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劉旎乖乖的任劉邰擺佈,跪坐在軟榻上,腰板挺得老直,看得出緊張卻毫不反抗,只是一雙手揪著自己大腿上的下襬成了拳頭,還微微帶著顫。

  一張玉容下頜微揚,光潔的額頭和鼻樑間被三指寬的黑綢覆蓋住,襯得餘下的肌膚格外的白皙柔美。劉家共有的挺鼻下是殷紅欲滴的嫩唇,略略張開,吐息如蘭。小巧的下巴下是優美的細頸,一直延伸入直裾之衣的三重領內。

  華麗的衣著繡著重疊纏繞的雲紋,盤旋湧動著被寬寬的腰帶全部收住,裹出纖細無比的腰身,再自腰帶下方盤出臀的圓翹和腿的修長。

  劉邰撐起一條腿,坐姿隨意的就這麼靜靜的托住下巴看著劉旎,仔仔細細的,不錯過一分一毫,魁梧的身軀並不像表現得那麼隨意放鬆,他的全身幾乎也是繃緊的,支著下巴的手也同樣捏成了拳,全身散發的都是克制和急欲放縱的矛盾氣息。

  那遮掩雙目的黑綢,顯得格外的禁忌誘惑,而他又那麼乖順嬌柔,似乎正在無聲的誘引著劉邰去放縱肆虐,在看到劉旎因緊張而伸出粉嫩的濕潤舌尖舔過唇瓣,劉邰緊緊閉上眼,深深呼吸,企圖平靜下劇烈跳動的心,很想,很想就這麼對他為所欲為,無論他做什麼,玖兒都絕對不會反抗的不是麼……

  腦海裡已經滿是他迫切的欲想,想要撲倒他,用唇舌去品嚐他每一寸肌膚,撫摸全身所有的秘密,那樣的快感該是有多可怕?又或者就這麼留著那黑色的綢帶,將他剝成一絲不掛,擺成淫蕩的姿勢,恐怕僅僅是看著,他都知道自己一定會射出去……

  玖兒連初 精 都不懂,那個地方的器官一定是嫩嫩粉粉的吧,會不會他隨意用手指一撥,他就會呻吟,又可能死死咬住那若花瓣的下唇,扭開頭去忍出滿身緋紅薄汗?如果他再順著那軟嫩的性器往下,誘人的溝壑裡會不會隱藏著與他唇色同樣嫣紅的美麗小花?

  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和什麼方法去玩弄,那朵花兒才會盛開?容納下他的手指,或是吞嚥下他已經覺醒並且繃得發痛了的龐大 陰 莖?

  鼻端低低的發出一聲悶哼,劉邰深吸一口氣,再儘可能的緩慢吐出,掀開黑得已是純粹慾望的雙眼,劉旎依舊忐忑卻全然信任的安靜跪坐在他跟前,不知道他腦子裡的狂野妄想,也不知道他要用多大的氣力才能忍住用無數種方法將他生吞活剝。

  可劉邰不能。

  因為玖兒會怕。

  哪怕玖兒連每一根漆黑髮絲都在散發著強烈蠱惑迷誘,他也不能對他施展哪怕腦子裡百分之一的渴望和慾念。

  只因為他會怕。

  摸女人都能顫巍巍的極不情願,男人的裸體更是看都不願意看,這個為了他登上和鞏固皇位連命都不要的小傢伙,在性的方面,單純得令人髮指。如果他利用了他的信任,做出了讓他害怕的事情,他絕對不會輕饒自己。

  眼睫垂下,觸及敞開的腿間那崛起的碩大隆起,倏地抬起漆黑的眼,不受控制的盯緊玖兒那濕潤的雙唇,幾乎是痴迷的凝視著那濕滑的嫩舌是如何自口裡探出來,滑過紅潤的小唇,再縮回小小的唇齒間,留下晶瑩的水澤。

  額角繃出青筋,劉邰完全不曾想像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要用所有的克制力才能逼著自己坐在原地,逼迫到全身顫抖得快要爆炸。

  下頜咯咯咬動,牙關泛出酸漲,卻還是只能這麼坐著,這麼看著,看著玖兒全然信任,無辜又可愛的坐在那裡,很小心很乖巧又全盤無知的詢問:「皇兄?」

  肩背緊實得痛楚了,劉邰卻只是無聲的長嘆一口氣,低啞道:「我在。」終究是緩慢的直起了身,雙掌探出,小心又儘可能柔和的握住那雙玉雕般的小拳頭。

  劉旎在感觸到他發燙的掌心時,一顫,立刻鬆開拳,白玉的手若舒展的嫩芽,指尖和關節處泛著迷人的緋紅,手背柔嫩,手心滑潤,手指圓潤柔軟帶著令人憐愛的軟彈。

  劉邰緩慢的,一根根手指細細的揉捏、摩搓,低垂著眼瞧著那軟和的小手就這麼乖乖的由他把玩,當摩娑過指腹時,沉沉疑問,「怎麼沒有留繭?」皇室子弟皆要求習武,劉旎的無論射藝還是其他武技皆是不錯的,如無繭子,那他每一次掌握兵器該有多疼。

  美麗的小臉朝向他的方向,臉上帶著好看的笑容,「無意讓人防備。」這樣才能攻其不備。

  都是為了他……劉邰沉吟,抬起他的雙手,在分別的掌心印下一吻,劉旎迅速竄紅的臉頰讓他想笑又笑不出,柔和的握著他的雙手貼上自己雙頰,「當你有了喜歡的人兒,先這樣撫摸她的臉……」牽引著他觸及自額,滑過眉毛,撫過眼窩,滑上直挺的鼻樑,再是抿直的薄唇,覺察到劉旎的手指有躲閃的意圖,劉邰彎起笑,索性追親了一下,火熱的眼神鎖著劉旎越來越羞紅的臉,也不惡劣的逗弄,帶著他摸上自己的下頜,然後是頸脖。

  指尖下的輪廓熟悉又陌生,劉旎合著眼,只覺得好奇又緊張,從未這麼碰觸過皇兄,新奇極了,當碰到一片柔軟,又有呼吸灑在指背,意識到竟是皇兄的唇瓣,他慌張了,想要抽手,卻被那唇啄了一下。耳根子的熱燒起來,他不用摸,就知道自己肯定連耳垂都著火了。

  剛屏住呼吸,手就轉上了剛毅的下巴,然後是結實有力的脈動還有緩慢滑動的喉嚨上的突起。劉旎在黑綢下睜不開眼,知道那是劉邰的喉結,莫名其妙的臉上又熱了幾分。一會兒,他的手又被帶著摸上了一雙耳朵,耳廓中的脆骨撩著他的手心,厚實的耳垂滑過食指指腹,帶起一陣刺癢,忽然很想去好好的撫摸,慢慢的揉捏……

  原來,這就是皇兄為什麼喜歡捏他耳垂的真相嗎?欲蓋彌彰的低下頭,劉旎不知道自己秀美的臉上已然流露出無措和淡淡的情慾。

  劉邰心裡難耐的焦慮忽然得到了撫慰,玖兒是喜歡摸他的呢……傾下高峻的身,側頭用鼻尖去逗弄他通紅的耳珠,呼吸著此刻異常令他眩惑的香味,牽引著他的手順自己的頸項滑向寬厚的肩,再按在雄厚的胸口,讓自己狂亂的心跳去撞擊那害羞得蜷起來的雙手,醇厚若美酒的嗓音帶著濃重的渴望和欲求:「玖兒,這般摸,學會了麼?」

  「學、學會了……」一張唇,才發現自己的聲線沙啞。那強壯火熱的胸膛裡結實紊亂的心跳讓劉旎呼吸加速,耳畔滾燙的吐息讓耳膜裡的心臟跳動愈加沉重,幾乎聽不清劉邰在說什麼。

  「然後……」低沉的嗓音放得更輕,大掌翻轉溫柔的將他的手自身上挪開,安靜的看著雙掌裡那對柔順的手,呼吸沉重卻又強制的竭力平穩,滿腦子皆是快要衝破禁錮的叫囂慾望,可又遲遲不敢真的放縱開去。

  突然而來的平靜讓劉旎的慌亂慢慢平息,而持續的安靜卻讓他有些不安,估摸著劉邰的方向,扭過臉來,「皇兄……」呼喚的唇擦過一片軟處,還沒發現什麼不對,就被劉邰猛然的將他整個人翻過去,側俯趴上了軟榻,緊接著,沉重的身軀籠了上來。

  唇上是無法抹去的軟膩馨香馥郁,最後的一根理智被輕易挑斷,劉邰一把將劉旎按壓上軟榻,動作急切卻不忘溫柔的將他側趴著,臉兒也調整側過來,他不想錯過玖兒的一絲表情。

  迫切的扯開腰帶,也不理滑落至膝窩的長褲,僅僅挑起下襬,釋放那隱忍了太久的滾燙碩長,單臂撐在劉旎臉側支住自己,雙腿分跪跨在他大腿處,弓下魁偉的身軀,幾乎是顫抖的探手桎錮住劉旎的左手,往那傲立的巨大握去。

  灼燙、堅挺、乾燥、柔軟的表面、內在則硬實中又帶有繃緊的彈性,巨大的柱體上糾纏著盤紋狀的凸起,強而有力的脈動透露著旺盛的生命力,強大而美麗。

  下意識的捏了捏,由於劉邰的細心而並沒有姿勢帶來不舒適的劉旎臉上有羞紅有好奇,這難道就是上次隔著布料摸到的東西?上回因為太緊張閉眼沒看見,此刻又被矇住雙眼,還是沒有機會弄清楚是什麼。「是……什麼?」空氣中瀰散著莫名的焦灼,甚至難以呼吸般的讓他不安。

  渴求的慾望被柔嫩的手心密實的熨貼,極度的刺激讓劉邰倒抽口氣,嘎啞道:「這便是你以後會有的狀況。」高傲的頭顱此刻謙卑的低垂,仿若渴望伴侶滋味的天鵝般將鼻子埋入劉旎耳後,深嗅著那因為體溫上升的變得濃郁的香氣。

  耳朵癢癢的,熱熱的呼吸帶來酥麻直竄下脊樑,劉旎不自覺的偏了偏頭,想要躲避,卻不知自己敞開了更多的空間,「是什麼感覺呢?」那沙啞的醇嗓就像在心裡撒了把沙子,粗糙又酥癢,不禁也放低了聲音,低低的詢問。

  啞笑一聲,慢慢握著他上下撫弄自己,雙眸微合,薄唇在話語間不斷的撩動過那漂亮的貝耳,緩緩一個字一個字道:「衝動、焦躁、火熱、興奮、難耐無比、坐立不安、清明又混亂、理智又失控、想要放縱卻不得不忍耐,想要爆發可必須克制……」

  一個個字讓心弦顫動,自脊椎的尾端泛起了一陣奇怪的感覺,想要縮緊肩膀,又想要舒展,「為、為什麼?」心怦怦亂跳,他似乎被那些暗啞的文字撕扯入了那描述的難耐境界,同感身受著。

  「因為極度渴望。」笑嘆著伸舌舔過那耳後的肌膚,滑膩味美。

  哆嗦了一下,劉旎呼吸紊亂了,大腦一陣陣眩暈,「該、該怎麼辦呢?」手裡的東西越來越堅硬越來越燙,似乎要爆發一般的急速跳動著,彷彿可怕的未知力量正在聚集著等待著迸發的機會。

  「就這樣……」劉邰的聲音又啞又低,幾乎是悄悄的直接呼入他耳窩裡,「握住它、撫摸它、移動你的手、上下還是旋轉都好,它快爆炸了,安撫它。」輕柔叼住圓潤的耳垂,夾在唇齒間輕輕咬噬,聆聽著劉旎帶著顫的呼吸,卻依舊將自己死死控制住,強制著必須緩慢平穩。

  耳垂傳來的尖銳彷彿帶起了快慰的旋風,陌生的快感讓劉旎困惑又無法抗爭,漲紅的臉兒想要埋入軟榻內,卻來不及遮掩住溢出唇的呻吟。顫抖著,順從的在劉邰掌握下移動彷彿不屬於自己的手,哆嗦得再也不能說出任何連貫的話語。

  嬌嫩的低吟刺激得劉邰難忍,極力的自控讓他全身都疼痛難耐,龐大的身軀因聚集了過度的隱忍而發顫,卻只能儘可能輕儘可能柔的吸吮唇間的耳珠,「就是這樣,你會感到很快樂,接近痛苦的快樂……」幾乎想要咆哮了,還是得忍得僵硬去,「收緊手,快一點、再快一點……」那種隔靴搔癢的滋味折磨得他要瘋掉,「玖兒……求求你……」

  什麼……紊亂的思緒、紛亂的呼吸,劉旎聽不懂劉邰在懇求什麼,卻逼著自己在急促的喘息中開口:「皇兄要什麼玖兒都給您……」

  一句話讓劉邰差點失控,悶悶的低哼出來,張嘴用力吮住劉旎耳下柔嫩的頸,吸吮得又重又疼,隨即結實的臀部抵著他的手快速的衝撞起來。

  犀利的痛反而帶來更加強烈的快感,從未有過的強大電流席捲全身,劉旎無法自己的劇烈抽搐著,整個人緊緊縮成一團,唯有被死死禁錮住的手正在被猛烈的摩擦著,無法合攏也無法鬆開更無法躲避。

  狂猛來回抽動了一刻鐘,多少慰藉了那飢渴的慾望數分,劉邰慢慢的緩和下動作,嘴唇貼著劉旎的皮膚噴灑著粗短的氣息,待到全身的顫抖平息下來,這才鬆開劉旎的手,保持著彎身跪姿,抬起大手,撥開那潮濕的漆黑髮絲,食指輕柔刮過那白皙雪膚上刺眼的紫色吻痕,懶懶伸出舌去一下一下的舔著,殷切的衝動轉為少許心滿意足,「學會了麼?玖兒。」

  眩暈中的劉旎全身還一陣一陣的哆嗦著,隨著猛烈衝擊的逐漸退卻,整個人也放鬆下來,轉出憋在軟榻裡的小臉,凌亂的發濕濕的盤旋在額角,黑綢遮掩住了雙眼,卻藏不住那一副剛剛品嚐過情慾的豔麗。

  劉邰側躺下來,一眨也不眨的凝視著那喘息著的嫣紅的菱唇,大手忍不住握住自己又上下搓動了兩下,這才低低笑道:「嗯?」視線滑下去,劉旎側俯的姿勢很好的擋住了他腿間有可能的動靜,啥也看不見。

  劉旎的反應是臉蛋瞬間又火燒起來,裙裾下明顯的雙腿夾緊動作,「好奇怪。」手因為長時間的用力緊握而酸漲,無法合攏的只得癱軟的置在臉側。

  喉結上下滑動,劉邰得閉閉眼才能按捺下又快爆起的慾望,「不奇怪的,大家都這樣。」輕軟的安撫著,生怕這無知的小東西把自己羞死。

  劉旎半晌才擠出羞澀的問題:「我想換衣服。」

  哦?劉邰聞言挑起了眉梢,忽然湧起比生理還要濃郁的快感,他開竅了?「讓我看看?」建議著,卻沒有強迫的行動。

  劉旎連脖子都紅透了的在拚命搖頭。

  沉沉失笑,待自己的巨大慾望平息得差不多了,劉邰立起身來整理褲子,再傾身去小心解開劉旎腦後的繩結,略微提高聲音道:「離殤、懸鈴。」

  門扇被推開,離殤懸鈴恭順而入,十分謹慎的將門扉重新掩好,才過來伺候。

  劉旎動作中帶著扭捏,遮遮掩掩的起了身,完全不敢面對劉邰的目光。

  而劉邰在看到劉旎跨部那企圖被寬袖遮蔽卻依然露出的一大片濕意時,黑眸倏地燃起了漫天駭人的火焰,又瞬間隨著闔眼消失無影。再度掀開的漆黑眼裡僅是濃濃的暖意,「回罷。」

  當夜,劉旎羞窘中帶著對懂得新感知的莫名恐慌又悉力自我安撫的矛盾中,隨之的還有似乎和皇兄一起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到底奇怪在哪裡?翻滾了大半夜才不敵疲倦睡去。

  他所不知的是,在他歇息後,離殤領了個全身包裹得像粽子的女人自後院角門進來,送入了劉邰的廂房,而那廂房的動靜整整折騰了一整夜。天色泛白時,離殤才入內將包得好好的女人給抱出去遞給晁沿,才轉身去伺候劉邰沐浴更衣。

  晁沿親自餵了藥,候了半柱香,送入了角門外一直等待的小轎,打了豐厚的賞賜。

  一身乾淨清新的劉邰在離殤擦拭乾了長髮後,坐在床邊沉思了好一會兒,還是起了身,往劉旎的廂房走來,揮手讓懸鈴和離殤門外候著,他立在床前,藉著窗外大亮的晨光,垂首安靜的望著熟睡的劉旎許久。

  垂在腿側的手指微微勾動了一下,終是傾身下去,吻了下劉旎的額頭,這才轉身離開。

  依舊睡到近晌午才起來的劉旎覺得還是困,耷拉著腦袋任懸鈴把他伺候好了,才走出廂房,在見到院子另一端廂房門口站著竇準時小愣了一下,劉邰沒有出門嗎?

  幾乎是同時抬眼看到他的竇准拱手行了個禮,側開身,對著大門向劉旎做了個請過去的恭敬動作。

  走過去,穿過竇准推開的門,屏風後的臥房裡床榻邊上坐著的正是被伺候著洗漱更衣的劉邰。

  劉旎笑眯眯的行禮:「皇兄。」好難得看到劉邰比他還起得晚哦。

  劉邰掀起眼皮子瞄他一眼,又垂下眼去, 精 神有點不濟,薄唇抿著沒有笑意,「玖兒。」就那麼坐在那裡,待梳洗完了,才起身,伸長手臂讓離殤幫穿上衣衫。

  劉邰的沒神氣讓劉旎覺得有些趣味,阿兄在他眼裡永遠是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精力無限的男人,他竟然也有懶得理人的放空狀態哦,湊上前,笑嘻嘻的歪過頭,伸手在劉邰面前晃了晃,「皇兄,這是幾?」

  捉住那細長的纖指,捏了捏放開,劉邰懶洋洋的斜睨他,「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其實並不太好,不過看樣子劉邰睡得更加不踏實,笑若彎月的搖頭,「剛開始沒睡著,後面才睡著的。」胡思亂想中入睡,醒來時發呆的時候忽然大徹大悟,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只要無損劉邰的利益,不離間他們之間的感情,劉邰對他說什麼做什麼都可以,舉雙手雙腳支持!

  劉邰背著手大步邁到花廳的圓桌坐下,面對著早午膳,拿著筷子的手實在是吃不下什麼。可瞥見劉旎正眨巴著大眼睛等他下筷,才勉強夾了塊筍乾放入面前的小碗白粥裡。

  劉旎接著開動,吃得很開心,顯然是有些餓了。

  劉邰卻沒有任何食慾,只是盯著面前的膳食,食之無味的隨意夾到什麼就往嘴裡送,咀嚼著嚥下,帶起一陣反胃。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還是繼續吃了下去,直到劉旎放下了筷子,他才擱置開碗筷,胃袋在翻滾,他有點想吐。

  劉旎一直在偷窺劉邰,瞧他不但臉色難看,用膳也是愛吃不吃的,竟然還吃了幾筷子他平日根本不碰的蝦片。親自起身接過離殤手裡的杯子遞上前,「皇兄,還好吧?」今個是怎麼了,六神無主的?

  劉邰就這麼坐著,接過杯子,抬眼看著劉旎,一直等離殤明智的收拾好桌上的餐具離開,才喝盡水後,站起來,牽過劉旎轉身往屏風後的內室走。

  內室比較簡單,除了床榻連張椅子也沒有,劉邰直接就把劉旎領到床榻邊一同坐下,捏著掌中柔軟的手兒,瞧著劉旎滿是關切而無其他的神情,斟酌再三問道:「玖兒……厭惡昨夜我對你做的事情麼?」

  劉旎恍然,原來皇兄心不在焉的原因是這個?笑眯眯的搖頭,若不是雙手被握住,恨不得拍著胸脯保證了:「當然不會呀,只要皇兄喜歡,臣弟什麼都願意!」哎呀,不就是摸來摸去嘛,算起來,他還佔了便宜呢,有多少人奉劉邰為神明,連鞋子都親不到,他竟可以上下其手,發大了!

  劉旎的回答完全出乎劉邰的意料之外,劉旎對他的忠心耿耿加上親兄弟之間的親情他是知道的,可昨夜的事情多少超脫了些許人倫,基本受過一定教育的都不會苟同,可玖兒這麼直接明瞭的表明立場……

  是太愚忠還是太多喜愛了?薄唇彎起了笑,凝視著面前這張與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臉,終只是低眉含笑的低喃了句:「傻瓜。」抬手去揉笑得傻呵呵的劉旎的臉。

  也許幼年時分的先皇后太過惡毒在他心裡造成了無法磨滅的印象,女人對於他而言,若不是迫於生育繁殖,他幾乎是連碰都不願意去碰一下。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對男人有任何濃厚興趣。

  然而與劉旎相處,連續兩夜他動情得輕而易舉,昨夜更是情慾難忍。離殤非常聰明的找了個乾淨的雛。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也沒有亂七八糟的香味,柔軟的女體,生澀的舉動,他卻怎樣也無法洩去心裡的慾火。

  怎麼也無法。

  折騰到天明,他才猛然發現,哪怕是他將這女人想像成玖兒,他也沒有辦法得到半絲僅僅是親吻玖兒,僅僅是被那雙小手撫摸的快慰。

  焦躁難耐,可以壓抑,心情則無法克制的低彌。

  但因玖兒在身邊,有他擔心的詢問,有他坦誠全心全意的擁簇,那逼得他快窒息的抑鬱隱忍竟這麼輕而易舉的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心喜愉悅。

  拇指蹭過那柔嫩的臉頰,劉邰心情大好,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這麼說玖兒是喜歡了?」

  劉旎果不其然的迅速紅了臉,這下子眼神飄忽了半天,才摸了摸鼻子吶吶道:「喜歡啊。」

  呼吸一窒,劉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花怒放亦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面上卻不見更多的變化,只是含著笑,望著他,好半晌才在確認抑制住了狂亂的心跳後,平緩笑道:「為什麼?」鼓勵的捏了捏那一下子就紅潤似火的柔軟耳垂。

  這個也要問?劉旎大窘,乖順的性子讓他又不願違逆劉邰,只得咳嗽了幾聲,低道:「那個,從來沒有過的。好像一點點的快樂在堆積,最後突然全部釋放,跟失了魂兒似的……很舒服……」感受遠大於描述的刺激興奮,他卻越說越尷尬,最後乾脆低垂下腦袋,不敢看劉邰的臉,「而且、皇兄很好摸……」摸皇兄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的使他極度興致高昂……

  比較混亂的描述讓劉邰先是安靜下來,沉靜的看了劉旎許久,才忍俊不止的暢快笑出聲來,一把摟過劉旎,將他緊緊按在胸口,低頭用高挺的鼻子親暱的頂過他耳畔那烏紫的印記,渾厚的嗓音滿是愉快:「我也很喜歡被玖兒摸。」

  害羞得一塌糊塗的劉旎已經不知道要怎麼接下去說什麼了,只能就這麼環住劉邰結實的腰身,感受著厚實胸膛的震動和那悅耳的沉笑。

  過了會兒,劉邰才放開懷裡羞得亂七八糟的劉旎,動作親密的勾了勾他的下巴道:「今個兒是乞巧節,晚上會有燈會和各路女子,去看看,喜歡什麼樣兒的。」既然玖兒對他這般的好,那他也必須得對玖兒更好才成。

  怎麼又是看女人?!劉旎欲哭無淚,「良家女子不能亂摸吧……」

  輕輕彈了他額頭一下,劉邰根本止不住怡悅的笑容,「哪個叫你去摸了,去找找有沒有能讓你覺得心喜悅的女子,咱們回長安後,吾就按照這條件幫你選王妃。」

  王妃……劉旎張了張嘴,無語萬分,可瞧著劉邰興致勃勃的神色,這麼高興,那就隨他吧,抿著笑,「是。」

  午後劉旎繼續睡覺,劉邰窩在劉旎的廂房裡看書,一直看到劉旎醒來,再拎著他晚膳,接下來就是來江夏的重頭戲。

  乞巧節上,街道上人潮熙熙攘攘,四處都是賣紅繩、燈籠和面具、小塑土偶磨喝樂、蠟鑄的牛郎、織女、禿鷲、鴛鴦等水上浮,更不要提化生、種生及鮮花、雙頭蓮什麼的小玩意兒。由於七月七也是魁星的生日,同樣有祭拜魁星的祭品販賣。不同的鋪面不同的材質和檔位,地攤就是幾個錢,多以紙、草、泥為主,而鋪面裡的就 精 細得多,象牙雕鏤或用龍延佛手香雕成的,更有以彩繪木雕為欄座,或用紅砂碧籠當罩子,磨喝樂手中所持的玩具也多以金玉寶石來裝飾。

  吃食則以巧果、花瓜為主。

  天上是時不時綻放的煙花,響徹天地,四處可見貌美的年輕女子或俊朗年輕男子上街遊玩,滿街嬉鬧的小孩子們,不但衣著光鮮,還手持荷花,極為可愛。

  肩摩轂擊的場景讓在客棧門口打算觀景卻只看到無數人頭的劉邰挑了挑眉,很是果斷的反手牽住劉旎,就這麼加入了人潮,開始整夜的觀女之旅。

  對於劉旎,倒是街邊擺攤的東西讓他眉開眼笑,有趣的四處看著,還好人多前行速度緩慢,正好方便他慢慢看。

  在覺察到劉旎慢吞吞的步伐,劉邰側過頭,瞧見的卻是劉旎對著路邊小攤露出興趣濃厚的表情。想起他們缺失的童年,頓時心裡一軟,笑得寵溺的索性停下步子,陪他一起觀看。

  意識到劉邰沒有再強拉著他前行,劉旎偏頭朝劉旎大大的一笑,喧嘩中也不說什麼,就這麼看著,遇到感興趣的,還會彎下腰或者蹲身下去挑揀一番。原本劉邰是打算把劉旎所挑選的所有東西都買下來,劉旎卻只是笑著搖搖頭,表示這些對於他並沒有要買的意思,只是喜歡看。

  劉邰安靜的微笑著負手等他細看,心卻有些難過。如果不是他不夠強悍,那麼玖兒的童年恐怕會幸福得多,至少在看到這些深宮中沒有的物件,多少會如同孩童一樣愛不釋手的買上一大堆,而不是僅僅若過客一般看看而已。

  隨著夜的加深,人群愈加洶湧,過節的宵禁取消讓更多的年輕人趁機大玩一把,唯獨孩童們都被父母們帶回家,街道上剩下的便大都是些荷爾蒙過剩積極尋找配偶的單身男女們。

  無論如何人流如潮,每當劉旎回頭,劉邰都一直在他身後,端著溫和的笑容,無比耐心的等著他,到最後就連離殤、懸鈴都不知道被擠到哪裡去了……

  將劉旎左右扭頭找人的腦袋擺正,劉邰低頭道:「不用管,想看便看罷。」剛想輕推劉旎繼續去看,卻被一群擁擠過來的人衝撞得踉蹌了一下,劉旎動作迅速的立刻扶拉住劉邰,身上已泛薄怒。

  劉邰倒並沒有介意,單手將劉旎勾入懷裡護住,對於對方禮貌的道歉,微微頜首,轉身低頭道:「無妨的。」

  劉旎抬眼瞄了他,見他果然沒有介意,這才沒有再追究,可看看四周蜂擁的人,多少失去了再逛小攤的興趣。

  劉邰瞥見他的興趣缺失,可以猜得到他的心思,索性一把牽住他的手,往女子才藝評選的石橋去。出門前詢問過,每年乞巧節,未婚女子會將自己得意的繡品不署名的掛上石橋邊特地搭起的架子上,其餘人皆可去投票,獲勝前三名會獲得獎勵,更會得到不少正在尋覓好媳婦的家庭的注意。

  劉邰帶著劉旎當然不會是去看繡品,而是那附近的女子特別多,偷偷看自己作品選票的,或是乾脆也在一邊看前來評價的男子的,總而言之女子多多。

  兩人沒有過於靠近石橋,只是在河邊的一棵桂樹下立著,看著那些被燈火照耀下,或顯眼或隱藏的各色閨閣女子,有露出面貌的,有戴著錐帽的,還真有風姿綽約的,分外引人注目。

  劉邰大致看了一圈,想低頭詢問劉旎的意見,低頭卻見劉旎正被橋邊燈火照印得昏黃又似朦朧的側臉,大大的眼兒閃爍著天空的焰火,神色柔和帶笑,薄唇微微抿出極好看的弧度。

  忽然間,劉邰發現,就這麼看著劉旎,就可以看好久,無需言語,就這麼安靜的看著,就覺得如此的賞心悅目。

  劉旎很悠閒的將四處無論男女亂看一氣,男子們的調笑佯裝不經意,女子的好奇婉約中又無法掩飾羞澀拘束,兩性間明顯的衝突又融合讓他看得十分有趣。往昔哪有機會和閒情去看這種小情小愛,現下這一切都極具興味。

  不經意想與劉邰交換意見,仰起頭來,對上那雙漆黑眼眸,才覺察,不知道被注視了有多久。眨眨眼,耳畔忽爾響起巨大的禮炮,炸得他全身一陣,心臟一陣亂跳。而劉邰神色不變的平和笑容叫他沒有得到安撫,莫名其妙的又加快了數分躁動。

  劉旎瞧著劉邰眼裡溫暖的笑意,臉上毫無緣由的一熱,不禁笑道:「阿兄看到了什麼美人?」

  劉邰語調輕軟,「看到了。」語中帶著無法錯辯的笑意,「絕色。」說著,雙眼卻一眨也不眨的就這麼鎖著劉旎,眉眼間滿是濃濃笑意的意有所指。

  又是一聲巨響,心跳紊亂,劉旎在那雙眼的注視下只覺得自己臉熱得亂七八糟的,「阿兄笑什麼?」

  劉邰低笑道:「心情好。」直瞧著在燈光下都看得出劉旎的滿臉通紅,才放過他一馬的揉揉他後頸,「看中哪些女子?」

  劉旎歪了歪腦袋,「都很好啊。」對他而言,那些女人實在沒有太大的區別,「阿兄真的沒有看中的麼?」

  眼前的人已經佔據了他滿眼滿心,哪裡還看得入其他庸脂俗粉。含笑搖了搖頭,劉邰無奈又寵溺道:「你誰也瞧不上,將來娶誰才好?」

  「阿兄喜歡就好。」只要對皇兄有利,娶誰他都願意。劉旎認真無比。

  劉邰笑而不語,本還打算說什麼,耳朵一動,卻是略有驚訝的半側過身,將目光投向右後方的那一排樹後。

  劉旎同樣聽見了動靜,新奇的同樣半轉了身,一同望過去。

  那方只有漆黑的樹影,卻在間斷的煙火喧嘩聲中,傳出了奇怪的呻吟嬌喘……

  民風彪悍啊,劉旎滿眼敬佩。樹後就是河流,河流上也不乏來往船隻,再怎麼隱蔽也會被發覺吧,推測距離,離他們不過五步而已,就這麼藉著樹亂亂來好嗎?

  聽清楚是什麼後的劉邰偏回頭,在看到劉旎睜得大大的眼兒後,突然一笑,彎身湊到劉旎耳邊道:「玖兒想看?」

  嚇了一跳的抽身,劉旎無語又尷尬的低叫道:「當然不想。」一把抓住劉邰,拖著他就往熱鬧處而去,「我們快走快走。」

  借他的力往前,大手卻收緊,將那柔軟無骨的小手緊緊攥在掌心。

  如果可以,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鬆開。

  江夏之行主要目的沒有達到,遊山玩水也沒盡興,晁沿就很是抱歉的匯報,行宮那端的臣子們已經發現皇帝靖王偷跑的事兒。

  劉邰沉吟一會兒,還是決定返程,以劉旎死腦筋的程度,就算在江南混個一年半載,估計娶老婆就是政治聯姻的想法依舊深深紮根在他的腦袋裡。

  那麼大不了就趁著下次的選秀,叫他一邊也看看。

  並不趕路的悠閒往上遊行駛,劉邰坦然的告訴劉旎太常公孫和右相的求親,在劉旎打算張嘴說什麼的時候,直接舉手制止他的輕率答案,繼續道:「你見過他們兩家的小娘子麼?」

  「公孫六娘見過一面,余家四娘沒有。」劉旎知道劉邰是真心希望他選個喜歡的妻子,所以儘管自己意見不變,也沒有說出堅持。

  劉邰眼神示意他繼續。

  劉旎哭笑不得,想了想,反而問道:「皇兄是怎麼明白喜歡什麼人的?」

  劉邰眼神微閃,黑色的瞳孔安靜的印著小小的兩個劉旎,好一會兒才道:「心動了,就是喜歡了。」

  劉旎立刻接道:「臣弟目前沒有心動啊。」所以饒了他吧。

  劉邰撐著下巴,靜靜的看著他,忽的一笑:「是吾太急了嗎?」

  台階給了,不下是傻子。劉旎笑得憨憨的,「待臣弟心動,一定告訴皇兄。」他決定了,回去就去篩理一下如今朝廷上對劉邰有益的人家,一口氣正妃、良娣、孺人全部納了,就再也不用劉邰為他操心婚姻大事了。

  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胡思亂想,劉邰失笑,端起酒杯,眺望向遠方的山水,「玖兒莫胡鬧。」想了想,不太放心的補充:「吾要過目的。」

  摸摸鼻子,「是。」劉旎打著哈哈應著。

  離殤待兩人聊一段落,才和懸鈴一起將午膳擺上來,江河裡新打撈的魚蝦,十分新鮮,簡單的做法搭配簡單的佐料,倒也不失風味。

  見劉旎吃得快樂,劉邰忍不住又想笑了,「這麼好吃?」

  連連點頭,待吞嚥下嘴裡的食物,劉旎才眼睛亮晶晶道:「臣弟先前在偏南海那一帶吃過類似的魚片,就是剛釣上的魚切了片,很考驗刀功,愈薄愈好,哪怕是清水烹煮也格外清甜。」

  劉邰若有所思的頜首道:「原來玖兒外出幾年,會自己備菜了?」

  聞言劉旎尷尬一笑:「不會啊,都是余溫大域做的……臣弟和路飛都只會吃。」其實那倆一開始也不太會,所以他們被迫吃了快一個月的清水燉一切。清水魚片完全是誤打誤撞發現很好吃的……

  劉邰挑眉,「狩獵?」

  「行船。」笑眯眯的,當時為了隱匿藏行不打草驚蛇,他們四個一概掩人耳目的行動,往往傳出的消息在這個郡,四人已經悄悄出現在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那麼過程中不但是急行軍,還不能多帶隨從,往往就是四人獨自出發,一切只能靠自己。

  都需要欽差自己動手了,那條件得多惡劣……劉邰垂下眼,沉靜了會兒笑道:「回行宮,吾帶玖兒去打獵,讓玖兒嘗嘗皇兄的手藝。」

  皇帝本人會造飯?劉旎嘴巴快張成圓了。

  「莫小瞧了吾。」劉邰笑得眼睛微眯,「身為太子時,吾是率領過北軍的。」

  劉旎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就算統領過常備軍,可也是有伺候的人呀,怎麼會有太子親自動手的時候?好崇拜哦,是以身作則嗎?所以劉邰稱帝時,不但軍權牢固在手,軍中的呼聲也滿是贊同的原因?

  忍不住伸手彈了他鼻尖一下,劉邰假裝嚴肅:「用膳。」

  劉旎乖乖開吃,時不時還偷瞄劉邰幾眼。劉邰任太子後,他並不能過於跟隨,只是在背後支持並一同謀劃,很多事情他並不清楚細節。心裡暗自琢磨著抵達行宮後,必須去路飛和大域那裡多跑幾趟,他們倆的家裡都是世代從軍承爵,對這個應該比他瞭解。

  結果剛到行宮,劉邰被堆積的公文召喚,他則被眾大臣圍堵,老的一輩唸唸叨叨的是皇帝安危、私自外出的風險、這種行為的不妥等等等等。年輕的一輩唸唸叨叨的是這種擁有如此巨大意義的決策怎麼能不帶上他們,希望下一回提前通知,好讓他們也有為皇帝效力,並可以伴隨皇帝指點江山的榮幸等等等等……

  嗯嗯,如果他們知道這幾天離開的重心其實是妓院和看女人,這些老老少少會不會吐血三升?

  長樂無極的靖王搖著扇子,坐在大夥兒中間,忍耐著唾沫星子的噴濺,一派氣度雍容,和煦笑容下是暗自腹誹……

  緊接著,像是畏懼他們兩個繼續私下外出,劉旎居然連行宮的門都沒有再踏出去過,連同行李、纓丹都被送進了行宮。

  很無語的在軟榻上滾了很多天的劉旎有些怨念,儘管他很喜歡睡覺,可在軟榻上連續滾好幾天也絕不會是件太過舒服的事情。行宮就這麼點兒大,他又不能到處亂走,萬一衝撞上哪個後宮妃子就更加無語。

  當劉邰邊調整著手套邊走入劉旎暫住的院子,看到他這般無奈的模樣,忍不住低笑一聲:「玖兒,去狩獵。」一旁的纓丹已經在得到命令時,退去找獵裝。

  劉旎一骨碌爬起來,委屈樣一掃而空,「是!」終於要解禁了啊!

  隨同抵達獵場的也就一干五校及心腹御林軍,沒半個女人和其他閒雜人,連懸鈴都沒有跟過來。純粹只是皇帝個人的活動而已。

  上了馬,這一回由離逝、竇准跟隨,晁沿與離殤則駐守在營地。

  在出發前,劉邰策馬到劉旎身邊,拉過他的手,拇指搓過柔嫩的手心,瞥向正在取弓箭的侍衛,「靖王跟隨即可,無需弓箭。」連繭子都不留,除了會疼,毫無益處。

  另一隻手正調節卡扣在腰際的佩刀的劉旎聞言瞄了劉邰一臉的嚴肅,沒有吱聲。

  位於劉旎身後側的銀樺、魁栗動作非常流暢的把準備好的弓弩自己背上。

  呼哨一響,眾騎隨劉邰奔騰而去,由於是狩獵,所有的馬匹都在馬蹄上裹了厚布,幾盡於無聲的奔馳,只帶起紛飛的落葉和雜草及沉悶的震動。

  大約一個時辰後,在劉邰的手勢下,全隊馬匹在騎手的操控下,接近同時停下步伐,甩頭噴息的動作皆寂然無聲。

  十數人默契的分為了三隊,左右翼分別潛入草叢和樹林中去尋覓和驅趕獵物,劉邰則與劉旎帶著餘下的貼身侍從繼續往前,動作謹慎無聲的開始獵捕。

  然後讓劉旎感到十分無聊的是,除了他,其他人都是見豪豬殺豪豬,見兔子射兔子,見鹿宰鹿,見野雞宰野雞,還弒了隻豺狼……他唯一所做的就是在包圍在隊伍中央,看著那些人的表演,看著眾馬匹上的收穫堆積,再看著劉邰每每獵獲了新的獵物後,給他的難掩得意的微笑……

  嗯嗯,好吧,劉邰高興就好,他不需要違逆皇兄的命令,只為了表現自己而讓他不快。

  側裡探尋的右翼侍衛回來一人稟報發現一隻花豹。

  「花豹?」劉邰因為興奮而閃亮的黑眸更是發亮,朝劉旎一笑:「待吾射了來,皮子給玖兒做足榻的套子。」

  劉旎笑眯眯的點頭,完全不會掃劉邰的興。

  一行人在那侍衛的帶領下右行約麼半里路,果然在地上有發現豹子的行蹤。所有人立即安靜分組,數人前去尋找豹子,劉邰等在原地等待。

  不了一會兒,遠處果然在草叢中躥出豹子的蹤影。

  一直密切觀察四周的劉邰當然沒有錯過,動作熟練迅速的搭弓上箭,僅一箭飛射,遠處那豹子就斷了奔躍的動作,栽倒淹沒在半人高的草叢裡。

  結果還未待眾人露出笑容,山林裡就傳出了一聲虎嘯,驚得馬匹紛紛前蹄高抬,在騎手的強制操縱下才勉強安靜下來。

  「集合全員。」劉邰眼裡閃爍著實在必得,那笑容裡是滿滿的純男性的驕傲和意氣風發,「玖兒,今個兒你可以多張虎皮玩玩了。」揮手讓人去把豹子取回來。

  劉旎應聲而笑,在劉邰集中注意力向老虎有可能出現的地方時,偏頭示意銀樺將背負的手弩遞給他。

  待所有人都集中又分散成了一張完美的半圓包圍圈後,劉邰眯上銳利的鷹目,率先縱馬往草叢深處奔去。劉旎立刻跟上,分毫不差。其餘人則緊張護衛四周,各司其職。

  正是夏日,野草瘋長,半人高的草叢多少對馬匹的潛行略有阻礙,也遮擋住了老虎的影蹤,饒是劉邰都必須以對,注意力不但高度集中,就連呼吸都幾乎屏住。

  猛的,前方的草叢一晃,斑斕的虎紋略過,劉邰立刻挽弓搭箭,如流星般的箭石沒有絲毫遲疑,卻聽那邊一陣撼天的咆哮,眾人心知中箭,仍是不能放鬆警惕,收緊了包圍圈,往那老虎奔去。

  略抬下頜,讓銀樺魁栗跟上,劉旎吐出一口繃緊了半天的氣息,全然鬆懈下來,抿嘴一笑,射殺了隻老虎,劉邰一定高興得不行吧。

  慢悠悠的策馬前行,感受吹拂而來面頰的暖暖夏風,劉旎好心情的噙著笑,在聽見從身後傳來幾乎叫人不會注意到的細微動靜時,整個人才倏地直覺冷汗頓冒。儘量不動聲色的微微偏側過頭,一手執韁,一手扣緊並未放開的手弩,眼角是不遠處獵獵夏風中,草縫裡露出的那吊睛白額大蟲的臉。

  竟然是一對,一隻前行誘敵,一直饒過風口,自下風處伏擊!

  劉旎嚥了口唾沫,在這盛夏的熾熱季節裡,竟然覺得全身發冷。

  現下他孤身一人,全員都奔到前方去圍獵那隻老虎了,落單的他,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