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楔子(二)

見自己說完了那個傻逼表妹卻沒有反應,崔顥透過倒車鏡往後看,卻看到崔雲彩怔怔得看著窗外,不由問:「又怎麼了?罵你兩句還鬧彆扭了是吧?」

崔雲彩咬著下唇不說話,崔顥這下懂了,順著她的目光看著車窗外,果然看到一對男女站在校門處,那個男的正朝著他們的車的方向看過來。這時候崔雲彩收回目光,對崔顥說:「走吧,回家了再教育我。」

「這就是那對狗男女?」崔顥臉色有點不霽。

崔雲彩聞言嘟囔了一句:「什麼狗男女……不明白。」

崔顥冷哼一聲,目光依然落在校門處那對男女身上,隨即唇畔勾起一抹冷笑:「都不是你的男人你還幫著做什麼?男的是長得不錯,女的姿色也是比你好那麼一點,就是兩個站一起怎麼看都是一對男盜女娼的玩意兒。」

崔顥的目光不知怎麼得就和肖然的目光對上了,前者雙眼裡是殺意,後者眼底卻是滿滿的冷意,崔顥這時候伸手對肖然比劃了一個中指,嚇了崔雲彩一跳,忙撲上前要攔住他:「崔顥你要幹什麼!」

只是崔顥一隻手就把她腦袋攬下了,把崔雲彩的頭往自己懷裡按,也不管她能不能呼吸,對著窗外挑了一下眉,左手一打方向盤,油門一踩,性能良好的跑車往前疾駛而去,崔顥這時才放開她,這時崔雲彩大口大口吸氣還不忘瞪著崔顥。

「崔顥!我要告訴姑媽!」崔雲彩大吼。

崔顥咬著口香糖不屑得說:「幼稚。」

「你……」崔雲彩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坐回到座位上憤恨得哼了一聲。

「你就死心吧,這樣的貨色,拿來當初戀就行了,像剛剛那男的,給了你你也駕馭不住。」崔顥哼起了小曲兒。

崔雲彩已經習慣了他的毒舌了,默默朝他翻了個白眼,她問:「為什麼啊?」

這時候碰到一個紅燈,崔顥慢慢踩了剎車,等車停下來之後他才悠悠然得說:「你說你從小到大都被大家欺負,被人騙了還替人數錢,剛才那男的叫……叫什麼來著?像他那種人,肯定是喜怒不形於色,老是裝高冷,什麼心思都不讓你知道,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你每天都得玩猜謎,就你那智商還不得崩潰?」他聳了聳肩膀,「而且從小到大腦筋急轉彎你都沒猜對過。」

崔顥這番話把崔雲彩說的一愣一愣的,她覺得他說得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卻似乎沒有道理,喜歡這種東西,她長這麼大就經歷過一次,還不懂什麼叫「愛你就得坦白相告」或者「愛你就得玩猜謎」,但是她也隱約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會對那個人不一樣的,但是肖然由始至終,都沒有對她特別過哪怕一絲半點。

「行了,別傷春悲秋了,工作單位怎麼樣?還習慣嗎?」崔顥噁心死崔雲彩這個表情了,翻了個白眼就轉移了話題。

崔雲彩有點心不在焉得回答:「……還行吧……」

「要是做不習慣就來咱們家公司吧,好歹有個照應,要是你不想被說是靠關係,我托我朋友給你安排,什麼『裙帶關係』啊『小公主』都不會有人說你,但就是剛開始得受些苦。」

崔家做的是家族企業,他們家爺爺那輩幾個兄弟一起偷渡到香港,後來咬著牙在陌生的土地上站穩腳跟,等到了崔家父輩的時候才決定回到國內認祖歸宗,但這時企業規模已經相當大了,有了香港財力的支撐,在國內的企業自然也是做的風生水起。只是崔雲彩和崔顥風格不一樣,因此在國內讀那麼多年的書,知道她背景的也只有和她關係比較親近的一些朋友而已。

崔顥可不理解崔雲彩這樣的做法,對他來說,這樣的背景代表的不過是他的起跑點要比其他人要有利些罷了,他樂得自在,如今大學畢業四年已經是自己公司的CEO,憑著果敢狠絕的性子在商場上劈開了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子,有了自己的人脈並且也穩穩地站住了腳跟,如今在業內誰不知道崔大少的名聲。

「……再說吧,我想先出國散散心。」崔雲彩看著車窗外快的如走馬燈似得景物,這樣說。

車子上了高速橋,崔雲彩降下了車窗,涼爽的風一下子灌進車內,吹得崔雲彩打了個哆嗦。摀住飛舞的頭髮,她看著遠處的殘陽——周圍有風聲,還有隱約傳來的船隻的聲音;而遠處的殘陽似血,有一群鳥快速的飛過、又飛回來……這一幕映在崔雲彩的眼裡,美好的就像一幅畫。

都說失戀的人看什麼都會覺得悲傷,但是崔雲彩覺得,那都是因為看的東西都太熟悉,因為看到熟悉的景物,所以想到那個熟悉的人,在一個無論到哪裡都能找到叫「回憶」這個東西的地方,自然也同理。那離開這個地方,看著陌生的景物,是否也會這樣?

崔顥點點頭,也贊成:「成,你的那份工作就先辭了吧,我在德國剛好有一個合作夥伴,本來要下個月去見見他,正巧,順便帶你去旅遊散心。」

「好。」

或許,是該離開這裡一陣子,好好處理自己的心情了。

雖然,喜歡了那個人兩年多。

雖然,那個人是自己的初戀。

再見,肖然,我不知道畢業後各奔東西是不是最好的結果,但是我知道,要我祝福你和她我是做不到的,我的心並沒那麼寬闊,其實我也只是小氣的女人,所以最後我和你連再見都沒有說,倒不如說,不如不見。

那些曾經的幻想、期待,即便之後可能還在,但是卻總有一天會淡忘。

我不相信緣分,我相信時間。

知道崔雲彩要跟崔顥去德國,大伯父便一直叮囑崔顥要照顧好表妹,崔顥臉上帶著不耐,但卻一一應下。

大伯問崔顥去見的那個生意夥伴是誰,崔顥直接報了一個人的名字。

大伯聞言點頭:「聽說那位先生的兒子如今在中國,叫什麼來著……」

「徐卓邵?」崔顥挑眉。

大伯不大清楚,猶豫著點頭:「好像是。」

「我也只聽過徐總說他有這麼一個兒子,但是卻沒見過,不知道去的時候他兒子在不在。」

「還是帶上年輕人喜歡的禮物,以防萬一。」大伯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穩重,但還是叮囑了一句。

「拜託,爸,他兒子不是和我差不多大嗎?」崔顥撇嘴。

「禮節不能廢。」

對於他們的對話,崔雲彩全程都沒有怎麼聽,就大概知道要去見的那家人是一對華僑父子,和他們家一樣辦的是家族企業,從很久以前就和崔家有生意來往,其他的時間都聽自己的媽媽嘮叨去了。

直到坐上去德國的飛機,耳根才總算安靜下來,崔雲彩和崔顥坐在位置上一起嘆了一口氣。

「我有一個月的行程都在德國那邊,陪我去拜訪完徐家你就可以自己去玩了。」崔顥放鬆姿態靠在椅背上,對崔雲彩說。

崔雲彩聞言點點頭:「我也不會陪你去見什麼亂七八糟的客戶。」

「不經事的丫頭,也虧得你是個女孩子,不然要是男人,性子又這麼與世無爭,我們崔家準得被你敗了不可。」崔顥鄙視得閉上眼睛。

崔雲彩這時候狗腿得攀著表哥的手臂說:「沒事,就算我不中用還有個你,咱們崔家沒那麼容易敗落,只會越來越生意興隆。」

崔顥失笑,睜開眼睛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就會貧,怎麼沒見你在別人面前這麼貧?」

他說的是誰她當然明白,大伯和她家都只有一個孩子,三伯生了一男一女卻都還是個孩子,她和崔顥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聽到他這樣說,崔雲彩抿著嘴笑了:「不爭氣也就一回!」說罷她握緊拳頭興致勃勃得看著他,「噯,你不是說那個徐家有個和你年紀差不多的兒子嗎?要是長得帥的話我就把他追到手怎麼樣?然後來一樁驚天動地的商業聯姻!」

「你當看小說啊?而且你怎麼知道人家就能看上你?」崔顥白了她一眼,拿過薄被蓋好自己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別做夢了,歇著吧您勒。」

「你怎麼這樣啊?不是都說要用新戀情去轉移傷痛嘛……」崔雲彩不甘得嘟囔,退回自己的座位準備歇息,「算了,反正我也只是說說而已。」

可是等崔雲彩戴好眼罩蓋好被子躺好了一會兒,就聽到崔顥的聲音在身旁低低得傳來:「急什麼,沒人要你,好歹還有個表哥能養你,咱們崔家,要找就得找個好的,你還年輕,慢慢找,什麼男人都會有的。」

崔雲彩本來都要睡著了,聽到這麼一段話輕輕勾起唇角,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後安心得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