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馬蹄糕

  到週末了,天氣那麼熱,酉酉除了想宅在家裡還是想宅在家裡。她已經想好週末做什麼了,就宅在空調房裡,吃吃喝喝睡睡追追劇。

  然而週六一早,酉酉半睡半醒中就被酉酉媽從床上抓起。

  「快!洗漱換衣服!」

  酉酉迷迷糊糊地問:「媽?」

  酉酉被搖了幾下,才勉強精神了點,打著哈欠,問:「換……換什麼衣服?」

  「容易脫的。」

  四個字一出,酉酉瞌睡蟲就被嚇走了,她瞪大眼睛:「媽,脫……脫什麼?」

  酉酉腦袋被敲了下。

  酉酉摀住腦門,說:「媽!一大早的到底要幹嘛啦!」

  酉酉媽:「你親娘的股票漲了,給你買衣服,商場隨便挑。」

  ——

  酉酉頓時精神抖擻!

  女孩子的一大愛好,逛街買衣服!

  ——

  不到二十分鐘,酉酉迅速洗漱並換好衣服,還劃了個淡妝。

  走出房間門的時候,被酉酉媽上下審視。

  酉酉撓撓頭,說:「媽,你這樣的眼神很奇怪唉……」

  酉酉媽嘆息:「你長得不差,怎麼就沒對象呢?」

  ……又開始老生常談了。

  酉酉當作沒聽到,轉移話題:「早餐吃什麼?」

  「吃吃吃,你腦袋裡除了吃的還裝了什麼?」酉酉媽恨不得那鍋鏟撬開自家女兒的腦袋,都二十七了,連個對象都沒有!

  酉酉嘴裡被塞了一片慘兮兮的切片面包,連牛奶也沒喝就被酉酉媽拉去商場。

  酉酉媽大手一揮,頗有指點江山的意味。

  「小姑娘,這件,那件,還有角落的那件,模特身上的那件,對,粉的,還有白色半裙,都拿進去給她試。」

  酉酉在試衣間裡試衣服,聽到外面的酉酉媽說:「你才二十七,要抓住年輕的尾巴,別老穿黑的,藍的。」

  酉酉弱弱地反駁。

  「是二十五週歲。」

  還有,她只是上班喜歡穿黑的而已!

  酉酉被折騰了一個上午,終於在精疲力盡的時候,酉酉媽挑中了一條露肩連衣裙。酉酉看了眼價格,一千五,咋舌:「媽你的股票漲多少了?」

  酉酉媽:「再買雙細高跟,女孩子就是要穿高跟鞋才有女人味。」

  酉酉又被推出試鞋子。

  走出商場的時候,酉酉媽手裡拎了兩個袋子,都是酉酉的舊鞋和舊衣服。

  「走,你爸訂了家餐廳,我們吃飯去。」

  ——

  半個小時後,酉酉的內心是有一千隻羊駝飛奔而過。

  她傻愣傻愣地坐在餐桌前,左邊是她爸,右邊是她媽。對面也是一家三口,中間那位是個看起來年齡三十左右的男人,看起來有點靦腆。

  場面很滑稽。

  用比較正式的語言來稱呼這個場合的話,可以用兩個字。

  ——相親。

  酉酉媽笑靨如花:「哪裡哪裡,我們酉酉呀,人單純得不行,晚上基本不出家門。我和她爸都常常說她,讓她多交點朋友,她偏不肯,說有幾個知己就夠了,剩下的時間不是在家裡看書,就是做點小烘焙。以前我們這輩人哪裡知道烘焙是什麼意思,小年輕時髦,就喜歡做西式甜點,小蛋糕小餅乾。」

  靦腆男媽捂嘴笑呵呵地說:「小年輕就是洋氣,我兒子也是,人特別單純,晚上也不出門的。」

  相親主場落到兩人媽身上,你一句我一句的,非常投緣。

  酉酉以前只從同事嘴裡聽過被迫相親,沒想到今天事情居然落到自己頭上。

  酉酉湊到酉酉爸耳邊,小聲地問:「爸,媽跟別人相親,你不吃醋?」

  酉酉爸一臉無奈,壓低聲音說:「別讓你媽不高興。」

  「哦……」

  哼,爸你眼中果然只有媽媽!寶寶不開心!

  心裡是這麼想,酉酉還是配合酉酉媽,不停地點頭。終於,熬到雙方爸媽都找藉口離開了,酉酉鬆了口氣。靦腆男看著她,果然跟他媽媽說的一樣,內向不愛說話。

  酉酉正想著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手機震動了下,來了條微信。

  林則修發了一張圖片。

  酉酉打開一看。

  居然在吃早茶!

  鳳爪!蘿蔔糕!蝦餃!燒麥!

  而她卻只能坐在這裡吃已經涼了的本幫菜!

  酉酉可憐兮兮地發了句:「在吃味道一點都不美妙的本幫菜。」

  「h市有家粵菜館的師傅是g省人,是個老師傅,早茶點心做得不錯,回來帶你吃,摸頭。」

  是她錯覺麼?

  她似乎從這句微信裡感受到了一絲絲寵溺?

  「在哪裡吃的本幫菜的?」

  酉酉回了一個地點。

  然後,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在相親,再瞅瞅林則修的頭像。

  ……有點心虛。

  ——

  酉酉回到家,在門關前還沒脫鞋,酉酉媽就拉著酉酉說:「談得怎麼樣?」

  酉酉說:「媽,你怎麼能不經我同意就帶我去相親!」

  酉酉媽瞪著眼:「我這不是為你好嗎?你媽十八歲就開始收花了,你都二十七了,還自己買花!你說我能不操心嗎?」

  呃……

  那幾天林則修給酉酉送了花,酉酉帶回家的時候自然而然地遭受到酉酉媽的疑惑。酉酉撒了個謊,說是自己買的。接連幾天,酉酉媽的眼神都很奇怪。

  酉酉沒有注意。

  沒想到最後酉酉媽一言不合就來個大招。

  酉酉說:「媽,我給你保證行嘛,今年結束前一定帶個男朋友回家給您過目,您別再給我折騰相親了。今天的相親對象就當吃個飯……」

  酉酉媽問:「不來電?」

  酉酉老實說:「你們離開後,我和他對著手機對了十五分鐘,然後各自回家。」

  ——

  酉酉第二天如願以償度過了一個悠閒的週日,週一得以精神抖擻地上班。

  今天林則修出差回來,約了早上九點談合同。酉酉作為連接橋樑的負責人,自然也要在場。八點四十左右,酉酉帶著資料進會議室。

  maggie和michel兩個人早就到了,在會議桌上準備了小點心和水果。

  酉酉問:「葉哥什麼時候過來?」

  maggie說:「葉哥下去接甜甜圈了。」

  酉酉感慨:「以前聽宣傳部的人說,葉哥從來不接人的。」

  maggie說:「甜甜圈是大神,不一樣。」

  酉酉再次感慨:「論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不到九點,葉哥和林則修進來了,林則修手裡還有一袋食物,裡面是透明的打包盒。林則修含笑說:「剛從g盛出差回來,帶了點當地的點心。」

  葉哥說:「哪用這麼客氣!你剛出完差就過來我們公司,舟車勞頓的,真是辛苦你了。你休息夠了再過來完全沒有問題的。我前兩天還跟小夏說了,你事忙,我們公司可以配合你的時間。」

  林則修看向酉酉,慢聲說:「不要緊,我也想早點過來。」

  他的眼神像是會說話一樣,讓酉酉的臉皮火辣辣地燒起來。

  ——

  合同的細節,完全是葉哥在談。

  葉哥很尊重林則修,合同上幾乎沒任何問題,葉哥全方面配合林則修的時間。林則修簽了字,葉哥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能跟太陽肩並肩。

  maggie有點小八卦,正事完後,說了句:「林先生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天天能都吃你親手做的甜點。」

  林則修說:「目前沒有女朋友。」

  maggie興奮地記下,可以爆料了!

  然而,林則修又補充了一句:「正在認真地追。」

  夏酉酉又臉紅了。

  這個時候,michel開玩笑說:「酉酉最近也在被人追,天天玫瑰和蛋糕,林先生要是追不到女朋友可以向酉酉的追求者學習。」

  「……沒……沒有……」

  林則修望向她,聲音低沉而沙啞:「嗯,被追到了嗎?」

  酉酉張張嘴。

  maggie說:「肯定沒有!我週六還看到酉酉在相親呢!」

  ……晴天霹靂。

  ……丟死個人了!

  ——

  酉酉趴在桌上。

  熊哥問她:「你怎麼一臉生無可戀……」

  酉酉悶悶地說:「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一點兒也不想讓林則修知道自己去相親了……

  剛剛在會議室裡,臉皮都快要燒成碳烤人肉了。

  ——

  下班後,酉酉剛走到地鐵口,一輛車就駛了過來。

  車窗放下,露出林則修眉目分明的臉。

  「上車。」

  「哦哦。」酉酉下意識地點頭,乖乖地上車。在副駕駛座上系好安全帶後,林則修問:「今天的馬蹄糕好吃嗎?」

  說起這事,酉酉想哭。

  馬蹄糕有五盒,她一塊都沒搶到。

  她一臉可惜地說:「沒吃到,我們公司裡有幾個你的腦殘粉,知道你來,連馬蹄糕的打包盒都搶走了……」她連渣渣都不剩。

  戰鬥力為負五的渣渣!

  哭。

  「拿著。」

  「啊?」

  酉酉一愣,手裡已經多了一個打包盒,林則修說:「給你留的。」

  酉酉感動死了。

  正宗的馬蹄糕味道繼承了g省食物的精髓——清甜。

  咬一口,先是宛如果凍一般的柔軟,再夾雜著爽口清脆的小馬蹄,像是夏日裡的一道小清新!

  酉酉邊吃邊說:「林則修。」

  他側首看她,目光專注。

  酉酉問:「你喜歡我什麼?」

  他說:「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我不知道我喜歡你什麼,但我知道我不喜歡其他人的理由。」

  「……是什麼?」

  烏黑的眼裡像是潑墨一般,深邃得猶如有一個漩渦,他一字一句地說:「她們不是你。」他伸手揩走她唇角溢出的馬蹄汁,認真地說:「我不介意你現在心裡還有他,給我一個驅走他的機會。」

  酉酉的唇角酥麻酥麻的。

  半晌,她輕輕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