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傅容醒來時,窗外陽光明亮。

她想挑開紗帳看個清楚,一翻身,腰酸背痛。

傅容只得躺好,想到昨晚男人貪得無厭地再三索求,無奈苦笑

徐晉那傢伙,開始有多溫柔,後面就有多霸道,總算變成她熟悉的那個肅王爺了。

不過,有些時候確實……挺舒服的。

慵懶地翻個身,傅容剛想閉上眼睛再打會兒盹,忽然瞥見旁邊徐晉枕頭下壓著一本書。傅容疑惑地眨眨眼睛,翻出來,發現裡面夾著一張字條。

昨晚餵你吃了藥,勿憂。

男人字體剛勁有力,如他昨晚的動作。

傅容笑著將紙條塞了回去。他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記得,只是當時太累,閉著眼睛不想睜開,由他抱著她擦拭收拾,由他像餵她喝酒那般將那微苦的藥汁餵給她。

他居然不嫌苦……

正失神,外面梅香輕聲喚道:「王妃醒了嗎?琴香來給您請安了。」

琴香啊,有陣子沒見了,正好有話要跟她說。

「你們進來吧。」傅容扶著腰坐了起來,緊了緊身上寬鬆的睡衣。

她有心遮掩,卻不知昨晚在外面守夜的梅香將裡面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目光才對上傅容的,整張臉就紅了,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她羞成這樣,傅容倒淡然了,一邊由梅香服侍更衣一邊問她:「王爺何時走的?」

梅香在她身後道:「跟昨日一樣,寅正時分就起了,吩咐我們別吵您,讓您睡到自然醒。」

傅容笑了笑,剛想去照鏡子,想到昨晚自己因為喝酒光溜溜在鏡子前犯傻了那麼久,臉也紅了紅,直接走到洗臉架子前。

外面已是日上三竿,傅容簡單用了點早飯,讓梅香叫琴香過來。

「琴香拜見王妃娘娘。」小丫鬟一身湖藍色的細綢褙子,大大方方走進來,屈膝朝傅容拜道。

傅容點點頭,仔細打量琴香。

跟前年初見相比,琴香好像變了個人。當時的琴香因容貌自卑怯弱,眼睛都不敢抬起來看人,後來到了她身邊,芙蕖院沒人敢嘲笑她,她又憑借一雙巧手哄得小丫鬟們都喜歡找她說話,言行舉止就從容了很多,特別是去年正式拜顧娘子為師後,小丫頭高興得每天嘴角都是翹著的。

這是氣度,模樣上,琴香也有了不小的變化。傅容見過琴香胳膊,發現她身上並不黑,臉黑完全是因為小時候家窮下地幹活曬的,便送了琴香專門護膚養顏的面霜。琴香眉毛太粗,傅容又教她如何修眉,唯有塌鼻樑厚嘴唇傅容沒法子。好在兩年養下來,琴香臉色白裡透紅,雖然距離中等之姿還差點,總算沒再讓人看一眼就別開臉了。

眼下衣裳顏色搭配得體,瞧著還是很清爽的。

「琴香越來越好看了,你們說是不是?」傅容笑著問梅香蘭香兩個。

蘭香假裝吃味兒道:「那是琴香一直不在您身邊伺候,王妃想她了,我跟梅香您就沒誇過。」

琴香笑著聽她打趣,鬧夠了才把新做好的一批花鈿端到傅容身前,指著上面一排十二名品牡丹紋花鈿道:「這是師父閒暇時候做的,王妃瞧瞧如何?師父說姑娘若是喜歡,往後她就再多做幾樣。」

傅容目光早就黏在上面了。

姚黃魏紫,趙粉二喬,洛陽紅御衣黃,那麼小的一點花鈿,卻能讓人一眼就認出牡丹品種。

「顧姨那雙手,真可謂鬼斧神工。」傅容情不自禁讚道。

琴香歎道:「是啊,每次我覺得我做的已經不錯了,一看到師父做的,就再也不敢自滿。」

傅容笑著瞪她一眼,瞅瞅琴香做的那些花鈿,也愛不釋手:「你才多大,做出這樣已經很厲害了,少想那些有的沒的,好好跟顧姨學,將來顧姨老了,咱們如意齋我可指望你挑大樑呢。」

此話一出,三個丫鬟都愣住了。

如意齋的事,外人不知道,她們幾個是清楚的。

梅香蘭香面面相覷,琴香則直接問了出來:「王妃的意思是……」

傅容從花鈿上收回視線,看著琴香道:「我跟王爺商量過了,要重開如意齋,你回去時將這話轉告給顧姨跟周掌櫃,讓他們開始選鋪子請夥計吧,錢不夠了儘管來找我,其他的不用顧忌。」

她淡定從容,彷彿什麼都不怕,琴香倍受鼓舞,迫不及待地回去傳話了。

蘭香出去送她。

梅香瞅瞅傅容,小聲提醒道:「王妃跟王爺商量好了,是不是也跟老爺夫人提一聲?」

傅容點點頭,「你去研磨,我這就寫封信。」

成了別人家的媳婦,哪怕肅王府距離景陽侯府只有兩刻鐘車程,也不好沒事就往家跑。

寫完信,傅容吹乾裝到信封裡,命梅香去喚許靈。

按理說傳話遞信兒這等事,通常都是她派人請管事過來,親自囑咐,偏偏徐晉小心眼,不喜她跟前院管事接觸太多,讓她吩咐許靈代為跑腿,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暗示她不用把許靈當姑娘看。當時傅容笑罵他一頓,後來跟許靈接觸後,她發現許靈確實不適合在屋裡伺候,讓她端茶倒水,簡直就像殺雞用牛刀,明明看起來挺清秀的一個姑娘,站在閨房裡就是格格不入。察覺許靈也不習慣,傅容就只有出門時才叫她陪著,再有就是類似今日這種需要她往前院跑腿的事了。

「把這封信交給方叔,讓他親自跑一趟,交給我母親。」

方叔是她的陪嫁管事,替她打理嫁妝裡的田地鋪子等產業,傅容跟家裡通信,都經由他手。普通小事派個小廝跑一趟就行了,這封信涉及她與永寧公主的恩怨,傅容只放心方叔來辦。

許靈接過信去了前院。

傅容本以為母親多半要等晚上跟父親商量過後再給她回信的,沒想晌午剛吃完飯,喬氏就領著傅宣官哥兒來串門了。傅容聞言大喜,趕緊去前面接人。

「三姐姐!」官哥兒站在母親身邊,看到傅容,脆脆地喊人。

「官哥兒越來越乖了。」傅容抱起弟弟親了幾口,很快又放了下去,小傢伙越長越快,傅容昨晚累了一番,今天胳膊都使不上勁兒。

跟回門時相比,今日傅容眼角眉梢被男人滋潤過的嫵媚勁兒更足,喬氏稍微放了心。進了芙蕖院,她在一旁看傅容姐仨玩了會兒,對傅宣道:「宣宣領你弟弟去王府花園裡逛逛,娘有話跟你姐姐說。」

傅容知道母親為何而來,但她覺得這事幾句話就能解釋清楚,抱著母親胳膊道:「娘你們難得過來,走,咱們一起逛去。」

好說歹說,愣是將喬氏推出了屋。

喬氏還想折回屋去,發現傅宣眼裡多了懷疑,怕她小腦袋胡思亂想,只好跟傅容出去了。

「三姐姐,那個是什麼?」

官哥兒第一次來王府,看什麼都覺得有趣,跑到一塊兒漢白玉石雕前,好奇地摸道。

「那是白鶴啊,神仙騎的白鶴。」傅容笑著道。

官哥兒眼睛一亮,可是盯著白鶴石雕瞧了會兒,發現石雕瘦瘦長長根本沒有可以坐的地方,小眉頭皺了起來。

傅容忍俊不禁。

喬氏讓傅宣去哄弟弟,她拉著傅容往遠處走了幾步,小聲問道:「重開如意齋的事,你怎麼跟王爺提的?王爺知道咱們跟永寧公主、郡王妃的恩怨嗎?這事關係重大,你千萬別自作主張。」

她最怕女兒瞞著王爺,將來跟永寧公主鬧不快惹王爺生氣。親疏有別,她是同情柳如意,但跟女兒婚後幸福相比,如意齋能否重開在她眼裡真算不上什麼。

傅容聽了,無奈嗔道:「我信上都寫明白了,娘怎麼就不信呢?」

說著又解釋了一遍,瞞下她跟徐晉的舊情,只說徐晉確實都清楚了,也同意她開如意齋。

喬氏再三確認。

傅容再三保證。

喬氏終於放了心,但還是勸道:「往後行事小心些,盡量少給王爺惹麻煩。」現在小兩口正是新婚蜜裡調油的時候,王爺新鮮著呢,願意寵女兒,將來日子過久了,怕是沒這麼好的脾氣。

「娘放心,我都懂的。」傅容虛心受教,見母親沒話說了,笑著跑過去陪弟弟妹妹玩。

在院子裡逛了一圈,喬氏要走了。

傅容捨不得弟弟,妹妹住下不便,她想讓弟弟在王府住幾日。

喬氏嗔了她一眼。真是沒有婆婆在家裡盯著就膽子大了,仗著王爺寵愛做什麼都肆無忌憚,官哥兒真留下來,他那麼小,女兒定要將弟弟抱到屋裡睡的,到時候床上多個礙事的,王爺能高興?

一家三口怎麼來的,又怎麼走了。

傅容站在門口目送馬車遠去,回頭看看這座氣派卻空蕩蕩的肅王府,恨不得也隨母親歸家。

紅日西垂,徐晉大步跨進芙蕖院,示意丫鬟們別聲張,悄悄朝內室走去。

進屋就見傅容背對門口,站在鳥籠架子前逗鸚鵡呢。

「王爺!」

團團拍著翅膀叫喚。

傅容本能地回頭,看見男人一身紫色蟒袍,上半身被斜照進來的夕陽籠罩,恍然如仙。

可是他一笑,立即又變成了昨晚那個花樣百出的風流王爺。

眼看徐晉目光投向鏡子,傅容臉一熱,朝桌子那邊走了過去。

「今天岳母來了?」徐晉追了過去,熟練地將人抱到腿上。

傅容埋在他胸口點點頭,將母親來意也說了,「娘生怕我得罪你呢,好像我多笨似的。」

徐晉輕笑:「岳母太過謹慎了,濃濃這麼好,我怎麼會因為一點小事跟你置氣?」

說著低頭要親。

傅容擋住他臉,紅著臉哼道:「說得再好聽也沒用,今晚,今晚不許了,我累。」

徐晉看看話沒說完就又躲到他懷裡的小姑娘,歎口氣。

既然那湯藥連續服用不好,一月七次,也只能隔幾天一次了。

他肯按計劃來,傅容也不虧待他,到了可以親熱的日子,忍羞陪他胡鬧。

九月裡周掌櫃來了,將精心挑選的三處鋪面位置介紹給傅容聽,問她要不要親自看過再做決定。

傅容是想親眼過目的,只是她還沒定好出門的日子,東宮連續傳來兩道喜訊。

太子妃診出了身孕。

太子側妃要生了。

【小劇場】

嘉和帝發紅包:「老大生了倆,發倆紅包,老二發一個。」

肅王:我呢?

嘉和帝:等你媳婦有孕再說吧!

肅王哭著暈倒在傅容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