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軟的兩團在不停地摩擦他的背部,雲鳳章覺得自己是頭暈目眩,心口砰砰直跳。他的腳步打著顫悠,像喝醉了酒似的。
楊小姣見她這樣,愈發不好意思,看來自己這些日子沒少長肉,要不然,他不至於被壓成這樣。
於是她自責道:「早知道就讓一川背我好了。」他力氣比較大。
雲鳳章猛然醒神,急聲說道:「不行!絕對不行!」除了他誰都不能背。
雲鳳章穩穩心神,一步一挪,走得極慢,最後連周季明都超過了他。
等到兩人上岸時,楊小姣發現岸邊的人都在目光炯炯地望著他們。
有個五六歲的小男孩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們,不怕生地說道:「這位姐姐,你一定很重吧,這位漂亮哥哥的臉都累紅了,也累出汗了。」
楊小姣看著氣喘吁吁的雲鳳章,不禁有些心虛,她真的那麼重嗎?她只是比別的女孩子瓷實一些而已。
雲鳳章面紅耳赤地解釋道,「不,她一點也不重,是我好久沒背過人了。」他是空曠太久了,才被她的無心舉動給撩撥成這樣。
大伙聽罷善意地哄笑幾聲,便漸漸散開賞花去了。
五個人說說笑笑,一起步入桃花林中。
地上碧草如茵,樹上繁華如錦,耳邊水聲淙淙,笑聲陣陣。
林間草地上,一隻褐色母鴨領著一群剛出殼的、毛絨絨黃澄澄的小鴨們,一搖一擺地散步啄食。看得楊小姣的心都軟化了,特別想上去摸一摸。
雲鳳章走過去,彎下腰,用手捧起一隻小鴨獻寶似的遞到小姣面前,「你摸摸吧。」
小姣笑嘻嘻地摸了這毛絨絨的小東西一把,捏了捏它那扁扁的嘴,無意中還摸了雲鳳章的手指一下。
雲鳳章得了甜頭,愈發起勁,放下這隻,又捧起另一隻給她摸。
周玉音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們兩人。
王一川也有些蠢蠢欲動,不過,他盯上的是大鴨子。
楊小姣輕笑,「真軟。」她說的是小鴨子。
雲鳳章答道,「是軟。」他說的是她的手。
就在這時,從樹林中傳來一聲響亮的吼聲,「我說兩位,這小鴨子摸多了會長不大的!」
說話的是一個黝黑健壯的婦人,長相看上去有點凶巴巴的。
「啊,這位大嫂,對不起啊。」楊小姣忙笑著道歉,並示意雲鳳章趕緊放下小鴨。
誰知等到那婦人到了跟前,看到雲鳳章時,臉上頓時笑開了花,聲音也不覺溫柔許多。
「哦呵呵,其實摸兩下也沒事的。」
雲鳳章沖婦人笑了一下,把小鴨子輕放到地上。
那婦人瞟著雲鳳章又說了幾句話,才趕著小鴨子離開,臨走時還忍不住回了兩次頭。
楊小姣小聲嘀咕道:「原來你張臉還有化解矛盾的作用。」
雲鳳章舉步跟上去,笑得意味深長,「其實好處還多著呢,以後你就知曉了。」因為你說過,它讓你停不下嘴、合不攏腿。
五個人在桃林中賞玩半日,興盡方歸。
當晚在鎮上客棧中歇息一夜,次日清晨出發。
楊小姣注意到離洛城越近,人們的衣著越鮮亮,儀態也愈發軒昂,言語舉止也跟桃花鎮上的人不大一樣。
王一川這會兒又充當起了嚮導:「……這洛城和都城盛京並稱兩都,它跟京城一樣繁華,但因為不在天子腳下,又比京城自由,是天下文人富豪的聚集之地。每年三月都會舉辦牡丹花會,咱們剛好能趕上。」
王一川說罷,又小聲在楊小姣耳邊提醒:「看在咱倆交情這麼近的份上,給你提個醒。——趁這個時機趕緊把某人拿下,到了洛城你就知道了,滿城的姑娘湧上來跟你搶。」
「咳。」雲鳳章一聲清咳一聲,王一川立即正襟危坐,假裝看路邊的風景。
雲鳳章在偷窺楊小姣,他也在琢磨怎樣能把她盡快拿下。最好能三月定情,四月定親,五月成親。
楊小姣此時也陷入沉思中,竟然馬上就到洛城了。
這趟旅程,從初春走到仲春,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她看了不少風景,長了不少見識,身上也長了幾斤肉,心中似乎也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沒上路前,她心中忐忑緊張,總覺得桃花鎮離洛城很遙遠,覺得一個月太長,可現在看來,卻又覺得路程又好短,時間過得太快。此時此刻,她竟生出一種依依不捨的感覺,還有一種前途未卜的茫然。
雲鳳章往她這邊看了又看,他很想知道她此時在想什麼。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瞭解她,可是到頭卻總時不時地發現她性格中嶄新的一面,讓他詫異驚喜,她的性格和心靈就像一個巨大的寶礦,讓人挖掘不盡。
前世,小姣和他相遇時已經十九歲了,那時的她,有一種歷經風雨淬練後的成熟*,更加堅定冷靜理智。不過,現在青澀調皮的小姣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前世他時常遺憾兩人相逢太晚,今生倒是減輕了這種遺憾。可是饒是如此,他還是覺得太晚,他恨不得在她一出生時,兩人就相逢。雲鳳章想著想著,臉上便不由自主地掛上一抹溫柔得令人沉醉的笑容。
雲鳳章頻頻打量小姣,而楊小姣卻沉浸在思索之中沒注意到他,他倒是與周玉音的目光相遇數回。
周玉音望著他,雙眼晶亮,兩眉彎彎,臉頰暈染著一層淡淡的粉色。
雲鳳章不由得一怔,這種女兒情態,他見得太多了。難道她也……他又怕自己想太多。畢竟周玉音不是謝靜雅那種人,一路上十分安份守已。前世的她和自己一直以禮相待,並無逾矩行為。他想了想,便試探著問周季明:「玉音和陳家的婚事定了嗎?這次去洛城是不是為成婚的事?」
周季明聞言不由得一愣,然後慢慢說道:「伯父和祖母還沒拿定主意。」他心裡奇怪的是,周家和陳家的親事並未敲定,只有他們家自己人才知道,雲鳳章是如何得知的?
雲鳳章不由得苦笑,原來是還沒敲定。他只記得小姣的事情,別人的事情記得不太清楚。他忙解釋道:「哦,我聽說你大伯家與陳家走得近,陳家公子為人也不錯,只是胡亂猜測,莫見怪。」
周季明溫和地笑笑,連說沒事。
周玉音一直低著頭坐著不語。
楊小姣被他們的說話聲拉回現實,話只聽了半截,「季明,你們在說你的婚事嗎?是哪家姑娘呀?」
周季明望著楊小姣,嘴邊泛起一縷苦笑,「哪有姑娘家肯看上我這樣的。」
楊小姣明白他的苦楚,兩人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同病相憐,於是便懇切地安慰他:「你不必這樣妄自菲薄,你很好的,會有慧眼識珠的姑娘發現你這顆明珠。」
「借你吉言。」
王一川見他們三人說得熱鬧,不甘寂寞,當下便接過話道:「咳,你們說,什麼時候才有姑娘識得我這棵碩大的明珠?」
雲鳳章犀利回復他:「你可以在頭頂綴一顆夜明珠,這樣對方一眼就能看到。」
眾人聞言一齊笑了。
馬車行了半日,雲鳳章往外看了看,突然出聲道:「前面就是鏡湖村了。我們在這兒逗留一日好不好?我還有一件大事要辦。」
眾人問他有何大事,他看著小姣,笑而不語。
楊小姣心中也好奇他到底有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