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琋在地下車庫裡慢悠悠晃蕩著,說實話,易臻的反應,多少讓她有些憤懣。
她的那些刻意為之的勾引,在他眼裡,可能只關乎性,卻看不見她的別有用心。
她用最合適的方法把鑰匙退回去了,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可帶來的問題就是,他們之間的關系也許會進一步僵化。
倘若她真的打算和易臻長遠發展,這種局面對她毫無裨益。
可她又不屑於只用純粹的性來作為維系彼此的橋梁,她要易臻在靈肉上都完整地歸降於她。
所以,夏琋心裡有點沒底。
她找到了自己的小cayman,上車。
發動前,她拿起手機,空空如也,沒有收到任何新的短信和微信。
丟開手機,戴上墨鏡,夏琋啟動車子,往車庫外面開。爬坡前,她加大了油門,耳邊風噪聲呼呼,外面晃白的光也逐漸籠了過來。
也就是這幾秒,她瞥見外面站了個人,就在坡道的盡頭,他逆光而立,修長的影子垂直地投落在地面上。
他身後是澄澈明亮的天空,但他的正臉卻是晦暗不明的,即便如此,夏琋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他。
她需要幾秒的判斷,是停下,還是熟視無睹地開走?
那人根本不給她思考的空檔,徑自走到出口中央。
他是不是找死?!
將將要撞上,夏琋及時剎穩了車,刺目的日光,從四面八方把她的車完全吞噬了。驚愕過後,她微微瞇起了眼,和外面的男人對上目光。
他還是坐不住,趕過來找她了。
勝券在握,夏琋降下了車窗,同他冷笑:「車鑰匙不是還給你了嗎?還跑過來堵我車幹什麼?」
易臻沒有回答她的任一問題,只問:「你吃過午飯了麼?」
夏琋用柔柔的腔調回他:「我啊,氣都氣飽了。」
易臻失笑:「走吧,我請你,地方你挑。」
風水輪流轉,夏琋想起數月之前,她去找他約飯,他那副毫不留情拒絕的嘴臉。
她騰出一只握方向盤的手,撩了撩頭髮:「假如我說我不想去呢。」
「那你就不要走了。」他個子很高,在陽光裡,仍舊有一身的清冷與壓迫。
「……」
夏琋很想拒絕他,可這樣丟開本職和身段、來迎合她的易臻,是一種極其新鮮的體驗。
而且,剛剛在車庫裡,她擔心的不就是這個麼。
現在他來了,不正也應了她的期待。
後面的車在鳴喇叭催促,不做遲疑,夏琋打開車鎖,她定了定心,對易臻說:
「上車吧,錢帶夠了嗎?今天一定要把你吃空。」
**
夏琋帶易臻去了個很熟悉的地方,御場古街。
作為特色景區,這兒一如既往的人聲鼎沸,摩肩接踵。
並排走在人流裡,她故意和易臻說:「我就喜歡帶男人來這吃東西,上次是林思博,這次是你。」
易臻似乎對小弟弟的名字並不感冒,又或者能猜測到,他並不追究她口中的林思博到底是誰,相反卻問:「為什麼喜歡帶男人來這吃東西?」
夏琋答道:「因為這的人間煙火氣重啊,不是高雅昂貴的西餐廳,不需要那些做派和拘謹,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反正路邊都有。我能衣冠楚楚地品嘗紅酒,也想大汗淋漓地蹲在路邊擼串兒,就像有個女星說的,男人啊,都接受不了你最差的一面,怎麼配擁有你最好的那些?」
她隨心所欲說著話,偏要將那些足以令他惱火的點架出來,給易臻細瞧:「上回和林思博,哦,你不知道林思博是誰吧,就是那個瑪莎男。我第一次和他約會,就是在這裡玩的,他可會說話了,人也有趣,從不把自己掂得很高,更不反感這種凡夫俗子喜愛湊熱鬧的地方。」
她緊盯著易臻,可他神色未變,也不理會她的長篇大論,只是走著。
人潮洶湧,他像□黑的燈塔,只是冷靜地刺穿這尋常的世間,把所有人,包括她,都隔開在他的情緒之外。
無聊。
夏琋還渴望易臻能與她有一場辯論賽,這樣好歹能摸清他心中在意的深度。
日頭正懵,食香四溢。
走了一段路,夏琋停在同樣的攤子前面,就是上回,和林弟弟流連的串串香攤位。
人是很有意思的個體,對待同樣的事情,卻會有迥異的反應。
夏琋忽然很想看看易臻的表現。
她和老板要了串香菇丸,照舊讓他刷上甜辣醬。
易臻挑眉,提出差不多的問題:「只吃這一種?」
夏琋接過串子,吊起眼看他:「對啊,只吃這個,我就只喜歡這個味道。」
易臻不再多言。
夏琋咬下一顆,香噴噴地嚼動著,一臉滿足。
咽進喉嚨後,她順其自然地把串子抬至易臻嘴邊,說:「要不你也嘗一顆吧,這家很好吃的,和一般的味道都不同,我每次來古街玩都會買。」
易臻沒有說話,一動未動,只是斂著眼,認真地端察了她好幾秒鍾。
夏琋都快覺得自己臉上是不是有哪裡妝花了,男人的手背突然搭到她手腕內側,輕輕地,拂開了她握著串子的那只手。
夏琋心頭一凝,正要掃興地垂臂,眼前的視野一暗,面前的人,突然俯下身來,在她唇畔吻了一下。
如遭電擊,夏琋渾身僵硬。
電光火石。
她清晰感知到,他的舌尖,一掃而過,不作一秒逗留,極快地卷走了她不當心、沾在嘴邊的甜辣椒。
他的動作不露聲色,卻又驚心動魄。
待她反應過來,易臻已經直起上身,他微微勾唇,望進她片刻失神後的眼底。
他仍舊不說一個字,可他的神態和眼睛,都在直白地告訴她,他也覺得,味道不錯。
夏琋心跳若雷,一時失語。
賤人。
居然敢勾引她,措手不及的一吻,讓她從胸口震顫到尾椎。她全身在悸動,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叫囂著想要。
她好想立刻跳到他身上去,勾住他脖子和他舌吻,山崩地裂地親。
有些口乾舌燥,夏琋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肉丸都解決掉,她拉住易臻胳膊,借力讓自己踮起腳尖,湊近他。
她在他耳邊吹氣,迎著他的目光,玩味一笑,向他發出盛情邀請:「去吃午飯吧,好嗎?」
**
他們在最近的酒店開了間房。
剛一進門,夏琋再度被頂上牆面,他壓著她,在她脖子上用力吮吸。
易臻變回那個原形畢露的野獸,他頭上的發毛剌剌地來回掃著她下顎,她頸子的皮膚。很刺人,又癢癢的。
就像她現在的心。
仍抵觸他的觸摸,卻又被撩動得不行。
男人的喘息很燙,夏琋不由昂起頭,雙腿也不自覺絞纏上他修長的腿,勁窄的腰。
她渾身沒力,像極了一條籐蔓,眼前的男人,就是堅硬的枝幹,她忍不住地,想要攀上他的軀體,狠狠捆住他,從他那汲取她想要的一切。
雨露,熱源,又或者其他。
難捨難分,她簡直想勒死他。
情.欲在瘋長,他的手心像藏了火團,引燃了她身上的每一個部分。
他吸得她舌頭好疼,夏琋不禁嗚咽出聲,聽見她叫,他更加使勁地在她腰際掐上一把,換來她吃痛輕呼後,他轉去含啜她的耳垂。
用牙齒磕,用舌頭吸,就是要折磨她,不停折磨她。
「你故意的,對嗎,是不是就想要這樣?嗯?」
熱到不行,她耳邊全是他開水澆下來一般炙熱的質問,喑啞的氣聲,太動聽了,完全受不了。
Țإׯ……」夏琋輕哼,半瞇著眼,享受著他的忿忿和欲望,也在迷蒙而柔軟地回應他:「對啊,就喜歡看你這樣……」
她眸心蒙著水汽,直直望向男人近在咫尺的臉,手指同時也覆到他襯衣的第一顆扣子,從上至下……一粒,一粒,慢條斯理地解著……
她似不經意般摩挲過他下腹,激起他一聲重喘。
易臻喉結輕滾,咬牙切齒,啞聲吐出兩個字:「騷貨。」
「那又怎樣,」夏琋兩只手摸進他敞開的襯衣,搭上男人雙肩,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沖他無邪地微微笑:「你還不是被騷貨弄得欲罷不能。」
易臻閉了閉眼,深吸口氣,他今天就算上班遲到,也要把她幹得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
……
衣衫在地毯上一路延綿,根本來不及開空調,房間的氣溫在不斷攀高。
體溫亦然。
可夏琋仰在床上,身子卻像是凍到一般直打抖,她根本承受不住男人侵軋在她體內外的全部力量。
他填滿了她的缺口,令她飽足,同時在碾她,幾乎要把她碾磨至死。
她只能不斷地喘息,叫嚷著,絞緊他頭髮,任憑他在她胸口親吻,吸舔。
她在他身體上,留下了不少指甲印和紅色的抓痕,以此來報償他烙下的那些印記。
男男女女的情.事,擺得再神聖高潔,終究脫不開兩腿之間的你來我往,報李投桃。
全身心被拋向了天際的時候,夏琋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床單乾淨,空氣微醺,她被擊中,倒著栽進了銀河,身畔激濺起無數的星星。
兩個人肌膚上,黏膩的汗,似乎都變得津香,就在這種香氣裡,夏琋輕揚嘴角。
你說這種事哪裡好,也許就好在這,那些情真意切,勾心斗角,迷惑與慌張,氣憤與失望。
在激流沖刷過後,都逐步穩定和沉澱,得到了短暫的休憩,縱情的釋放。
她什麼都不必再想,讓她沉迷吧,她一時半會都不想醒來。
在這一刻,
擁有對方,享用彼此,就夠了。
真的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