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你也大了,成天膩著我,可是不好。」杜曼青微微偏開身子,趕緊的轉移話題道:「不是要帶我出宮一趟麼?安排好沒有?」
慕容圭見杜曼青嚴肅起來,有些微失望,再一想一起出行,沒準有轉機,又小小興奮起來,答道:「已安排妥當了,傍晚時分就出宮,在客棧住一晚,明兒再回來。」
杜曼青想出宮,倒知道能瞞住別人,卻瞞不住妙心和秋晴這兩個貼身服侍的,因待慕容圭一告退,便喊了妙心和秋晴進殿囑話。
妙心和秋晴一聽杜曼青要出宮,自是大驚失色,忙忙勸阻道:「外間雜亂,太后娘娘要是被衝撞了可如何是好?且就算要出宮,也得安排妥當了,樣樣周全了才出呀!」
杜曼青擺手道:「你們不用再勸了,只須好好守著坤寧宮,不使消息洩露就好。」
妙心和秋晴眼見勸不住,又問道:「哪誰護著太后娘娘和皇上呢?」
杜曼青道:「有石顧行和嚴承恩呢!」
妙心和秋晴一聽石顧行,稍鬆一口氣,石顧行那身武藝,料著能護住太后娘娘和皇上的。且嚴承恩為人謹慎,暗地裡定然會有安排的。
杜曼青囑完話,又喊了杜含蘭進殿。杜含蘭一樣是勸阻幾句,眼見勸阻不了,也只好答應杜曼青,幫著守住坤寧宮。
杜曼青安排妥當,這才在鏡前審視自己的臉,思量著出宮要扮成什麼模樣才不惹眼。
未待傍晚,杜曼青就換了一套宮女服飾,塗了眉毛,另在臉上抹了黃粉,略遮住白嫩的膚色。
慕容圭進殿時,見著杜曼青的模樣,嚇了一跳道:「母后往臉上涂什麼了?」
「啊,你還能認出我來?」杜曼青瞪眼。
慕容圭「嗯」了一聲,看著杜曼青道:「母后這眉毛還是清秀了一些,不夠粗,不夠黑。」
杜曼青一聽,坐到梳妝鏡前去照,有些困惑道:「太粗太黑的話,看著就很假啊!」
慕容圭站到杜曼青身後,半俯□子,看著鏡中的杜曼青道:「兒子給母后畫眉,保準畫得又粗又黑又真實。」
慕容圭說話時站得近,氣息拂在杜曼青耳輪上,杜曼青感覺癢絲絲的,耳輪很快紅了起來。
慕容圭看著杜曼青微紅的耳輪,手心直發燙,想像著杜曼青耳輪的口感,一時竟感口乾舌燥的。他咬了咬舌頭,這才回過神來,繞到杜曼青跟前,倚在梳妝台角上,探手拿過眉筆,舉到杜曼青跟前,作勢要畫。
杜曼青無奈,只好閉上眼睛道:「畫吧,別把我戳瞎了就成。」
慕容圭舉著眉筆,細細給杜曼青勾勒,勾勒了一半,眼角卻落在她柔嫩櫻唇上,一時神思半蕩。
杜曼青感覺慕容圭停頓了一下,自是張開眼,扇著眼睫毛問道:「怎麼啦?」
慕容圭回過神,耳語般道:「母后的嘴唇也同樣太過好看,須得描一描才好。」
杜曼青便往鏡中一照,抿抿唇,有些發怔。
慕容圭道:「母后不用發愁,交給兒子便好。」
杜曼青「啊」一聲問道:「莫非你想把我的嘴唇也塗成粗黑的顏色?」
慕容圭失笑道:「自然不是。」
杜曼青說著話,已閉上眼睛道:「快畫罷,時候不早了。」
慕容圭定定神,幫杜曼青畫好眉,這才笑道:「母后請看!」
杜曼青睜眼,照鏡子一看,眉毛經由慕容圭畫過,果然粗黑了許多,因是細心勾勒,看著果然不像假的。現下看面相,卻像一位眉毛長得過濃的鄉下姑娘。
慕容圭見杜曼青似乎滿意了,便又拿了唇筆幫她描唇,描完手一抖,唇筆出了唇線,在唇角處勾了勾。
杜曼青再照鏡子,這回發現自己成了一個濃眉毛歪嘴唇的鄉下姑娘了。
慕容圭很滿意,「母后這個樣子最保險了。」
杜曼青歪頭看了看,差點認不出自己,待聽得慕容圭喊她母后,便道:「待會出去,可不能再喊母后了。」
慕容圭一下很期待,問道:「哪喊什麼?」
杜曼青答道:「你喊我阿姐罷!」
慕容圭愣一下,低聲道:「母后就沒有名字麼?」
杜曼青突然有些傷感,是喲,自己穿來這些時候了,連名字也不能有麼?她想了想,道:「我曾有一個閨名,叫曼青,若出門在外要喊名字,你便喊我阿青罷!」
「阿青!」慕容圭含著舌頭喊出這個名字,恨不得這個名字有實質,他可以含在嘴裡不放。
杜曼青沒有注意到慕容圭的聲調,只看著他的服飾,問道:「你這樣出宮麼?」
慕容圭輕輕掀衣襟,露出裡面一套內侍服飾,笑道:「待會兒脫了外衣就是。」
其實南周朝皇帝想出宮的話,自然能出的,但是帶著女神太后娘娘出宮,卻太惹眼,且到時大隊侍衛和宮女隨行,想好好看街景和遊玩,基本不可能。
稍後一些時候,石顧行駕馬車出宮,馬車內坐著嚴承恩並一個宮女一個太監。守門的見是石顧行和嚴承恩,知道他們是皇帝的心腹,並不敢嚴查,再見馬車內的宮女和太監舉著牌子,聲稱奉皇命出宮辦事,自然放行了。
馬車很快到了預定的客棧門外,石顧行和嚴承恩護著馬車,慕容圭跳下馬車,攙杜曼青出來,扶進客棧內。
才進客房,杜曼青就趴在窗口朝外看,見街面四通八達,一群古代人走來走去,極是繁華熱鬧,便有些怔怔的。
慕容圭也站到窗口朝外看,笑道:「每月碰初八,卻開夜市一次,今日正是初八,待會天黑下來,兒子就帶著母后逛夜市去。」
因慕容圭和杜曼青一個穿著內侍的服飾,一個穿著宮女的服飾,出行不便,嚴承恩卻是在成衣鋪給他們各買了一套服飾遞進來。
慕容圭捧起服飾一看,見樣式普通,做工還算精良,便點了點頭,脫口道:「兒子服侍母后更衣!」
杜曼青窘了,撥高聲音道:「阿圭!」
慕容圭這才意識到自己唐突了,忙捧著自己的衣裳退出房門外,給杜曼青掩了門。
杜曼青籲一口氣,拴上門拴,關嚴了窗子,這才開始換衣裳。
夜幕降臨,三位少年貴公子,護著一位濃眉毛歪嘴唇小娘子開始逛夜市了。
杜曼青東看看,西看看,她在一個攤前拿起一把梳子和一個面具並幾樣看著好玩的物事,慕容圭忙上前付錢,嚴承恩自上前接過東西,幫忙拿著,石顧行則護著,不讓閒雜人等碰到杜曼青。
只是令他們想不到的是,閒雜人等偏生要擠上前,還直朝他們打量。
慕容圭小心護著杜曼青,有些懊惱,瞧吧瞧吧,母后的臉雖畫成這樣了,但架不住身段風流,一個俏身影,就夠吸引這些閒雜人了。
嚴承恩卻喟嘆:唉,皇上長得太好看了,沒見擠上來幾個大姑娘麼?一定是衝著皇上來的。早知道,該建議他也畫個眉毛,描個唇的。
石顧行不動聲色,卻腹誹著:皇上和太后娘娘自不待說,就是嚴承恩這小子,居然不知道塗黑臉再出來,現下好了,招蜂引蝶的。
好幾個少年男子其實是好奇,咦,三個氣質高雅的美少年護著一個醜娘子,這醜娘子身份定然高貴得不得了,須得細瞧瞧。
這裡一堆人擠來擠去的,不遠處來了另一群人,為首一個少年見著前面熱鬧,就命一個小廝去瞧究竟。
小廝瞧了瞧,擠出人群笑道:「公子,前頭三個俊公子護著一個醜姑娘在挑東西,大家正猜測醜姑娘是何方神聖呢!」
被稱作公子的,卻是兵部侍郎的兒子,人稱京城四惡霸的王老虎。
王老虎是家中獨子,母親溺愛,不學無術,長大後自然而然成了惡霸。他最喜逛夜市搶美貌少女。現一聽大家圍著一個醜姑娘,卻也來了興趣,嚷道:「沖,把那姑娘請來見見!」
石顧行正用手臂拐開一個擠上前的人,就見人群突然散開,有人嚷道:「王老虎來了,快退!」
杜曼青以前看電視劇時,常會看見一個名字叫王老虎的惡霸出來搶親,現下一聽這名字,不由停止挑東西,自語道:「該不會碰上惡霸了罷?」
慕容圭在旁邊聽得她的聲音,笑道:「別說一個惡霸了,一群惡霸也會被打趴下的。」
嚴承恩也笑道:「我們以前偷偷出來逛,可沒少打惡霸,這幾年不出來了,居然又多了一個王老虎?」
王老虎衝前幾步,就見閒人散開,露出三個美少年和一個醜姑娘,他見多了美女,卻是一個有眼力的,只一眼,就認定杜曼青化了妝,再去看杜曼青身段時,不由咧嘴大笑起來,只他見慕容圭等人相貌不錯,不似平常小民,倒隱忍起來,把扇子往衣領後一插,沖慕容圭等人一拱手道:「三位兄台,這位小娘子是你們姐妹麼?小弟卻是一見鍾情,想納她當個側室,不知道府上在哪兒?小弟可以去放個禮金。對了,小弟父親是兵部侍郎。小娘子要是跟了小弟,當然是穿金戴銀,享用不盡。」
好狗血啊!杜曼青目瞪口呆,看著王老虎侃侃而談。
慕容圭待王老虎報完名號後,「哦」一聲道:「原來是兵部侍郎的兒子。」說著一揮手,「打!」
石顧行應聲而出,一拳砸向王老虎面門,砸倒了王老虎,又飛足踏飛數名小廝,轉瞬卻是把王老虎一干人打趴下了。
石顧行一出手,王老虎便知道不對了,一時躺在地下道:「喂喂,你們太不講禮了,我不過求娶你們的姐妹,你們怎麼就能這樣下手呢?」
慕容圭被掃了興致,自顧自護著杜曼青走了。
石顧行和嚴承恩顧不上答王老虎,早跟上去了。
王老虎見他們走了,一骨碌爬起來,指揮小廝道:「去,跟著他們,看他們今晚宿在哪處?到時點個迷香迷倒了,我倒要看看,那醜娘子真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