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鄭氏和徐卓邵達成的協議其實很簡單,在有的事情上,徐卓邵不能辦到的事情交給鄭氏辦,只因鄭氏五個人在黑白兩道上都有著自己的人脈,鄭凜敘雖然在婚後就一直為鄭氏洗白,很少再碰地下世界的事,可並不代表原本存在的地位就被消磨殆盡,唐景荀能有辦法讓韓文被撤職,就代表他在上頭安插了人,而能做到這些的除了唐景荀,當然還有鄭凜敘。

鄭氏在C市一直屹立不倒的其中一個原因正是如此,徐卓邵自然會好好利用。

一大早徐卓邵就出門了,臨走前崔雲彩站在門口問他:「你可以處理,對嗎?」

她身上穿著他的襯衣,因為襯衣很大所以顯得很寬鬆,長度也可以遮住臀部,她雙手垂下交握著,像一個孩子一樣問他。

這樣的她居然在一瞬間讓他產生了「結婚」的念頭,沒有任何預兆,就是這麼突然得產生了,腦海裡不禁浮現出這樣的畫面,他們婚後的生活,也是如此,她不上班而他要出去應酬的時候,她就這樣穿著他的衣服送他出門,也是這般模樣,嬌俏動人,眼裡帶著對他的依賴。

他心底柔情似水卻又因她的眼神而變得堅定無比,上前兩步親吻她的額頭:「等我回來。」

今天開始,就是他們的戰鬥。

徐卓邵先利用鄭氏的人脈,瞭解了韓文的具體情況,得到的結果有點意外,韓文的處境並不如當初設想的那般糟糕,徐卓邵在鄭氏的辦公室和鄭凜敘一起見到了當地一個職位頗高的官員,對方因著鄭凜敘的面子對這事十分上心,三人分析後那官員對徐卓邵說:「這件事漏洞太大,上面其實也沒深入查辦的意思,而且韓文這些年成績頗豐,我認為只要用對方式,撤職就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把唐家安插的人掀出來,事情可以解決大半。」鄭凜敘原本一直沒有說話,這時撐著額頭悠悠開口。

那官員笑著看了他一眼,點頭說:「這是個不錯的辦法。」

徐卓邵卻想到了更深一層:「以唐景荀的作風,韓文絕對不會是第一個受到牽連的人。」

「這個你別擔心,這件事已經交給辛越,葉家會幫忙。」鄭凜敘說,「葉家已經向上面的人請示新一輪的查污工作,並且已經得到批准,在這樣的狀態下,唐家想要用同一個招數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從企業下手了。」徐卓邵說,「景辰之前才被牽連,元氣大傷,受不住第二次折騰,但是因為和多家企業聯手,最起碼能應對一時。」他挑眉看向鄭凜敘,「我聽說鄭氏最近正在考慮擴展澳大利亞的企業?」

鄭凜敘多聰明一個人,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也沒有問他是從哪裡得來的情報,勾起唇角說:「的確。」

「景辰在澳大利亞的發展已經趨向成熟,我認為你可以考慮一下,崔顥是個聰明的商人,我覺得倘若你們合作,應該會很愉快。」

鄭凜敘終於笑了,一旁的官員也低頭笑了起來。

「是個不錯的提議。」鄭凜敘佯裝思考,「我會儘早安排和崔顥的見面。」

雙贏的局面相信不會有商人會拒絕,鄭凜敘更是這方面的佼佼者,之前一直沒有往那邊市場想,是因為沒有領頭的人,如果借上景辰的路子,鄭氏要擴展就更加順利,如今不過是藉著徐卓邵的話把這件事實現罷了。

既然問題和解決方法都已經決定,見他們兩人有要深談的趨勢,那官員順勢站了起來,和徐卓邵握手:「我相信你們會談得很愉快,凜敘從未看錯過人。」

徐卓邵點頭:「之後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盡我所能。」那人點頭,然後和鄭凜敘告別,和鄭凜敘說話那人就顯得隨意多了,「很久沒和你『正常對話』了,真有點不習慣。」

「私底下你也可以過來玩。」鄭凜敘打趣道。

「別鬧,要是多來幾次,恐怕被盯上的就是我了,你雖然現在是個正經商人,但是在上面的人看來,你可還是一隻沉睡的老虎。」

那人離開後,徐卓邵坐下,偌大的房間只有他們兩個人,說話自然也無需忌憚,鄭凜敘看著徐卓邵沉思的側臉,問:「你在想徐庭的事?」

「嗯。」和聰明的人說話就是不需要費工夫,徐卓邵點頭,「直觀來說,能夠對我產生影響的,除了景辰,就是徐庭,而且兩相比較,徐庭更為直觀。」

「有徵兆?」

「嗯。」徐卓邵點到即止,鄭凜敘聞言也只是輕輕點頭,沒有再問。

即便合作,兩人都是掌管不同企業的領導者,這方面的分寸都掌握得很好。

「昨天我聽了一個說法,讓我重新思考起唐景荀的目的。」徐卓邵靠在沙發上,用敘述的語氣把昨天崔雲彩說的話組織一遍說出口,等鄭凜敘消化後,說,「倘若『唐景荀厭惡黑道的生存方式』這個命題成立,那唐景荀這些行動真正是為了什麼?」

鄭凜敘從未往這方面想過,聞言也陷入了思考。

的確,反觀最近發生的事情,無論是景辰的毛絨事件還是韓文被撤職調查,都並非是天衣無縫的,只要細想,必定有跡可循,並且追溯源頭,都可以隱隱約約顯露出唐氏的影子。

以唐景荀的為人,不可能沒有察覺到這種程度的漏洞,但是這些漏洞的確存在著,這兩相矛盾的存在讓兩人都深思起來。

然而還是鄭凜敘先垂眸,忽然說:「置諸死地而後生。」

徐卓邵聞言一怔。

鄭凜敘的意思他不過細想便明白了,可是這樣的結論太不可思議,他沉吟道:「有可能嗎?」這樣做的後果太過冒險,並且無論成功與否,付出的代價都太大。

「你知道為什麼唐氏壟斷毛絨業要做的那麼高調?」鄭氏忽然把話題轉到之前的事情上。

「唐家內部出了問題,還有的話,大概就是和上面的矛盾被激發了吧。」這是他所猜測的。

對於徐卓邵的敏銳,鄭凜敘並沒有多大的驚訝:「前者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你想的那樣,樹大招風,上面的人容不下唐家的存在,自然會採取措施,這幾年唐氏的成績下跌是有目共睹的,唐懷先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不會允許這樣的處境繼續下去。」

「但是他用的不是聰明的做法。」徐卓邵想到唐家一貫的作風,眼神變得微冷。

「因為急切想要翻身,還有繼續做大,卻沒有考慮到牽一髮而動全身,唐懷先終歸是老了,頑固的一面也開始展現出來,如果你說的那個『命題』成立的話,整件事就能說通了。」鄭凜敘頭腦清晰得點出了重點。

徐卓邵點頭。

他大概整理出思路,同時也為接下來的行動開始了新的思考。

「要不要賭一把?」鄭凜敘忽然說。

「怎麼賭?」徐卓邵挑眉問。

鄭凜敘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想了想,說:「不要出其不意,就順著唐景荀的劇本走。」

這樣的應對措施其實曾一度在徐卓邵心底閃現過,但是被鄭凜敘說出來,他還是要問:「這是你同情心?還是私心?」因為倘若他們的想法是成立的,那麼唐景荀的處境就和當初的鄭氏很相似了。

「你就當我想看一齣好戲吧。」鄭凜敘笑著說,「具體應對措施不變,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不過是風險相對增加了罷了。而且……你會提出這個『命題』,就代表你對提出『假設』的人有著一定程度的信任,不是嗎?」

被說中了重點,徐卓邵只能認輸,在這方面他還是真的不如鄭凜敘,這個男人所經歷的以及達到的高度都不是一般人能輕易和他相比的,徐卓邵嘆了一口氣:「糾正一句,不是一定程度的信任,而是絕對信任。」

兩個男人做出這樣驚天動地的決定卻都默契得沒有告訴任何人,徐卓邵包括崔顥,甚至包括崔雲彩也沒有告訴,而這段時間徐卓邵決定留在C市,崔雲彩自然不會有意見,每天等他出門都約了文浣浣幾個人出去玩。

B市的商場因為鄭凜敘的介入而變得人人自危,上面的施壓讓所有企業都開始了規模不等的整頓,這一天,唐景荀坐在書房裡,聽著外面漸漸走近的腳步聲和枴杖駐地的聲音,緩緩垂下眸去。

門被粗暴得打開,唐懷先憤怒的臉出現在唐景荀的視線裡,已經上了年紀的唐懷先已經許久不曾真正動氣,然而今天得到的消息卻讓他頭腦一熱,幾乎是想也沒想就來到唐景荀的別墅。

「這是怎麼回事?!」唐懷先捏著枴杖的手都在顫抖,他死死盯著自己的孫子,後者正視著他,眼神平靜,讓他心頭微顫,「看看你都幹了什麼?被捉住的那些人都是我們的人!」

今天唐懷先的人上來告訴他,唐家安插在上面的人都被撤職查辦了,這個消息對於唐懷先來說,簡直是一枚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