和一的姿勢是純熟的,沒有阻滯,沒有停頓,那手直接就進入我的腹地。

  異物的入侵讓我驚叫出聲,和一的舌得到了與他的手同樣的待遇——進入。

  進入一個嶄新的世界。

  和一是老手,他能讓女人愉悅,可惜現今我並沒有感到愉悅,視線內,是蔚藍得驚人的天空,是橫斜的枝椏,是明麗得刺眼的陽光。

  他並非想要通過我宣洩自己的慾望,他只是想要在我身上留下一點痕跡,用手與舌,留下屬於他的痕跡。

  從和一黑得深邃的眼眸中,我看見自己掙扎得有點累了,額上佈滿細密汗珠,幾縷黑髮蜿蜒地貼在臉頰邊,腮上暗透著紅色。

  現在的你,挺美的。和一做出了不合時宜的稱讚,他用來稱讚的那張嘴正在吮吸著我的頸脖。

  我努力扭動,不想讓他得逞,上次在顏色坊那晚,他弄在我頸脖上的吻痕好幾天才消,害得我每次都要涂大半瓶遮瑕膏才敢面對唐宋。

  但我反抗的扭動被和一一句話給殲滅——噓,聽,有人來了。

  原本我以為他是在嚇我,可仔細豎起耳朵,發現確實有腳步聲向我們這邊走來。

  睹此情狀,我腦子迅速運轉起來,要是求救,現在是個機會,只要發出聲音,吸引他們過來,逼得和一先跑路,我自然可以用被蛇嚇著之類的藉口解釋,根本不用再傳出緋聞。

  正當我要這麼做時,胸前忽然感覺一陣清涼——和一居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解開了我的迷彩服紐扣。

  這個背時娃子的速度,絕對可以申請吉尼斯世界記錄。

  和一的計謀很簡單,他要讓本來沒什麼大事的我們變得看起來已經發生了大事。他低下身子,用自己的唇對我進行逗弄。

  我不敢反抗,因為害怕反抗的聲音會將來人引來。於是咬住唇,忍耐。

  如果進入是和一的第一個動作,那麼舌的舔舐便是第二個動作。

  舔舐,肌膚,潮濕,冰涼,陽光,青草,心臟因為緊張而跳動,發出巨大的悶響,大得令我昏眩。

  不幸中的萬幸,我與和一正躲在半人高的草堆中,前面還有一障礙物,不要他們不走太近,還是很安全的。

  從茂密的草叢縫隙中望去,來人是狐朋狗友A以及其嫩模女友,兩人正在**。

  戰爭進行中居然還有心情兒女情長,難怪我們隊會慘敗。

  現在的形勢發生了轉變,和一在努力地挑逗著我,每個女人身上都會有情^_^欲的控制按鈕,而和一就致力於撥動那些按鈕——他想要欣賞我無法自製的模樣。

  我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淪落到只剩下女人的柔弱,只能咬住唇,動用全身的力氣進行自製。

  我的身體是座城堡,現今的城堡面臨著外來的刺激以及內在情^_^欲的衝擊,內憂外患之下,搖搖欲墜。

  語言與聲音是人類情緒的洩洪口,旁邊的情侶在使用前者,而我卻無法使用後者——因為害怕行蹤暴露,咬緊牙關,忍耐得滿頭大汗。

  這是一場比步入地獄更痛苦的煎熬,當結束時,我已經有點意識迷離。

  待那對情侶走遠,和一才從我身上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物。

  我躺在地上休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終於明白死去活來是什麼樣的滋味。

  和一蹲下身子,幫我撫順被汗液粘在臉頰邊的黑髮,微笑道,大綺,你是個很棒的兵,也是個很棒的女人。之後他起身,逆著光,忽然之間像個天神——生出魔鬼意志的天神。

  大綺。他邊說邊用槍指著我,聲音中帶著久違的笑意。我們之間完不了,怎麼都完不了。

  我沒有說話——力氣透支。今天進行的這場遊戲,是他勝利了。和一說得對,遊戲的開始與否,已經不由我的意志為轉移。我和他之間,還有很多事情將會發生。

  說完,他忽然扣動扳機,對著我發出了一槍,準得很,就打在心臟上,那子彈要是真的,我今兒個就算是紅顏薄命了。

  痛,這可是真的心疼——心臟疼。疼得我在心裡問候了和一一萬遍。

  疼完之後,我又想到件事——這子彈打左胸上,等會左胸腫了,右胸還平著,多畸形啊。於是,再在心裡追加問候和一一萬遍——兩邊都打多好,非只打一邊。

  和一是不會知道我對他的問候了,人直接走了,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餘下我躺草叢中餵蚊子玩。

  這場遊戲結束時,和一這方獲勝,在最後關頭,是他一槍擊中了唐宋,也是心臟部位。

  很長之間之後,和一才告訴我,那天滅了我們兩人後,他心裡出現的os是:終於手刃了你們這倆姦夫淫婦。

  那時我才知道,這孩子的人生觀世界觀真的有很大的問題。

  遊戲結束後,本來還想著聚一聚,可阿Vane卻推說自己身體不大舒服,非要回去,還有兩個被唯一追著打的小嫩模也哭喪著臉說要回去看醫生,剩下的人也沒了興致,大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雖說這遊戲沒啥殺傷力,但因為有了與和一那一段,我累得慌,上車就躺副駕駛室眯著。

  下山的路況不大好,顛簸得很,在路過一個大坑時,我的腦袋忽然就撞在了車玻璃上,發出「咚」的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巨響的一聲。唐宋連忙將車靠邊停下,伸過手來撫摸我的傷處。

  小心點,要睡的話,靠在我肩膀上吧。唐宋的聲音很柔,柔得半夢半醒的我幾乎就要落淚,幾乎就要不顧一切,將我愛你三個字說出口來。然而就在那瞬間,我看見了唐宋手腕上那根紅線手鐲。紅褪了色,可紅得更深刻了。是的,他還帶著那根紅線手鐲,從沒有取下的念頭。剎那間,我冷靜了下來。想要說什麼,已經不太記得。

  車繼續行駛與顛簸,我則繼續閉目,不開心的時候就睡睡覺,醒來就算沒啥好轉,至少也度過了幾個小時的無傷期。

  這一覺睡得不踏實,明明感覺得到周圍的動靜,偏偏就是醒不過來。車似乎已經停下,唐宋低低地喚了我一聲,我想張口,可太累了。他沒再繼續,而是將我抱起。他的手臂很有力,我感覺到安全。一步一步地,我被抱入屋,抱上樓,抱到床上。

  床很軟,我像進入雲端,還有太陽的氣息,我想自己的嘴角咧出了微笑的痕跡。一雙唇,湊近我的耳畔。他說,我幫你洗澡,完了好好睡覺行不?我點頭,熱水,也是很好的。

  那雙有力的大手繼續抱起我,進了浴室, 放水聲響起,我的衣裳被一件件脫下。像蟲的蛻皮,想到這個比喻,我忽然笑了。在笑的瞬間,我被放入盛滿熱水的浴缸內。舒服得我長長地吐出口氣,不容易啊,不枉姐姐今天在草叢中被那樣凌辱。

  唐宋幫我塗抹著沐浴露,他的手撫過我的全身,卻沒有一絲情欲的味道——他只是為了幫我清洗身子。

  忽然之間,我睜開了眼睛——我不喜歡他的清醒。

  我褪光了衣服,可他卻沒有一點反應,這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是侮辱,更何況,是對我。

  我們倆對視著,熱氣縈繞中,香氣四溢,赤裸的我,著白襯衣的他。沉默持續很久他才開口,大綺,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要什麼,你都會給我?我問。浴室裡霧氣濛濛,但我想,此刻我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要看得清晰。

  只要我能給,我都會給你。唐宋道。

  我要的東西你有,只是已經給了別人。我在心裡這麼訕笑著。

  不要不開心好嗎?我想要你開心。唐宋擔憂地看著我。

  我明白,唐宋想要讓我開心,就像阿Vane所說的,他會讓我成為一個令眾人羨慕的唐太太。我愛唐宋,因為愛他,我不願他因為我不快樂。

  手環上了唐宋的頸脖,水染濕了他的衣衫,濕身的誘惑。我一步步將他拉近自己,眼裡的笑意逐漸擴大。

  現在。我對他說。我只要你。

  撲通一聲,他被我拉入了浴缸,超大豪華雙人衝浪按摩浴缸足夠容納我們。現在,他的衣衫盡濕,如同滑潤光澤的皮貼在身上。我將他推到浴缸邊緣,雙手捧著他的臉頰,再次重複道,我只要你。

  在水中翻身是很容易的,不用太費勁我就壓在了他身上。我一頭長髮盡散開,漂在水面上,像女鬼。如果真是女鬼,那麼唐宋便是我要抓的書生。

  女鬼採取主動,親吻了他,我親他的額頭,他光潔飽滿的額頭;我親他的鼻樑,他高挺柔和的鼻樑;我親他的臉頰,他清瘦的略帶點點鬍渣的臉頰;我親他的唇,他冰冷的唇。

  我將他拖入水中,沒有氧氣的世界更安靜,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讓我們更加接近。我們互相伸手,環繞著彼此,在此刻,整個世界彷彿只有我們。即使清楚這種純粹只有一瞬,可我仍然開心。此處,即是我的烏托邦。

  水再熱,也抵不過我們的體溫,燃燒的兩人在水中翻滾,糾纏著,我用力地索要,像是一隻需索無度的獵豹,餓極了,喪失了理智。繼續缺氧,即使嗆水,我還是牢牢地將唐宋給囚禁在水中。他是我烏托邦的神聖所在,他不能走。

  我抓著他的手臂,他的背脊,抓著一切能夠抓住的地方,太用力了,我傷了他——水中出現血絲。

  在狂亂之中,他進入了我。我安靜了一瞬,緊接著,以更瘋狂的姿態進行索求。

  這是我僅擁有的膽量,我只能用身體語言對著他吶喊那三個字。

  我,愛,你。

  唐宋,我愛你。我的身體,用力地叫喊著,直到這場糾纏的結束。

  這場歡愛造成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我一覺睡到傍晚,還是唯一來將我叫醒的。

  一掀開被子,唯一喲了一聲。大綺,看不出你們家唐宋文文弱弱的樣子,在床上還是隻大豹子呢,看你身上,簡直是體無完膚了。

  你應該去看看唐宋身上,比我還慘。我伸個懶腰,開始穿衣服。

  你們倆在拚命啊?唯一咂咂嘴。

  如果連做-愛都不努力,還談如何振興中華?我鄙視。

  小心太過激烈,他作案工具折斷啊。唯一詛咒。

  這妞一定是嫉妒,一定是嫉妒,我邊穿衣服邊默念。

  誒,對了,你還有那個和一到底是什麼關係啊?情兒?

  不太純潔的朋友關係。我說。

  你不說算了,反正我慢慢觀察,自己發現更好玩。誒,對了,以後你們的聚會,必須要帶上我。

  姑奶奶你就別添亂了行不?我開始扣內衣。

  這就叫亂啊?更亂的你還不知道呢。唯一坐我床上,笑得賊賊的。

  什麼事?我問。

  譚瑋瑋,就我哥,追你多年而不得的那個男人,明天回來了。

  聞言,啪嗒一聲,我內衣彈在肉上,疼得緊。

  還有,人家為了你,拒絕了帝都研究所的高薪邀請,就打算在我們這長住。

  又啪嗒一聲,從我心裡發出的——又一個麻煩人物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