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嫿可期》
霧矢翊
第 1 章

南方沿海一帶地區的秋雨總是帶點纏綿的味道,為躁熱的九月天添了一份微涼。

站在學校停車棚下,望著天空中綿綿的秋雨,她思考著淋雨回家的可能,周圍的學生很快便推著電動車或自行車撐著傘走了,不過幾分鍾,停車棚裡只剩下幾輛電動車和變速自行車,還有站在車棚下等雨停的她。

她挨坐在一輛藍白相間外殼的小龜車的車座上,將腿伸直,踮著地面。南方的秋天並不冷,甚至還有著夏天的高熱,她身上穿著n市二中的校服,上身是白色襯衣,襯衣左側是三條黑色條紋從肩膀順延而下,右邊胸口繡著二中的校徽圖樣,下身是一條黑色百褶裙,露出少女纖長勻稱的長腿。

n市的學生都知道,二中的校服是所有學校中最好看的,女生是貼身的白襯衣黑色百褶裙,男生是和女生一個款式的白襯衣,黑色西裝褲,襯出了屬於少年人特有的乾淨的氣質。

就在她呆呆地望著車棚外的秋雨思索著要不要淋雨回家時,又有人冒著雨沖進了車棚。

是一個男生。

她下意識地望去一眼,剛好那男生也看過來,四目相對,那男生目光微頓,然後冷漠地收回了目光,走到車棚裡的一輛黑色電動車前,拿出車鑰匙開車,然後騎著車走了。

等雨過程太過無聊,所以她的目光一直追著離開的男生的背影。

這個人她有印象,並且印象深刻。他是高一時同班的一個男生,名叫祁澤,不過雖然同班一年,但是兩人根本沒有什麼交集,連說話的次數十個手指頭也數得出來。這是很正常的現象,畢竟青春期的男女生之間總會少有交集,如果不是特別活躍開朗的女生,除了前後桌外,男女生之間不會有太多交流,都是各自有自己的小團體,或者埋頭讀書。

而她和這位班上被評為最帥的男生從來沒有被排過前後桌,距離又離得遠,除了時常從女生們嘴裡聽說他的事情外,對他沒什麼了解。等到了高二分班後,他選了理科班,她去了文科班,文理班之間隔著一大段距離,自然更沒有交集了,事實上,若不是剛才看到他,她好像都快要忘記這個人了。

也因為如此,所以即便是曾經的同班同學,現在見面也像陌生人一樣,根本不會打招呼。

顏嫿很快便將剛才的人拋在腦後,又等了會兒,終於死心地發現,這雨估計要下到晚上了,只得起身,拿出電動車鑰匙開鎖。

就在她推著小龜車準備離去時,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張學生證,顏嫿彎腰撿起來。

學生證上的相片上的男生很帥,即便五官輪廊青澀,透著一種奶油的味道,但卻很好看,能帶給人一種視覺的享受。相片下是學號和班級、姓名。

高三(2)班,祁澤。

顏嫿微微一怔,沒想到會撿到他的學生證,顯然是他剛才不小心遺失的。

想了想,她決定繼續等十分鍾,如果學生證的主人回來找就還給他,如果沒有回來,明天去學校後,再去還他。

說是等十分鍾,可惜太過較真的姑娘傻傻地等了半個小時,雨依然在下,沒有停止的意思。於是,聳了聳肩,她直接推著自己的小龜車離開車棚,走了。

回到家後,果然淋濕了。

正在煮晚飯的顏媽媽看到女兒一身濕嗒嗒的進來,直接怒了,一巴掌朝她後腦勺拍過來,「你這蠢丫頭,下雨了都不知道躲躲,逞什麼英雄?是不是又忘記帶雨具了?不會打電話叫我們送去麼?」

「你們那麼忙,我才不要呢。」顏嫿回嘴道,「而且一點雨罷了,你女兒是女漢子,淋點雨沒事。」

聽到女兒這種又軟又嗲的聲音,即便嘴硬,也顯得在嬌嗔一樣。當媽的已經習慣了,並不在意,依然恨恨地戳著她的腦袋,邊拿了條乾淨的毛巾給她擦臉,然後趕她去洗澡。

「你們小姑娘家的,淋什麼雨?等下次經期時又要痛了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下次痛時別在我面前叫痛,我可不想管你這麼蠢的丫頭……」

顏嫿不耐煩老媽的嘮叨,忙跑回房間,將背包和帆布手提袋丟下,抓著衣服進了衛生間。

等她洗了個熱騰騰的澡出來,發現弟弟顏朗回來了,正像只惡霸一樣霸占著電視機,連接網線,直接玩起游戲。

顏朗掃了一眼她,隨口道:「姐,你又淋雨回來啦?小心老媽嘮叨你。」

「已經嘮叨了。」

「哦,那真可憐。」

姐弟倆隨意地說著,很快便到了晚飯時間。

顏家一共有四口人,顏爸顏媽和顏嫿姐弟二人。顏父是個鄉下人,不想一輩子在鄉下剜食,從年輕時便帶著妻子來到城市打拼,找了門路做了包工頭,雖然不至於大富大貴,但是幾十年打拼下來也小有積蓄,在城市裡買了房子,供兩個兒女讀書,日子過得還不錯。

大女兒顏嫿今年十七歲,高三,明年即將參加高考;二兒子顏朗今年也是初三了,明年上高中。

晚飯只有母子三人。

「老爸今天不回來?」顏嫿問道,「他今晚住工地?」

「嗯,明天工地要驗收,你爸走不開。」顏媽媽回答道,然後敲了下小兒子的腦袋,「快吃飯,不准看電視。」她自己拿了搖控器,關掉游戲界面,轉到了n城晚間新聞頻道。

「對了,等會吃完飯,阿嫿喝碗薑湯,免得感冒。」

「知道了……」顏嫿有氣無力地拖長了聲音,夾了塊豆豉蒸排骨啃起來。

顏朗看著姐姐偷偷笑了起來,就知道她不喜歡喝薑湯,因為只要她一喝薑湯,臉上就會長青春痘,簡直是個讓人笑哭的奇葩體質。也不知道她將來到更年期時,喝了薑湯後會不會再長青春痘,若是還長,她的青春真是太長了~~繼續笑哭!

顏嫿突然看了眼低頭偷笑的弟弟,總覺得他腦子裡一定在想很邪惡的事情,讓她手癢癢的很有暴力沖動!

吃完晚飯,顏媽媽收拾餐桌涮碗等,忙來忙去,一刻不得閒。顏朗趁機又去霸電視,改成游戲界面,顏嫿戳了下他的腦袋,嗔道:「你明年就要上高中了,還不努力點?還要不要考大學了?考不上大學,小心老家的人笑死你。」

顏朗聳聳肩膀,「放心,以我的成績,二中三中隨我挑。」

n城中,二中和三中是最出挑的高中,二中是貴族高中,只要有錢有成績都能上,所以每年的升學率都很奇葩;三中是尖子高中,升學率很穩定,不過每年高考分數,高分學生數量卻總是爭不過二中的學生。

「切,你就得瑟吧。」

顏嫿不理他,回房做作業。

高三才開學,但是已經開始了題海戰術,做完了一本練習冊又一本,還有各科的考卷,簡直沒完沒了。

等她做完了作業,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顏媽媽進來催她趕緊睡覺。

顏嫿收起作業本和試卷,將它們放進大帆布手提包中,然後去刷牙洗臉,回到房裡將明天要穿的衣服拿出來放到衣架上擺好,調好鬧鍾,便躺到床睡覺。

*****

刺目的朝陽光線從窗口斜射下來,刺激著眼皮,讓人無法再安然入睡。

顏嫿是個對光線很敏感的人,晚上睡覺一般要拉起窗簾,不然外面街道的路燈光線會影響她的睡眠質量,讓她一整夜會睡睡醒醒,睡得不安穩。

難道她昨晚睡覺時忘記拉上窗簾了?

這麼想著,她慢慢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間伸手要拿手機看時間,沒想到手卻搭在了一個事物上,摸了下,溫潤光滑的觸感,發現這是人體的皮膚。

誰跑到她床上來了麼?

這個想法讓她瞬間睜開了眼睛,毫無防備地對上了一雙深邃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