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
消息傳到肅王府,徐晉安撫傅容:「你看,聽著險,其實沒關係,就你膽子小。」
傅容以為他要後悔避孕的事,忙道:「我就膽子小,王爺不是要後悔吧?」為了那個一月七次,徐晉繃了半天臉了。
徐晉捏了捏她鼻子。他倒是想後悔,但他知道傅宛生子才是傅容心裡的結。
他眼含寵溺,傅容放下心來,起身道:「王爺坐著吧,我去找嬤嬤商量洗三禮咱們送什麼,我以前沒操持過這個,都不懂。」
徐晉點點頭,目送她出屋,他繼續靠在床頭看書。
傅容領著蘭香去找溫嬤嬤。
老人家年紀大了,走路不便,正好傅容在屋裡陪徐晉悶了幾天,也想出來透透氣。
「王妃看那邊!真好看。」蘭香跟在她身後,忽地興奮道。
傅容順著她手指看了過去,看見一大片芙蓉花,紅黃輝映,粉紫簇擁,燦爛似錦。
而在那片芙蓉花後,露出一角白牆青瓦。
正是傅容上輩子在肅王府的住處,芙蓉院。
故地重遊,傅容忍不住朝那邊走了過去。
兩扇黑漆木板門中間掛了大鎖,透過門縫往裡看,裡面一片冷清,院子裡雜草叢生,跟記憶裡的情形大不相同。傅容看向西邊牆角,清清楚楚記得,她搬進來後在那裡立了鞦韆架,閒來無事每日都要坐上去晃晃,偶爾也會盼望徐晉會突然過來,像書裡寫的那樣,隔牆偷聽。
但徐晉從來沒有在白日裡來過。
回想徐晉兩輩子的態度,簡直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傅容又看了兩眼,轉身走了。
溫嬤嬤正在看小丫鬟們曬被子,瞧見傅容主僕,立即從籐椅上坐了起來,笑道:「人老了,恨不得天天都躺著待著,讓王妃見笑了,快到屋裡坐。」
後半晌的秋日,陽光溫暖柔和,傅容瞅瞅老人家放在桂樹旁的籐椅,羨慕道:「還是嬤嬤會享受,看得我也想陪您一起曬日頭了。屋裡悶,咱們就在外面坐坐吧。」
溫嬤嬤便笑著吩咐小丫鬟再搬一張籐椅過來,端茶倒水。
閒聊了幾句,得知傅容來意,溫嬤嬤笑道:「這個好說,王爺開府後各種紅白喜事都經歷過,往誰家送什麼禮都有定數。我讓人把前幾年送往東宮的禮單拿過來,略加削減幾樣就行了。」
這個傅容知曉,太子妃之前生過子嗣,洗三滿月肅王府肯定隨了禮。
溫嬤嬤見她懂,就沒有多做解釋,等禮單送了過來,她交給傅容過目,再一樣樣指點。
幾年前的紙張,看著有些舊了,傅容仔細看過,心中有了數,「就按嬤嬤說的準備吧。」
商量好了,傅容又領著蘭香往回走。
徐晉還在看書,見她進來,他放下書卷,示意傅容坐到身邊。
傅容正好有說想問他呢,輕步走過去,歪坐在徐晉對面:「王爺,剛剛我看見一片芙蓉花,開得真好,是王爺命人種的嗎?」
偌大的王府就那一片遍種芙蓉花,徐晉馬上明白傅容說的是何處了,想了想,搖頭道:「不是,府裡原來就有,賜給我之後,我看那花開得好,讓人留了下來。怎麼,你喜歡芙蓉花?」
傅容歪頭看他。
既然徐晉覺得那片芙蓉花好,上輩子安排她住在那邊,莫非也是經了心的?
「不是特別喜歡,不過剛剛瞧著挺好看的。」傅容笑著答。
徐晉將人抱到懷裡,捧著她手把玩:「那你喜歡什麼花,我命人在院子裡多種點。」
傅容扭頭看他:「我什麼花都不算特別喜歡,院子都是交給梅香打點的,但我喜歡晃鞦韆,王爺幫我弄個好看點的?」
鞦韆啊……
徐晉也想到了上輩子。
那會兒她在王府住了半年多,安分了,不再試圖吸引他注意,然後或許是閒著無趣,派人問溫嬤嬤能不能打個鞦韆給她。溫嬤嬤特意過來跟他說,一點小事,他沒放在心上,隨口允了。
瞧著小姑娘水潤潤的眸子,徐晉親了她一口:「一會兒吩咐下去,明天就給你裝到院子裡來。」
傅容滿意地笑。
晚飯後徐晉去了前院一趟,得知葛川還沒找到那本記有避孕良方的古籍,失望而歸。
次日上午,下人們就把大紅漆的鞦韆架子搬過來了,安在了後院。
「王爺玩過鞦韆嗎?」打發走下人,傅容坐到鞦韆上,一邊輕輕晃悠,一邊歪頭問立在旁邊的俊美男人。鞦韆搭在西邊,兩人都迎著陽光,徐晉一身絳紅色的長袍,不經意般就散發出皇家威嚴,跟鞦韆架子看著十分不搭。
徐晉也在看傅容,看她孩子般一身粉裙坐在那兒,長裙下繡花鞋尖兒輕輕一點,人就跟著晃了起來,耳上紅瑪瑙耳墜來回搖曳,襯得她膚白如玉。
「你覺得我會玩這個?」他嗤笑,伸出手抓住繩子,看傅容不得不停住,還朝他這邊歪了過來。
「王爺要不要試試?」傅容順勢站到地上,笑著往鞦韆上拽徐晉,「今日是王爺最後一天享清閒了,王爺就破次例吧,興許你也喜歡呢。」
徐晉看過她坐在上面的傻樣,自然不肯叫傅容看他犯傻,不過……
他坐上去的時候,順勢將傅容拉到懷裡,「要玩一起玩。」
這可不是床上,晃晃悠悠地很不穩當,傅容急著要下去,徐晉也覺得姿勢不妥,暫且穩住身形,將已經站起來的妻子重新抓了過來,讓她面朝他而坐:「腿抬起來伸到我後面。」
那樣羞人的姿勢,傅容不肯,試圖從他腿上起來,「王爺放我下去,被她們瞧見怎麼辦?」
「人都躲了,誰來瞧你?」她不聽話,徐晉陡然離開鞦韆,像抱孩子一樣將傅容高高抬起,一手抱她腰一手托她左邊大腿。這樣的動作,傅容尖叫一聲,本能地環住男人脖子,徐晉趁機鬆開她腰去托她右腿,「抱穩了,掉下去別怪我。」
「你放我下去!」傅容瞅瞅地面,羞惱地道,實在是這個姿勢印象太深刻了,徐晉曾經就這樣抱著她在屋裡走過,雖然現在兩人都穿著衣服,可大白天的,傅容還是忍不住臉熱。
徐晉笑笑,退回鞦韆那裡坐下,傅容雙腿自然伸到了他後頭,面對面跟他貼著。
徐晉用下巴蹭了蹭埋在他懷裡不願抬頭的姑娘。腳下學她那樣,退後幾步再抬起,鞦韆就小幅度晃動起來,傅容大急,手抱緊他脖子,雙腿也不由盤住他腰,生怕自己掉下去。
「現在不怕被人瞧見了?」徐晉低低地笑,開始享受這滋味兒,鞦韆起起落落,又是這樣的親密,兩人免不得會有些磨蹭,都不用他主動使壞。
傅容察覺到了徐晉的變化。
她開始後悔引他玩這個了。
「王爺……」
「濃濃以前這樣玩過嗎?」徐晉突然頓住,手鬆開繩子,一手抱她,一手抬她下巴。
傅容惱道:「除了王爺,誰會想到這種玩法?我們姐妹都是輪著推著玩的。」
她隨口就答,根本沒有想過徐晉的話可能別有深意,徐晉看著她羞紅的臉,忽然很是篤定,她絕沒有同徐晏這樣鬧過。
「濃濃,這是我第一次坐鞦韆。」徐晉親了親她嘴唇,凝視她道:「以後也只跟你一起坐。」
他神色專注,好像跟她一起玩鞦韆是多麼有意義的事,傅容有些納悶,剛要問,男人摟緊她親了起來。她想往上抬,他用力壓著她腰往下按,似是要逼她吞了他……
下午徐晉又去葛川那邊問藥了。
回來時臉色無比難看。
傅容一看就明白了,葛川還沒配出藥來呢。
其實她想提醒徐晉只要別弄在裡面就行了,不過憶起他在帷帳裡的本事,既然他自己想不到,傅容便沒開口,樂不得多清閒兩日,而且她真提醒了,好像她多盼著那事一樣,徐晉不定如何打趣她,要怪就怪他自己笨好了。
難得的是,今晚徐晉竟然沒有鬧她。
傅容竊竊地鬆了口氣。
徐晉又好氣又好笑,真折騰起來,她也很喜歡不是嗎?怎麼現在擺出一副得償所願的樣兒?
口是心非。
次日天還沒亮,徐晉就醒了。
傅容這輩子還沒服侍過他起早,因為兩人幾乎都是一起起來的,但她上輩子做慣了這種事,因此徐晉一起身,傅容便習慣地睜開眼睛,強打精神道:「我幫王爺更衣吧。」
他不喜歡丫鬟伺候,她身為妻子自然該服侍他,家裡父親早朝,母親也都起來的。
該撒嬌的時候撒嬌,該體貼的時候也要體貼。
徐晉卻不用她如此體貼,「你繼續睡,我不用人伺候。」上輩子叫她服侍,一是看不慣他起早貪黑她卻窩在被窩裡睡得香甜,二是她強撐著眼皮服侍他的樣子率真有趣,如今她肯以真性情跟他相處,他自然不用再貪早起這一點兒。
再說,她早上睡得好了,晚上才有精神。
傅容困得很,聽男人柔聲細語,她沒再堅持,往被窩裡縮了縮。
徐晉在一旁看著,想到昨天葛川說的話,只盼眼下不是天亮,而是天黑。
傅容對男人的心思一無所知,一覺醒來,天已大亮。
悠哉享用早飯時,傅容問梅香:「給康王府的禮都裝上馬車了嗎?」
梅香道:「都好了,我陪溫嬤嬤一起檢查過的。」
傅容點點頭,看看身邊幾個丫鬟,「今日蘭香許靈隨我過去吧。」
除了這肅王府,別的幾家王府,哪她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