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氏的條件很容易猜,無非就是給金陵的親戚打招呼,讓蘇如瑩能過得好點兒唄。
如果真打這個招呼,那還有必要大費周章地把她和她親愛的女兒送去金陵嗎?再說了,這次放鍾氏進府裡來,完全就是如玥這貨無聊了,自家將軍出差去悶得慌了,幫嚴肅正經的老哥涮涮鍾氏玩兒嘛。
「咚!」
猝不及防地,鍾氏居然給她跪下了!
爽爽爽爽爽!!!
如玥激動地超想把這副畫面拍下來然後掛到雲姨娘牌位前天天欣賞,可歎古代科技不夠,如果畫下來的話來不及把握這一刻的精粹,真是可惜可悲可憫。
「我怎樣都沒問題,進家廟,燒香拜佛,茹素吃齋都行,只要讓瑩兒好好兒的,能讓那個雲清待她好些,我,我就是給你磕頭都成。」鍾氏說著果真一個一個認真地磕起頭來,「我以前不該攔著太醫不給雲姨娘看病,我不該給你下毒,不該讓碧靈害你,也不該把馬車的軸子給弄斷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不是說過嗎?不會找瑩兒的麻煩。」
「……」在這個爽爽的時刻,如玥腦子裡飄過的居然是——
茹素吃齋嗎?貌似杜鵑做的齋菜也很好吃呦,今兒晚飯是吃肉呢還是吃素呢?真是個艱難的抉擇。
磕頭聲真是清脆好聽,如玥聽夠了,這才道:「唔,我反悔了不行啊。」
鍾氏抬起頭,盯著如玥的肚子,滿臉的恨意。
「吶吶!你如果敢打我肚子的主意,別忘了你外孫可是在我府裡!」如玥看了眼角落裡淡定站著的紅纓,放了心,「黃鸝,把畫眉從伯府裡叫回來,等蘇夫人離開京城了本夫人再考慮要不要繼續援助大姐姐。」
「好的夫人。」黃鸝早就想念神經大條的畫眉了,聽到這話樂得直得瑟。
鍾氏咬著牙,恨不得把如玥生吞活剝了,怪只怪當初她求了如玥幫蘇如晴,這把柄在如玥手裡,她又不能不顧忌。
時間差不多該用晚飯了,如玥坐回寶座,雍容華貴地道:「本夫人乏了,記得叫方甲親自把蘇夫人送回蘇府,別萬一出了事賴在我將軍府的頭上,黃鸝白鷺還有紅纓,你們可不知道咱這位蘇夫人的厲害之處,有一點點小小的契機,都能被她給用活了,本夫人真不敢不防著些。」
鍾氏額頭紅腫,緩緩站起,眼神跟淬了毒的利箭一樣,狠狠地剜著如玥。
如玥攤攤手,以顯示自己毫髮無傷。
目送走氣得內傷的鍾氏,如玥心情大好,終於不再保持惆悵的狀態,樂顛顛兒地吩咐說她晚上要吃素齋,讓杜鵑把最拿手的素齋都擺上來。
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旁邊,如玥今兒個倒不怎麼失眠。
她想明白了,顧景逸最希望的是她滋潤地過日子,把肚子裡的愛情結晶養得白白胖胖,等他出差回來,將軍府全部都好,他才是真的好。如玥是個活泛的性子,既然想通了這茬,也就開始履行自己作為媒婆的工作,為未來舅母能趕得上自家娃的滿月酒而奮斗!
既然白筱不能來府裡,她就出去走一趟。
「黃鸝,畫眉回來了嗎?」如玥隨口問。
卻是白鷺答的話:「夫人,黃鸝去找方甲給廣恩伯府下帖子了。」
「還沒回來?她以前不是這麼慢啊。」如玥突然直起身子,「我發現黃鸝這些日子總是隔三差五地找不到人,難不成有什麼貓膩?」
白鷺溫溫柔柔地給如玥遞了一杯茶:「夫人,黃鸝已經芳齡十九了。」
「你的意思是她動了春心?」可能是當媒婆當上癮了,如玥一聽這話就雙眼冒光,恨不得立刻把黃鸝的終身大事給解決了。
白鷺微笑著點點頭。
如玥笑道:「我記得白鷺你也不小了吧,有沒有瞧上的?本夫人給你做主。」
「全聽夫人的。」白鷺還是溫柔婉約的樣子。
「這……本夫人知道了。」如玥自信地笑了笑,「你把黃鸝找回來,給安排一下去廣恩伯府的事,把紅纓和畫眉都帶著。」免得將軍回來後吃醋。
想到自家那口醋缸,如玥禁不住又笑了一下。
她身邊得用的這些丫鬟們都交際圈子小得很,而她又不願意把她們給委屈了,不如在將軍府內部先搞一個相親會,若是有互相看對眼的,那就成人之美唄。
如玥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這還是她第一次踏進廣恩伯府,位分擺在那兒,廣恩伯夫人和其他幾個少夫人都得來迎接。虛禮的過程略過,如玥跟其他人虛以委蛇了一會兒,便大張旗鼓地跟白筱手挽手地去了白筱的院子。
白筱在伯府就是個吊炸天的存在,如玥本身又不是什麼善茬,其他人倒也見怪不怪。
「筱兒,你這院子不錯啊,我還以為會有個練功房什麼的,居然如此雅致。」如玥一臉「萬萬沒想到」的表情。
白筱把她笑而不語,把她領到一個廂房跟前。
這個廂房看起來很正常,而且窗戶上籠有粉色的薄紗,稱得上是輕紗曼妙,很有情趣的一個小廂房。如玥指指廂房的門,又指指同樣聽著大肚的白筱:「你是要我參觀你們夫妻倆的美妙小屋?」
「想什麼呢!」白筱輕點了下如玥的額頭,「推開門看看唄。」
如玥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原以為會看到什麼重口味的東西,結果就是一大堆練功用的木樁子啊,鞭子啊還有刀槍劍戟之類的,跟小康哥兒的練功房也沒什麼區別。
「練功房還裝得跟閨房似的,你說你有必要嘛。」如玥頗為失望。
白筱十分懷念地輕輕婆娑著木樁子:「那不是覺得宏生這院子挺雅致的,總不好因為我的練功房給改了格調嘛。」
如玥坐到圓交椅上,道:「我還真沒看錯你,當了娘還舞槍弄棒的。」
「你不也打算學武?」
「所以嘛,我真沒看錯你,當了娘還這麼棒!」如玥翹起一根大拇指點贊。
白筱被她逗得樂不可支,捧在手裡的茶盅都微微漾起波紋。她好不容易呷了口茶,再把茶盅放下,道:「我就知道你會耐不住來找我,怎麼著,不怕你家那缸醋被打翻了?」
如玥瞥了眼紅纓,道:「我這大丫鬟裡,可是有將軍的眼線的,再說本夫人身正還怕影子斜?說起來,我可是打聽好表哥不在府裡才來的。」
「你呀~」白筱笑著搡了一下她。
隨便扯了幾句,如玥本來打算切入正題的,但被八卦女王給帶歪了。白筱激動地跟她分享道:「你肯定知道齊郡王跟蘇四小姐的事兒吧?」
「當然咯,我就是不想知道也不成。」
「嘿嘿嘿,但你肯定不如我知道得清楚。」白筱神秘兮兮地道。
如玥挑眉,她還就不信齊郡王是斷袖的事白筱知道:「那說來聽聽?」
「那個齊郡王啊有龍陽之好,就是因為這蘇四小姐才跟他過不下去的。」白筱一副老學究的模樣,「龍陽之好你曉得吧?就是男的喜歡男的,嘖嘖嘖,你說他都喜歡男的了,為何還要一個一個地娶媳婦?大騙子!」
如玥對白筱的八卦網絡徹底折服了,她十分崇敬地看著白女王:「這這這,這你怎麼知道的?我還打算用來震驚一下你呢!」
白筱學著如玥剛才的樣子挑眉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京城這片兒還有我不知道的?反正怎麼探聽到的你甭管,最重要的是其實齊郡王已經有下家了。」
「下家?」如玥聽得一愣一愣地,「你的意思是他還想娶妻子?」
「那可不?「白筱將一粒花生米精准地丟入嘴中。
如玥心裡默默地罵了一句「媽蛋」,翻了個白眼:「真是害人不淺。」
白筱左右看了眼,低聲問如玥:「你這倆丫鬟靠譜不?」倆丫鬟指的是紅纓和白鷺,如玥點頭:「當然靠譜,有什麼事你就放開了的說。」
「那我可就說了啊,你別太驚訝。」白筱醞釀了一下,「這下家還是你三哥給找的呢。」
如玥猛地蓋上茶盅,斷言:「不可能!我三哥才不可能做這種缺德事!」
「我還沒說完呢!急什麼!」白筱敲了下如玥的額頭,「我倒是覺得你三哥這事兒做得漂亮,解決齊郡王的後顧之憂了。那下家是禮部一個五品小官的女兒,特別特別小道的消息是,這枚女子,咳咳,其實是個磨鏡。」
「磨鏡?」如玥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白筱就差扶眼鏡證明自己學術淵博了,她自豪道:「磨鏡嘛,就是女子裡頭的斷袖,懂沒?」說罷還得意地挑挑眉。
真是漲姿勢了啊!如玥聽得亢奮,極力要求白筱繼續。
「沒繼續了,齊郡王這事兒到此為止,各取所需唄。我頗為好奇的是,你三哥連這種私密的事都能打聽到,絕了!我也是知道齊郡王的醃臢事之後才去各種探聽那枚磨鏡的,結果還真給我打聽出來了!」白筱興奮地道,「何時給我引薦一下唄,我對你三哥現在可是崇拜到不行,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如玥補充:「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啊對!玥兒你形容得簡直太精辟了!」白筱還在猶自興奮。
原來是這麼個因由,斷袖配磨鏡,真是各取所需了,也虧三哥能想得出來。在古代,權位大於一切,齊郡王再不濟也是皇室,即使騙婚還真拿他沒轍。如玥還以為以三哥那裝滿聖賢書的腦子,頂多是各種警告威脅,然後讓齊郡王屈服。不過要是這事兒擱在她家將軍手裡,極有可能捆住齊郡王一頓胖揍,警告和威脅都是低層次的了。
果然知識廣辦法多啊,如玥默默地給自家老哥點個贊。
八卦到此結束,如玥瞅了瞅外面的天色,是時候把今兒的來意給說明白了:「引薦的事以後再說,筱兒,我跟你打聽幾個人唄,若是把這事兒做成了,我跟三哥都得登門致謝呢。」
「哦?何事?」白筱講得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盅抿了抿潤嗓。
「還不是給我舅舅找舅母的事嗎?我這邊有幾個合適人選,但我也不知道她們究竟人品好不好,背景復不復雜,娘家有沒有累贅,這都得拜托你了。」如玥一臉苦惱樣。
白筱緩緩地擱下茶盅,很鄙視地上下瞟如玥:「你連安陸伯的事都不知道,玥兒啊玥兒,不是我說你,你也忒遲鈍了吧?」
舅舅?什麼事?
如玥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感覺她在南山度假幾日就錯過了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