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琋話罷,整個客廳靜謐了兩秒。
易臻疑惑:「什麼是沙漠風暴?」
夏琋翻了個白眼:「少裝純了,我們情侶之間簡單點可以嗎?」
易臻失笑,握拳到嘴邊,輕咳了一下:「你懂得不少。」
「彼此彼此囉,」夏琋歪頭揚眼:「玩不玩?」
易臻斂睫,瞟了眼那只積木塔:「我怕你吃虧。」
夏琋換手搭腮,囂張氣焰簡直要從眼角眉梢漫出來:「我吃虧?我可是抽積木老手!」
「行。」
「說好了啊,不准反悔,你輸了一定要幫我拍情侶裝。」
「嗯,」易臻淡淡應下,提出自己的條件:「可以拍,但我不想露面,也不想擺什麼亂七八糟的pose。」
這已經是質的飛躍了好嗎!
夏琋心跳加快,只想趕快趁勝追擊、拍板定案。她一手指天,信誓旦旦許諾:「你站我旁邊就可以!我會把你的臉馬賽克,才不給別人舔屏!」
易臻頷首,把公文包丟到沙發上,盤腿坐到了夏琋旁邊,示意開始。
夏琋來回晃著小木錘:「誰先敲?」
「你決定。」
「不如石頭剪刀布?」撐腮的手轉到下巴,夏琋笑瞇瞇望向他。
「好。」
「我們玩個特別點的石頭剪刀布。」她不掩一點狡黠的壞心思,撩得人心癢癢。
「嗯?」
夏琋「啊」了一下:「這個叫舌尖上的剪刀石頭布,我們就像平時接吻一樣,嘴巴閉上貼在一起,但是一定要閉上眼,口令哼出來之後立刻反應,微微張開嘴是布,抿緊嘴是石頭,出舌頭就是剪刀。」
易臻心服口服:「花樣真多。」
「我都說了啊,」夏琋輕咬大拇指,無辜晃腦袋:「我們生活太平淡,跟清水白紙似的,早晚要膩乏,所有我得想辦法往裡頭加點顏料。」
「難道不是為了拍情侶裝?」易臻目光透析。
「也算啦,一箭雙雕嘛。」夏琋傾身上前,勾住他脖子,小口微張:「玩不玩嘛?」
她玲瓏的軀體在紗裙裡若隱若現,易臻喉結輕滾,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很近的地方:「陪你玩。」
「這個只跟你玩過哦。」夏琋輕聲哄誘他。
易臻看進她眼底,幽夜一般冷森森的:「風暴呢,跟誰玩過?」
「也沒玩過,打算在你身上開荒,」夏琋盯著他答,真摯火熱:「不過……那得看你今天能不能贏我。」
夏琋緊閉上眼,把自己送過去:「來吧,三局兩勝,我們石頭剪刀布,我負責哼口令。」
第一輪,還不熟練,夏琋出了剪刀,易臻石頭,易臻贏。
張開眼,易臻在笑:「我就知道,你這麼迫不及待。」
夏琋拍打了兩下他胸膛,也嘻嘻哈哈笑得快要仰倒:「你故意的吧,你好過分!」
第二輪,夏琋出了布,易臻還是石頭,夏琋贏。
「啦啦啦你輸啦!」夏琋扭扭腰,大聲給自己鼓掌,恨不能再從地上蹦起來跳一支桑巴。
易臻在她下巴掐了一下:「我讓你的。」
「管你讓不讓,反正是我贏了。」她耀武揚威。
第三輪,嘴巴裡猝不及防就撞上了,兩個人都出了剪刀。
只是這一句沒法再輕易結束和判定成績,夏琋剛要分開彼此,又被男人強行攬了回去,舌尖卷在一起,纏綿地接吻……
夏琋不自覺換了跪姿,擁緊男人頸項,親得難捨難分……
皮膚在升溫,肩胛骨都快被易臻緊實的臂彎壓散架了,她變成了揉了水的爛軟橡皮泥,隨時要被他黏和到自己身軀裡。
夏琋費力地找到了一點氧氣,哼唧:「還抽不抽積木了。」
「不抽了。」易臻喘息急促,擁著她躺下,覆在她身上,繼續親吻她脖子、耳根,身後有植物垂墜的葉片,不斷在她頭頂輕刮。
「那我的照片怎麼辦呢,月底就要上新了。」夏琋在迷亂中揪住了唯一的理智,如此嘟囔道。
「做完再說。」易臻悶悶回。
「不行,」夏琋亂扭身子,像條滑膩膩的魚,不受控制:「這個不處理好,我一點做.愛的心情都沒有,特別低落。」
「幫你拍。」易臻恨恨咬牙。
幫你拍???
謝天謝地謝謝媽媽!
他終於同意了……tat
幸福來得非常突然,但也在意料之中。
夏琋望向潔白的天花板,得意洋洋地彎了彎眼,果然啊,男人這種生物,一精蟲上腦就沒辦法正常思考,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她才不是什麼抽積木老手,也不會什麼沙漠風暴,只是清楚預見到,易臻肯定連第一關的石頭剪刀布都過不了。
「真的呀?」夏琋故作驚訝:「你說的?」
「玩了這麼多花樣,」他的氣息燙在她頸側,像一柄燒過的刀,就架在那,隨時能置她於死地:「不就是為了這個。」
「你怎麼能這樣想我?」夏琋手在他背上輕撫,感受著他蓄勢待發的、石塊一樣緊繃的肌肉,一面用身體回應她的「小驢」。
察覺到女人刻意為之的貼近,易臻手上的動作更重了,他捻得她輕吁不止,而後在她肩頭啃了一口:「信不信我今天幹哭你。」
「我好怕哦……唔!」夏琋賤兮兮的,沒回完,就被男人挺身而入。
……
……
仿佛在不穩的湖心小舟上蕩著,夏琋仰臉看向上方交錯的枝杈和青葉:「老驢,我們這樣好像野戰。」
「野戰?」易臻被她的話逗得輕笑了下:「野戰這會你已經死了。」
「怎麼死的。」
「被碾死的。」
「原來你是車啊,」夏琋一手摩挲著他頭髮,一手摸到他小腹:「我能踩剎車嗎?」
「你踩了試試。」
「那油門呢,是不是還會加速?」
話音剛落——夏琋就切身感受到了身上這輛車故意展示給她的速度與激情……
下面都要著火了,她開始推他肩膀,嗚咽求饒:「嗯……你輕點……我要求減速!我吃不消……」
卻沒料到易臻動作更猛,還冷不丁回給她一句:「不是看不上我這個牌子的車嗎?」
夏琋:「……」
這壞蛋凱迪拉克!居然這麼記仇!
……
……
事後。
繚亂的地毯,橫七豎八的零散積木,堪比車禍現場。
夏琋腿軟得不行,完全不想起身,最後只能被男人撈去衛生間洗澡。
臨睡前,易臻倚在床頭看書,又回到那個嚴肅清冷的模樣。
哼,衣冠禽獸。
夏琋端詳他半晌,翻了個身,靠到他懷裡,甜絲絲地說:「謝謝你願意陪我拍照。」
「嗯。」易臻視線沒離開書頁,眉心微蹙,很是專注,但還是順手圈住了她。
夏琋撂開他手臂,摸到自己枕頭下面,急促地叫他:「老驢!老驢!」
易臻轉眼瞥她。
夏琋眨巴眨巴眼,神秘道:「我決定給你一個臨時驚喜,作為你同意拍照的報酬。」
「嗯。」
「將——」夏琋給自己動作配音,陡然拎出兩袋跳跳糖,懸在他眼前,用另一只手彈了彈,辟啪作響:「我感覺自己要起風了,你能提供沙地嗎?」
易臻定睛,看清了她手裡的東西。他啞然失笑,終究還是長歎了一口氣。
**
月底,夏琋的網店限量發售了三款夏日情侶裝,每一套只賣520件。
因為事先並未通知,所以這期上新完全是意外驚喜。
點開鏈接裡面的商品詳情,所有圖片均由夏琋和另一位高大男性所拍攝,夏琋顏值高,男模身材好,取景有在海邊的,也有在小巷的;調色走日系風,日光恰好,每張圖都有一種獨具一格的通透質感,很是清新養目。
唯一的缺憾就是,男主人公的臉都被一只doge大頭給遮住了,夏琋還鄭重其事地給這期情侶裝主題起了個很應景也很卡哇伊的名字——
【我柴犬先生】
成交記錄蹭蹭上漲,客服忙得不可開交。
米分絲們紛紛在微博長圖下面評價猜測著這位「柴犬先生」的真實身份:
——我賭一包辣條,他絕對不是普通的男模,看傻嗨看他的眼神就知道,特別像大話西游裡面朱茵的眼神,亮晶晶,充滿小女人氣息
——我仿佛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拜拜]祝99
——[doge][doeg]傻hi,原來你男人是只狗
——能痛快點露臉嗎,我晚上都睡不好了
——光看肉體都很帥,老夏你變了,以前齊麟還給我們看,現在這位都捨不得給我們看一眼了[微笑][微笑]
——我一腳就踢翻了這盆doge糧
……
沒幾個小時,就有好事的知情者開小號在評論裡爆料:
——傻嗨現男友,農大動物醫學院易臻教授,不謝[微笑]
這條微博很快被贊到熱門,一群八卦的女米分絲們馬上回復她,自己也跟著它所提供的信息繼續挖料,最後直接把整個評論區弄得像烏煙瘴氣的群聊:
——真的嗎,多扒點啊
——你們還記得夏琋以前說要去農大上課的事情麼,難道是那時候勾搭上的
——教授,是不是很老?
——老個毛啊,這個易臻好年輕好帥啊啊啊啊啊我剛才去農大附屬動物醫院官網名醫版塊挖到了他兩寸照片還是副院長啊啊啊啊啊[圖片]
——我!真的好帥
——帥炸了!!!
——第一次看到網紅教授cp...0.0好罕見啊...
——獸醫麼,傻嗨現在男友好有愛心
——典型的郎才女貌,不對,郎也有貌
——傻嗨,快出來刪評論!你男人被扒了!一群母狼在虎視眈眈[doge](當然不包括我……就怪了)
——好違和啊,這種組合,不能接受_(:3」∠)_網紅不是應該和富二代小開之流的在一起麼……
——違和什麼,明明超般配,傻嗨那麼傻,就要學霸來提升後代智商
——作為易教授的學生,我不得不隆重介紹一下:易臻,年方三十一,高學歷海歸,優秀帥氣,為人低調,講課風趣幽默,我們私下都稱呼他「動醫吳彥祖」,是全院女生心中可望不可即的男神[白眼]呵呵傻嗨,萬萬沒想到,被你橫刀奪愛[淚]雖然有點不爽有點嫉妒,但仍舊祝福你們[心]
——我次奧,好棒啊,有種嫁女兒的欣慰感是怎麼回事
——日,猝不及防就被塞了一嘴皇家進口高端狗糧[抓狂]
……
夏琋洗完澡出來,拿起手機翻微博,就看見評論裡炸開了鍋,
天吶,我的媽,這是什麼神發展啊。到底是誰,始料未及地就曝光了她老公的個人信息?
不得不佩服這群女人炸天的好奇心和行動力,都馬賽克成這樣了,她的老驢怎麼還是被她們扒得底褲都不剩。
夏琋幾根手指幾乎要飛起來,一條條清著有關易臻的微博,見大家都沒要收尾甚至於愈演愈烈的架勢,夏琋趕緊發了條微博封口:
就一個表情:[噓]
欲蓋彌彰。
可愛的米分絲們瞬間心領神會,在下面一直隊形「[害羞]好的,我們不說」。
夏琋這才抹了把額角汗珠,長鬆一口氣。
再摸摸後背,麻蛋,澡都白洗了。
平息了這場微博風波,夏琋擦著頭髮回到書房,望向還在電腦後面編書的男人:「我洗完啦,你去洗澡吧。」
易臻起身走來,明亮的熒幕光從他面孔上游移開去,他的五官湮入灰暗,一下子變得更加深刻英挺。
夏琋突地想起了自己微博裡那些評論,目光一直抓著他,捨不得放一絲一毫。
不知為何,夏琋有些羞澀,臉頰煮熟了,身體裡咕嘟咕嘟冒著泡的,全是少女味兒的心花怒放。
他真的好好看啊……
見夏琋一直呆傻癡像個二愣子一樣站那注視他,擦肩而過的瞬間,易臻抬手,在她頭頂大力揉了一下。
「噯,你這人……」一頭秀發瞬間從柔順水藻淪為蓬亂雜草,夏琋瞬間清醒,追過去敲他:「為什麼要弄亂我頭髮!」
易臻停步:「大晚上的,弄那麼整潔好看給誰看?」
夏琋揚起下巴:「給你看咯。」
「呵。」易臻輕笑,對她的馬屁不予置評。
夏琋故意搓搓手,掌心熱乎乎的貼到他兩頰:「我今天衣服賣得不錯。」
「嗯。」
「過陣子給你回扣。」
「哦。」
「不是嗯就是哦,你家大寶貝賺錢,你不為她發自肺腑的開心嗎?」
「一般吧。」易臻一本正經答。
「哼。」夏琋從鼻子裡出氣,鬆了手,蹦回電腦桌後面的座椅,晃著手背吆喝男人走:「我就知道柴犬嘴裡吐不出象牙,你滾去洗澡吧,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易臻走後,夏琋無所事事,索性戴上耳機,調出電腦裡的電音外文歌,跟著節奏和情緒興奮抖腿。
沒一會,眼邊上一個東西亮了亮。
夏琋斂神,喔,是老驢的手機。
夏琋把自己手機換右手拿,左手去撈起了易臻的手機,直接用指紋解鎖,屏幕跳出來的瞬間,她險些笑出聲,易臻居然把他倆一張合照廢片設成了牆紙。
沒錯,是張廢片。
照片裡,易臻長身玉立,泰然自若,而夏琋就站在他身畔,偏頭對他做了個格外誇張猙獰幾乎能丑陋到她人生極限的鬼臉。
她一時興起,沒想到被俞悅笑哈哈抓拍了下來。
易臻到底什麼惡趣味啊?喜歡收藏她這種挫照?不是設成來電顯示,就鎖屏壁紙?!
夏琋在心裡冷哼,又微妙竊喜。
本期上新主題就不應該叫「我的柴犬先生」,應該叫「我那熱衷於黑我一百年的先生」。
夏琋繼續掂高了手機細瞧,她注意到信息上面掛了個紅紅的小圈。易臻所有的軟件提示都乾乾淨淨,所以這個小「1」被襯托得更加醒目。
夏琋不假思索點進去看,下一秒就如同被點了穴,僵在那裡。
是一個未曾保存的陌生號碼。
她的眉心一下子皺得很深,不由按開短信,想要再次確認裡面的內容:
「alan,我回國了,很想你,我們見一面吧。ev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