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沈林奇的話一說出口,我就懵了。

  要是在以前,我一定會認為這又是他的什麼鬼把戲,可是今天情況有所不同,我總覺得以沈公子這樣速戰速決,睚眥必報的性格,不太會在一件事上糾纏那麼久,更不會拿自己的婚姻大事開玩笑,除非……他是來真的。

  我被自己這個瘋狂的想法嚇得心驚肉跳,以至於忽略了沈林奇朝我湊過來的臉,直到他的唇貼到我的唇上,我才回過神,猛地把他給推開了。

  由於沒有防備,他被我推著往後退了幾步,站定,別有深意地盯著我。

  我的心怦怦直跳,用手使勁抹嘴唇,惡狠狠道:「我警告你,別再跟我開這種玩笑!」

  他的臉迅速陰了下來,眯起眼,聲音變得低沉:「你覺得我在跟你開玩笑?」

  「難道不是嗎?」我怒視他,「還是你想告訴我,你這麼做其實是因為喜歡我?」

  我的話一說出口,我們倆都沉默了。

  我內心感到極度的忐忑,儘管我一點兒也不信沈林奇這樣一個自高自大、目中無人的傢伙會對哪個女人動真心。但是我又實在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阻撓我向安娜姐說明真相。

  究竟是我自作多情,還是他別有用心,我想以我的智商應該是沒法解答了,於是我乾脆把話挑明,看他作何解釋。

  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我與他相對而立,他始終沒有開口回答我的問題。

  我站得腿都麻了,剛才的緊張全都化作了滿腔的怨氣,喜歡還是不喜歡,你特麼倒是吱一聲啊,又不是逼你去做鴨,有那麼難以抉擇嗎?

  就在我打算把話挑得再明白些的時候,沈公子忽然有了動作。

  他沒有回答我,他只是看著我,忽然開始脫衣服。

  我整個人都斯巴達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一瞬間不崩瓦解,我貼著牆,顫顫巍巍地問:「你,你要幹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你真的沒必要用行動回答……喂!你別脫了,再脫我要叫了哦!救……」

  聲音戛然而止,沈林奇把脫下的襯衫丟到了我懷裡。

  「去幫我把衣服洗了,我就告訴你為什麼。」

  我張大了嘴,半天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不由得惱羞成怒,把手裡的襯衫反丟給他,罵:「你有病嗎?耍我很好玩是吧?告訴你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因為我討厭你!」我說完,推開他,衝出了書房。

  儘管我在離開時放下了狠話,但事實上,書房裡的那番對話對話,就像丟進我心裡的一枚石子,在我內心平靜的湖面上激起萬千思緒,令我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整晚,我的腦海中就像電影膠卷似地,閃過這些年我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我們第一次偶遇開始,到他說要我做他的女朋友,他時而冷酷無情,時而又溫柔體貼,時而專橫跋扈,時而卻細緻入微。有時候我和他在一起,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討人厭的傢伙,可有時候他在我最危急的時候站出來,我又覺得他像上天派下來保護我的神。

  他這樣對我,到底是出於喜歡,還是不喜歡,這個問題我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但是有個問題,我卻總算是想明白了,那就是:

  完了,我好像喜歡他了!

  在認清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之後,我幾乎從床上跳坐了起來,眼冒金星,雙耳嗡嗡直響,腦海中一片空白,胸口猶如滔滔江水洶湧澎湃,無法平息。

  我感覺自己快要完蛋了,動什麼不好,竟然對沈林奇動了心。要知道,從三年前我們相識的第一天起,我就不斷告訴自己,這是逢場作戲,千萬不能當真。可是,時隔三年,我從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片子,成了一隻見風使舵的小狗腿,什麼都看透了,卻偏偏沒看頭那個「情」字,還一頭栽了進去。

  我想起狗血肥皂劇裡,那些為了薄情寡義的男人們,愛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的痴情女子,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未來的自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這世上有句話叫門當戶對。

  我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我也知道沈林奇是什麼地位,我和他就像太陽與月亮,看上去好像很般配,但事實上卻相隔了十萬八千里,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我深深覺得,我有必要做點什麼,以扼殺我心中這顆剛剛萌芽的罪惡的種子。

  於是,我又想到了要跟沈林奇分手。

  我已經不記得,這是我第幾次想到要跟他分手了,在過去的那些日子裡,我神經症的腦袋,時常會蹦出這樣衝動的念頭,不過很多時候,理智總能戰勝衝動,讓我繼續心安理得地做我的小狗腿。

  但是這次情況有所不同,我發現自己對他動了心,這就意味著,我不可能再繼續與他逢場作戲下去,我想趁自己還沒在心裡做與他結婚生子的美夢之前,先從這種畸形的關係中抽出身,至少到時候不會死得太慘。

  況且,我現在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連房子都要賣掉的窮丫頭了。我有自己的存款,也有自己的事業,就算沒有沈林奇,咬咬牙,我一樣能養得起我和白哲。

  想到這兒,我毅然決定去找沈林奇攤牌。

  沈林奇好像出去了,我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沒見他的人影。

  黃媽說:「少爺昨晚一直在工作,現在可能還在書房裡。」

  我聽後趕緊去了書房找他,結果還是沒能如願,書房的辦公桌上,放了滿滿一疊文件,唯獨不見我要找的那個人的蹤影。

  我只好坐下來等他,心裡盤算著,一會兒見了他該怎麼說。

  究竟是分呢,還是不分呢?其實我心裡也沒底,如果現在有朵花該多好,起碼能讓我扯一下花瓣,看看天意如何。可惜,這裡別說是花,連仙人球都沒有一個,唯一能數的東西,就是桌上那一疊文件……

  於是,我做了一個很腦殘的決定,我決心搞一回封建迷信,數那疊文件,單數就分,雙數就告白,聽天由命。

  「分,不分,分,不分,分,不分……」我數了半天,最後的結果竟然是雙數,老天讓我跟他告白!

  泥煤啊!肯定是數錯了!

  就在我決定再數一遍的時候,我的眼角忽然瞥見了壓在最後的那份文件的標題——《輝皇娛樂收購企劃》

  我猛地一怔,之前發生的很多事情,忽然串成了一條線,一股涼意從腳底漫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