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肅王解禁,淑妃復寵,皇后不高興了。

這日聽說嘉和帝又去昭寧宮跟淑妃一起弄孫為樂了,她實在氣悶,命人將太子妃太子側妃宣來,順便帶上珝哥兒璋哥兒。

宮裡的動靜,東宮比外面更清楚,傅寧沒覺得如何,太子妃猜到婆母心思,再看看瘦弱的兒子,心裡一陣發酸。她的第一個孩子,也跟璋哥兒瑧哥兒一樣壯實活潑的啊……

「母后。」到了鳳儀宮,太子妃、傅寧同時行禮。

璋哥兒三歲了,早早就教了規矩,此時有模有樣地朝皇后拱手:「皇祖母。」

珝哥兒反應慢了一步,動作也不如哥哥熟練,氣勢就不足了,怯怯地看向皇后,「皇祖母。」

都是親孫子,皇后其實都喜歡,抱過珝哥兒,摸摸他袖子裡的小手,皺眉問太子妃:「手怎麼這麼涼啊,平時都怎麼照顧的?」

太子妃恭聲道:「這孩子體虛,入冬就很少出門了。」上前摸摸兒子的手,歎道:「許是剛剛走了一路,冷到了吧。」

皇后抿抿唇,喚璋哥兒過來,摸摸這個孫子的手,語重心長地對太子妃道:「孩子小,也不能太嬌養了,越養越嬌氣,哪天天暖無風了,帶他出來走走,叫他給皇祖父多請請安。」

這就是暗示太子妃不會養兒子了。

太子妃卻也只能默默受著。

皇后轉而對傅寧道:「今日老四媳婦也來了,走,咱們帶璋哥兒過去看看。」說完親自牽著璋哥兒走了。傅寧沒敢看太子妃臉色,低垂眼簾朝太子妃告辭,輕步跟了上去。

太子妃平靜地抱起珝哥兒跟在後面,出了鳳儀宮,兩伙人分道揚鑣。見兒子扭頭望皇后等人的背影,太子妃怕兒子誤會皇祖母不喜歡他,柔聲哄道:「珝哥兒乖,皇祖母知道你怕冷,所以沒帶你去,讓珝哥兒回屋暖和呢。」

珝哥兒轉過腦袋,瞅瞅娘親,悶聲道:「哥哥不好,弟弟也不好,我喜歡姐姐。」

太子妃眼睛發酸,親親兒子小臉道:「嗯,哥哥弟弟都不好,明天娘請姐姐過來陪珝哥兒玩。」

珝哥兒終於笑了。

昭寧宮那邊,傅容、二公主在內室陪淑妃說話,嘉和帝在外間榻上哄瑧哥兒,再怎麼平易近人,他都是皇上,不好讓兒媳婦看見自己逗孫子的樣子。

瑧哥兒現在爬得飛快,嘉和帝將紅綢裹成的圓球丟到裡頭,小傢伙便蹭蹭爬過去,再坐起來,抓起球咯咯笑著往皇祖父那邊丟。嘉和帝抓住後故意不放手了,瑧哥兒著急去要,嘉和帝高高舉起手,瑧哥兒便攀著皇祖父的身子慢慢站起來夠,沒站一會兒就撲到了嘉和帝身上。

祖孫倆逗得正歡,外面小太監報皇后到了。

嘉和帝連忙將紅綢球還給瑧哥兒,示意他自己丟著玩,他盤腿坐在榻上,一本正經的。

淑妃領著傅容、二公主出去迎接。

皇后笑道:「聽說瑧哥兒進宮了,我帶璋哥兒過來見見弟弟。」

璋哥兒一一喊人,這裡面傅容他最眼生,好在路上傅寧提醒過,璋哥兒便乖乖地喊「四嬸」。

傅容朝他柔柔一笑。

眾人移步去了裡面,朝皇上見禮後,皇后親自將璋哥兒抱到榻上,讓他去跟弟弟玩。瑧哥兒現在正高興呢,見到這個眼生的哥哥沒有太反感,卻也沒多熱情,依然把紅綢球往嘉和帝那邊扔。

明擺著告訴旁人皇祖父一直在陪他玩球呢。

嘉和帝咳了咳,瞅瞅面前的紅綢球,對璋哥兒道:「璋哥兒陪你弟弟玩。」

「是,皇祖父。」璋哥兒走過去撿起球,抱到瑧哥兒身旁交給他。

瑧哥兒雙手接過,咧著嘴又往嘉和帝那邊扔。

嘉和帝忍不住瞪了臭孫子一眼。

淑妃忍俊不禁,請眾女眷去裡面坐,不打擾他們爺仨親熱。

皇后沒去,留下來同嘉和帝笑道:「璋哥兒很少來這邊,臣妾怕他認生,還是在旁邊陪著吧。」

嘉和帝「嗯」了聲,問珝哥兒:「怎麼沒抱他過來?」

皇后道:「派人去接的時候,他睡覺呢,皇上想的話,晚上臣妾叫他娘抱他過來給皇上看看?」

嘉和帝確實有陣子沒見著珝哥兒了,點點頭,晚上去了鳳儀宮。

只 是看到珝哥兒怯怯諾諾的樣子,跟璋哥兒瑧哥兒一比照,嘉和帝看了難受,用過飯就回崇政殿了。以前他只有一半時間用在後宮,現在是隔幾天就去昭寧宮一次,有 時候與淑妃敦倫,有時候說說話就睡了,其他時間,一個月裡會去柔妃的春熙宮一兩次,然後除了初一十五,大多數都是陪麗貴人住的。

麗貴人也沒有辜負嘉和帝的盛寵,進了臘月,傳出了喜訊。

嘉和帝大喜,封其麗妃,將原來端妃的永壽宮賜給了她,但管櫻依然住在崇政殿後頭。

傅容聽聞消息,有些出神。

她記得,管櫻這個孩子並沒有順利生下來,似乎沒出正月就沒了,嘉和帝心痛不已。皇上心情不好,京城勳貴人家也不敢大肆慶賀喜事,因此住在侯府的傅容才得以知曉這事。等管櫻養好了身子,嘉和帝為了讓愛妃重新打起精神,決定去靈山春獵,三月出發,七月暑熱過後才回京。

嘉和帝帶了不少大臣勳貴子弟過去,那時傅宸已經得了嘉和帝看重,傅容便跟著去了。最初父親母親都不同意,傅容哭訴自己在京城過得不好,想出去散心,父母依然不願意,是哥哥疼她,幫她一起勸了父母。到了靈山,傅容看上了安王,最後成了肅王小妾……

「想什麼呢?」徐晉抱著兒子在屋裡走了一圈,回頭見她坐在那裡發愣,好笑問道。

傅容訕訕地笑,接過瑧哥兒道:「看來咱們瑧哥兒明年要多個比他小的七叔或三姑姑了。」

語氣淡淡的,並無欣喜,因為知道徐晉估計不大樂意再多個弟弟。

徐晉盯著傅容,不確定她是否知道麗妃早產的事,說來上輩子兩人相遇,要謝麗妃這次早產的。

想笑,不知為何又記起了安王。

徐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夜裡歇下後,他撐在傅容身上,或慢如靜水,或急如湍流,就是不肯讓她痛快。

傅容就如同被吊在了半空中,往上夠不到天,往下碰不到地,又不好求他,只能撓心撓肺地等著,等到她發現徐晉是故意要折磨她了,賭氣推他:「王爺不想要就算了,這樣算什麼?」

「如果咱們重來一次,濃濃還會躲我嗎?」徐晉突然一個前挪,盯著她眼睛問。

突然被襲,傅容不大舒服,氣得狠狠抓他:「你發什麼瘋?」

「告訴我,你還會不會躲我。」

告訴他,她還會不會看上旁人。

徐晉心裡有火。傅容不肯跟他說實話,他理解,但他心裡就是彆扭,彷彿兩人中間隔了一層薄薄的簾子,彷彿兩人還可以再近一步。他想不到辦法扯走這簾子,他也盡量不去想,可它總是會在某一時刻,突然冒出來,提醒它的存在。

「濃濃,你跟我說實話。」捨不得她生氣,徐晉放緩了動作,凝視她眼睛,「如果重來一次,我跟另一個,跟我差不多身份差不多容貌的人一起出現在你面前,你會看上他,還是我?」

傅容本能地聯想到了安王。

平心而論,假如她對二人都一無所知,不知前世也不知後面結果,她會選安王的吧?

因為徐晉太冷了,誰會喜歡一個冷冰冰的男人?

可傅容不傻啊,幾乎徐晉才問完,她便摟住了他脖子,回望他彷彿瀰漫了一層氤氳霧氣的鳳眼道:「誰對我好,我就喜歡誰,但我知道我肯定會選王爺的,因為王爺會對我好是不是?」

她回答地狡猾,徐晉竟無法反駁。

上輩子她不選他,可不正是因為他冷漠對人?

心中鬱悶,他明知故問:「你的意思是,我對你不好,你就找別人了?」

哪怕是假話,他也想聽她哄他。

傅容狡黠地眨眨眼睛,在徐晉皺眉時搖搖頭:「不會,真的再重來一次,王爺不理我,我就主動勾.引王爺,直到王爺喜歡上我為止。」這麼好的相公,她可捨不得讓他跑了。

她神情專注,笑容溫柔美麗,徐晉分不清真假,也懶得去分,他只知道,他愛聽這話。

不再浪費時間,他吻住她唇,極盡溫柔。

次日徐晉早早去上朝了,再有幾天.朝廷又要大休,大休前大臣們都起早貪黑地忙。

傅容也比平常忙碌,因為年關將至,各處田莊莊頭鋪子掌櫃都要進京對賬送年禮,傅容自己的嫁妝,王府的產業,兩樣加起來,哪怕有溫嬤嬤等人幫忙,她也累得不輕。

剛送走一個大莊頭,管事報如意齋的杜掌櫃來了。

傅容連忙請人進來。

鳳來儀的紀清亭因永寧公主一案而「病逝」,他或許沒跟紀家說出全部事情,但顯然提醒過當家人京城不宜久留,所以當年鳳來儀便關了門,紀家全家遷回故土。隨後如意齋迅速取代了鳳來儀的位置,生意越來越紅火。

「三叔喝茶。」傅容親暱地請杜遠舟落座,認真打量他兩眼,半是誠心半是打趣地道:「三叔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啊,看你春風滿面的,好像又年輕了幾歲。」

杜遠舟微微一笑,從袖中摸出一張帖子遞給她。

傅容好奇接過,待她看清上面的字,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杜遠舟要迎娶顧娘子?

兩人什麼時候看對眼的?

「三叔,你快跟我說清楚!」傅容又驚又喜,興奮地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