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好了嗎?我手酸……」

「你覺得呢?」

昏暗的紗帳裡,妻子聲音嬌羞,丈夫理直氣壯又無賴,還伴隨著輕微的奇怪聲響。

傅容在這事情上沒有徐晉臉皮厚,發現自己問了個傻問題,索性閉緊眼睛,一心幫他。

徐晉稍後要進宮覆命,雖然不捨,卻沒有真鬧傅容多久,很快就抓著傅容的小衣湊了過去。

傅容氣得打了他一下,每次都要用她的衣裳擦拭,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徐晉看著她笑,摟著傅容平復片刻,扯過被子替她蓋好:「濃濃你先睡會兒,晌午等我回來一起用飯。」說完神清氣爽地下了床。穿衣時隨意朝床上瞥了一眼,見傅容紅著小臉看他呢,徐晉情不自禁地笑,「捨不得我走?」

傅容輕輕點頭,目光溫柔似水,似有圈圈漣漪漾了過來,將他縈繞,叫他的心跟著濕了軟了。

徐晉移不開眼了,摸索著繫好腰帶,重新坐到床上,俯身親她。

纏綿的吻,難捨難分。

「濃濃睡吧,我很快就回來了。」艱難地離開她唇,徐晉貼著她額頭道。

傅容不說話,望著他的美眸含情脈脈,勾著他的魂。

徐晉無奈地捏捏她鼻尖兒,香了好幾口才放輕腳步離去。

人走了,紗帳裡全是他的味道,傅容雖然難為情,卻也沒辦法,將徐晉裹好的一身衣裳丟到床下,掩好紗帳後喊梅香她們進來收拾。梅香蘭香對此見怪不怪了,進屋後瞅瞅紗帳,梅香收拾地上,蘭香從衣櫃裡取出一套裡衣,拿到外間榻上用湯婆子暖過再送進紗帳。

「我服侍王妃穿?」她忍笑問。

「去你的。」傅容嬌聲斥道。

蘭香偷笑著出了屋,迎面瞧見傅宣走了進來。

「姐姐醒著嗎?」傅宣見兩個丫鬟輕手輕腳的,不由放輕了聲音。

再輕傅容也聽見了,暫且放下中褲塞進被窩,喊妹妹進屋。

蘭香跟著進來,掛起紗帳後又退了出去。

傅宣聰明懂事,到底還小,年後才十三呢,是以對男女之事知之甚少,此時見傅容面色紅潤,眼眸水亮,比塗了脂粉還要明艷嬌媚,小姑娘坐到繡凳上後難得打趣了一句:「姐夫回來了,姐姐就這麼高興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說的就是姐姐現在這樣吧。

「少跟我沒大沒小,是不是要回家了?」猜到妹妹來意,傅容心中很是不捨,剛要握住妹妹的手,突然記起自己這雙手才碰過什麼,傅容臉上一熱,趕緊將手縮回被窩,暗暗罵了徐晉好幾遍。

傅宣確實是來告辭的,她這個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不是姐夫出門辦差,姐姐身懷六甲需要陪伴,她不可能來王府住著。她又不是官哥兒,哪有十來歲的小姨子平白無故住在姐夫家裡的?

「姐姐你好好養著,改日我再跟娘一起過來看你,看你臉紅的,也不用起來送我了,小心一冷一熱的著涼。」

傅容點點頭,笑著道:「那我就不送了,對了宣宣,你姐夫知道你立了大功,說今年過年要送你一個大大的封紅呢。」

傅宣沒理會這話,站起身,體貼地將兩邊紗帳放了下來,掩紗帳時吸吸鼻子,困惑地道:「姐姐這帳子多久沒換了,我怎麼聞到一股怪味兒啊。」

怪味兒?

傅容聞了聞,分辨出來了,閉著眼睛說瞎話:「不是帳子上的,是我身上的,懷孕了都這樣。」

傅宣「哦」了聲,沒有懷疑,出去後自有梅香蘭香為她安排馬車。

傅容在熟悉的男人氣息裡安心地睡著了。

宮裡,徐晉則剛從崇政殿出來,大步去了昭寧宮。

「娘這邊有進展嗎?」

淑妃搖頭:「沒有,不過你放心,我派人盯著她呢,只要她再跟外邊聯繫,一定逃不過的。」

徐晉一聽這話便明白了,母親絲毫不曾懷疑崔綰。

看著溫柔嫻靜的母親,想到崔綰生病時母親親自餵她喝藥的情形,徐晉也由衷希望這事跟崔綰沒有半點關係,不是在乎那個表妹,而是不想傷弟弟的心,更不想傷母親的心。

回到王府,徐晉先喊來許嘉問話。李姑姑早早賣身到崔家,在宮外沒有任何人牽絆,只能跟宮裡的人勾結,宮裡交給母親打探徐晉很放心,外面他要查,查的當然是謝氏母女。

「王爺,我查過京城幾家醫館、香料鋪子三個月的賬本,那邊沒有買過麝香跟那種灰粉。要不要我派人再去郊外的幾個縣城查查?」

徐晉想了想,道:「不必了,麝香這等害人的東西,幾乎每個當家主母手裡都有,而對方既然能想出那樣的手段,便不會將證據留在手裡。今日起,你派人仔細盯著她們母女的行蹤,若有異常,隨時回稟。」

許嘉領命。

徐晉回芙蕖院去看傅容。

過了十五,朝廷就大休了,除了必要的應酬,徐晉基本守在傅容身邊哪都不去。距離產期一日比一日近,傅容越來越緊張,有時候會做到不好的夢,半夜突然驚醒,靠到徐晉懷裡哭,「要是我難產了怎麼辦?」

徐晉不愛聽她說這話,不愛聽,也不敢聽。

想 要訓斥她,她哭得可憐巴巴的,哭得他半點火氣也無,只好一遍一遍給她講道理:「濃濃怕什麼?穩婆咱們請來的是最好的,身邊還有溫嬤嬤照看,我跟六弟都是溫 嬤嬤看著出生的,你難道不信她?就算不信溫嬤嬤,你總該信你娘身邊的嬤嬤吧?你們兄弟姐妹五個可都是她親眼看著生下來的。」

說到五個,他笑了笑。

傅容知道他是笑母親能生呢,她也忍不住笑,邊抽搭邊打他:「五個又怎麼了,你想要哥哥姐姐還沒有呢。」

「我沒有哥哥姐姐,但我可以有五個孩子啊。」徐晉溫柔地親她眼睛:「濃濃也給我生五個,越多越好。你知道嗎,我給葛川假了,讓他出去遊歷,除了你懷孕他要回來照看,他幾年都不回來也沒關係。你沒看見他有多高興,濃濃爭氣,隔一年生一個,叫他白高興。」

「你怎麼這麼壞啊,葛先生幫了咱們不少忙了。」傅容的眼淚徹底停了,哭笑不得。

不哭了,徐晉繼續柔聲哄了會兒,總算又讓她進了夢鄉。

因為大著肚子,今年除夕宮宴傅容沒有參加,正月初二娘家也沒能回。

徐晉帶著禮去了,跟梁通一起給幾個小輩發封紅。

梁通是二女婿,排在他前頭,拿出封紅後先對著幾個小輩自嘲道:「事先聲明啊,我的封紅肯定沒有你們王爺姐夫的大,提前告訴你們叫你們心裡有個數,免得一會兒失望。」

傅宛悄悄瞪了他一眼,嫌他嘴貧。

傅寶嘴甜:「二姐夫放心吧,只要你給,多少我們都喜歡。」

傅宓站在她身旁沒有說話,眼簾低垂,目光在徐晉繡著蟒紋的袍擺上掃過。

沈晴留在老太太那邊沒有出來。

梁通先發了壓歲錢,接下來輪到徐晉。

跟前年傅容回門時他給見面禮的情形差不多,傅寶傅宣大大方方接過,傅宓紅了臉。

徐晉是沒在意的,發完官哥兒的,又給傅宛懷裡的外甥女發了一個。發完壓歲錢,徐晉站在傅宛一步以外,居高臨下看著再過幾日就要滿週歲的漂亮小女娃,羨慕又複雜。

他盼著傅容生兒子,可他也想有個像傅容的女兒,嬌嬌的,會像傅容喊傅品言那樣甜甜地喊他爹爹。兒子小時候會跟父親撒嬌,長大些就會變得穩重,不如女兒,一直都會撒嬌下去。

喬氏察覺徐晉眼裡的羨慕了,不由鬆了口氣,看王爺這樣子,兒子女兒是同樣喜歡啊。

晌午吃完飯,喬氏領著傅宛傅宣官哥兒隨徐晉一起回了王府。

見到親人,傅容高興極了,摸摸官哥兒的小腦袋,聽他流利地背了一篇《三字經》,賞他一個封紅。再親親外甥女的小臉蛋,教她喊姨母,小丫頭咧著嘴笑就是不肯喊,還伸手要摳她額頭的花鈿,傅容氣得啃了啃她,也發了一個封紅。

最後傅容抓空問傅宣:「你姐夫給了你多少壓歲錢啊?」昨晚她問徐晉,徐晉就是不肯告訴她。

傅宣正發愁呢,從懷裡摸出那個封紅悄悄還給傅容:「姐姐你收起來吧,你是我親姐姐,你懷的是我外甥外甥女,姐夫太見外了。」

傅容好奇地打開封紅,抽.出銀票一看,整整一萬兩!

震驚之後,傅容合上封紅重新塞到傅宣手裡:「你姐夫有錢,他給你你就收著,不要白不要。」

傅宣拒絕不過,只好又收了起來。

過完元宵,京城裡此起彼伏的鞭炮聲終於歇了,官員們開始起早貪黑去上朝,街上大大小小的鋪子也再次開張起來,不知不覺就進了二月。

二月初九,春闈第一日。

徐晉照例要去上朝,散朝後被嘉和帝叫到了崇政殿。

「你媳婦是不是快生了?」嘉和帝閒聊般地問,四子的第一個孩子,他還是很關心的。

徐晉答道:「是啊,太醫說就這幾天。」要是能有個准日子多好,免得他牽腸掛肚的。

嘉和帝仔細打量他兩眼,笑了:「看你,是不是特緊張?旁人過年都長肉,你倒瘦了一圈。」

「有嗎?」徐晉摸了摸臉,臉上多了一抹尷尬,「讓父皇見笑了,不過兒臣確實緊張,想到再過幾日我也要當父親了,整晚整晚的睡不著。」

他今日說話比平時多,可見是真興奮了。想起當初皇后第一次有孕的時候,嘉和帝心中一陣感慨,擺手道:「去吧去吧,這幾日不用你上朝了,等你媳婦生完了你再來。」

徐晉大喜,跪下道謝。

嘉和帝望著兒子跨出門口的高大背影,搖頭失笑。老五巴不得他給他一份差事,老四倒好,不用上朝他還高興。笑夠了,嘉和帝欣慰地捋了捋頷下短鬚,四子有本事少野心,將來太子登基了,老四肯定會是個賢王。

卻說外面徐晉才走出宮門,就見自家侍衛匆匆趕來,氣喘吁吁回稟道:「王爺,王妃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