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暖月閣中,採珠聽得嚴承恩來了,忙進去通稟,對慕容佩道:「公主,嚴煎餃來了!」她話說得快,一下意識自己說錯了,不由摀住嘴,改口道:「嚴大人來了。」

  因嚴承恩最近天天令人送煎餃至暖月閣中,眾宮女私下自是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喊他「嚴煎餃」。

  慕容佩今日胃腸不好,也狠狠說了幾聲道:「都是嚴煎餃害的。」這會聽得採珠說嚴煎餃來了,不由低嚷道:「他又送煎餃?跟他說,本公主吃不得這個了。」

  採珠忙道:「嚴大人今兒沒有送煎餃過來,卻是聽聞公主病了,特意過來探病的。」

  慕容佩一聽嚴承恩特意過來探病,一下驚喜起來,只低頭檢看自己的衣著,待要去換衣,再一想,自己病著呢,穿得太精神,如何引嚴承恩憐惜?

  採珠殊知慕容佩的心事,因看慕容佩的衣著,也道:「公主今日這般簡便的裝扮,倒是楚楚可憐,更能引人憐愛的。」

  慕容佩低聲道:「多嘴!」說著眉眼卻含了笑。

  採珠嘻嘻一笑,俯到慕容佩耳邊道:「聽聞公主不適,嚴大人忙忙就來探望,自是有心的。公主可得……」

  慕容佩一推採珠道:「胡說什麼?還不把人請進來?」

  採珠這才笑著轉身,親出去引嚴承恩進暖月閣。

  嚴承恩一進去,見慕容佩倚坐在榻邊,形容憔悴,柔柔弱弱,不復平日囂張的模樣,心頭倒是咚一跳,忙上前行禮道:「見過長公主!」

  「免了,坐下罷!」慕容佩見嚴承恩看她一眼,眼神果然有憐惜,不由暗喜,果然男人都喜歡小白花呀!

  採珠捧了茶上來,又不動聲色退下去了。

  嚴承恩便問起慕容佩的病情道:「御醫怎麼說,可服了藥,好些了麼?」

  慕容佩一一作答,低聲道:「怪我太貪嘴。」

  嚴承恩沉痛道:「不,全怪我!怪我把煎餃做得太好吃,讓公主停不住嘴。」

  「呃!」慕容佩愕然一下,突然捂嘴笑起來,花枝亂顫的。

  嚴承恩見慕容佩笑了,也展顏笑起來道:「公主笑一笑,胃腸通了氣,才會好得快。」

  慕容佩笑過後,果然覺得好些了,不由道:「你懂得倒多。」

  嚴承恩應道:「哪是,我本來就是才子。」

  「哈哈……」慕容佩又忍不住笑了,瞥嚴承恩道:「就會自誇!」

  嚴承恩見慕容佩笑得歡,並無病態,也放下心來。

  慕容佩好容易止了笑,忙揚聲喊採珠道:「沏釅釅的茶來!」

  採珠應了,很快沏了茶進來奉與慕容佩。

  慕容佩喝了半杯茶,這才和嚴承恩道:「那個煎餃是不錯,但我不想再吃了。」

  嚴承恩隨口道:「哪我改學別的點心?」

  一言即出,他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得,自己成廚子了,公主不愛吃,馬上就想著再學別的點心。

  慕容佩一聽這話,突然感覺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心頭亂跳,低低道:「只准做給我吃!」

  那一廂,慕容圭「表白」了心意後,只覺胸口咚咚亂跳,一時竟不敢直視杜曼青,只低聲問道:「母后可記得柴氏?」

  杜曼青心頭也慌慌地,聽得慕容圭詢問,便搖頭道:「不記得了。」

  慕容圭半抬眼道:「柴氏本是母后的閨蜜,未出閨時,常和母后一處做針線,手頭有母后一幅繡像。那繡像中人,相貌雖和母后有幾分肖似,神韻卻不同。呂良等人又自柴氏手中得了繡像,因認為母后並不是朕的生母杜氏,卻謀劃著要揭露母后的身份。」

  杜曼青聞言猛然一驚,不由自主解釋道:「我在天上這些年,不沾凡塵氣,神韻和先前不同,有何奇怪?呂良等人大膽!」

  慕容圭看杜曼青一眼,道:「朕也看過那幅繡像,要是按繡像來分辨,母后和繡像中人,瞧著確實不像同一人。」

  杜曼青心頭再次一驚,只一想,若是慕容圭懷疑她的身份,怎會跟她說這些?因很快鎮定下來,溫柔看向慕容圭道:「皇兒以為呢?」

  慕容圭委婉道:「朕在祠堂親手接住您,縱您不是朕的生母,也定然是朕生母派來的守護女神。」

  杜曼青聽著這話,分明慕容圭也懷疑她身份了,一時道:「我確實不屬於你們這兒。只我記憶被洗掉,前事不大記得,也無從分辯自證。但我是一心一意把你當兒子看待的,絕不會害你。」

  慕容圭聽著杜曼青這話,似乎不想否認自己太后的身份,便認為杜曼青另有想法,一時道:「兒子相信母后的話。只是呂良等人定然要搞出風波,不得不防。因和母后商議,到時呂良揭露母后不是賢德太后時,母后若無法自證,便自稱是上天派來守護兒子的女神即可。其餘的,自有兒子周圓。」

  杜曼青暗驚,自己若沒有賢德太后這個身份作掩護,如何在皇宮生存?

  慕容圭見杜曼青蹙眉,忙道:「母后放心,兒子一定護著您,不讓人傷害了您。」

  待慕容圭告退後,杜曼青回思慕容圭的言行,一時又放心了,皇帝兒子還是向著我的,這樣看來,他依然相信我是他的母后!

  王府中,慕容琛喊進兩位丫頭,詳細詢問今日之事。

  那兩位丫頭戰戰兢兢,到底是把今日在坤寧宮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稟報了。

  慕容圭聽得杜曼青手掌一揚,呂太妃就暈倒時,眉毛也擰了起來。宮中這位,雖能確定不是賢德太后,但她究竟是什麼人呢?莫非真是劉國師手記中記載的女神?

  一時人報呂良來了,慕容圭忙令人快請。

  呂良進來後,先去探望了呂太妃,見呂太妃喝了安神湯,已是睡得安穩,便退出房外,到慕容琛書房中說話。

  慕容琛自是把今日的事細說了,又道:「宮中那位,或者真是女神。只如今一來,咱們令人上摺子,求她祈雨之事,會不會褻瀆了她?」

  呂良道:「若真是女神,更應該為民祈雨,解救民於水火之中。咱們此舉,是代民請命,就連上天也怪不得咱們。」

  慕容琛聞言,方才鬆了口氣。

  呂良看看書房無人,趨前道:「若她祈得雨,便千真萬確是女神了。劉國師手記中有雲,得女神者,得天下。王爺到時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討得女神歡心才是。」

  慕容琛卻苦笑道:「可惜母妃今日得罪了她。咱們又將要再次得罪,揭露她不是賢德太后的事實,兩重罪下來,我只怕難討她歡心了。」

  呂良道:「事在人為,王爺不必過早灰心。」

  慕容琛道:「也只有見一步行一步了。」

  說著話,人報呂太妃醒了,要見他們,他們忙進去了。

  呂太妃一見呂良和慕容琛進來,已是坐起來,沙著嗓子道:「她不是女神,絕不是女神。她在手掌心藏了小鏡子,衝我一晃時,我乍然見得自己的影像映在她手心中,嚇了一跳才會暈倒。」

  「這……」呂良和慕容琛聽得呂太妃這話,又疑惑了。

  呂太妃喘乎乎道:「她若是女神,倒是收服我的心,讓我閉嘴呀!可惜她不是,她是假冒的。」

  呂良安撫道:「過幾日會請她出來祈雨,是神不是神,自然會見分曉。」

  皇宮中,杜曼青因為慕容圭的話,倒是心亂了半天,至晚依然心神不定,無心睡眠。

  杜含蘭以為杜曼青是被呂太妃的話壞了心情,便去焚香取琴,跟杜曼青稟道:「太后娘娘,我學得清心音一首,彈與太后娘娘聽聽罷?」

  杜曼青不願拂杜含蘭的好意,便笑道:「好,你彈!」

  這裡琴音裊裊不絕,早有人去報與慕容圭知道。

  慕容圭聽得稟報,便信步往坤寧宮來了。

  杜含蘭聽得慕容圭來了,忙退了下去。

  杜曼青見慕容圭這麼晚還跑來,這回忍不住要訓訓他了,因道:「皇兒雖年輕,也該保養。像明兒要上早朝,就該早些安歇。這麼晚還跑來我這兒,知道的,說皇兒一片孝心,咱們母子情深。不知道的,倒要說我這個母后不痛惜皇兒,不勸導皇兒多保養。」

  慕容圭今兒說了那番話,其實也忐忑不安,這會見杜曼青待他如常,又暗鬆一口氣,只笑道:「母后喜歡聽清心音,兒子卻也會彈這首,且讓兒子彈一首給母后聽聽,彈完再走。」說著令人取琴。

  待琴音響起時,杜曼青驚訝的發現,皇帝兒子彈的,卻比杜含蘭彈的好聽多了。

  一曲既終,慕容圭抬眼問杜曼青道:「母后覺著兒子彈得如何?」

  「好!」杜曼青輕鼓掌道:「皇兒居然琴棋書畫皆通,難得了。」

  慕容圭慢慢道:「母后覺著,像兒子這樣才貌雙全的男子,該配什麼女子才好呢?」

  杜曼青笑道:「皇兒若覺得京城的女子不好,就全國選秀好了,總能選出匹配皇兒的女子來。」

  慕容圭想聽到的,並不是這句話,一時情急,脫口道:「天下的女子,有哪個能比得上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