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姣以為他們這次必死無疑。
慶幸的是,他們最後沒死成。因為斷崖下面是個湖泊。兩人落入了湖中,好在兩人都會水,又是夏天,他們算是是意外逃過一劫。
斷崖筆直陡峭,高有數百丈,想靠自己的能力上去不大可能,現在只能盼忠伯和雲齊打退那些人後來找他們。
兩人先是恍惚再就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接著又為處境擔憂犯愁。
雲鳳章喘息片刻,愧疚地說道:「小姣,對不起。」
楊小姣衝他豁達一笑,「這種時候,就別說這種話了,你要是不暈了,咱們就一起來熟悉熟悉這裡的情況。」
雲鳳章點點頭,緩緩站了起來。
這裡有一個不大的湖,可能因為沒人捕撈的緣故,湖裡的魚非常多,也非常大。時不時地有肥魚躍出水面。楊小姣心中一喜,他們的食物暫時有了。
兩人一起繼續勘察,這裡地方不大,只有一片湖,一片樹林,再往前便被又陡又峭的石壁擋住了。兩人只好退了回來。湖裡有魚,湖邊和樹林裡有不少可以食用的野菜,還有車前子等常見的藥草。現在他們要找一個住的地方。
兩人最後選定了靠近湖邊的一個岩洞,岩洞在石壁上,離地面約有一人多高,有一間屋子那麼大,洞口朝南,裡面乾燥平滑。
楊小姣滿意地看著岩洞,喘了口氣說道:「好了,住的地方也找好了,咱們去弄吃的。先吃飽了再做別的事。」
弄吃的,聽上去簡單,做起來卻有點難度。因為他們空手下來,什麼工具也沒有。湖裡的魚再多也不能徒手去抓,沒魚鉤,也沒魚網,什麼也沒有。
兩人也試圖下水去捉,但折騰半天沒有一點收穫。
最後還是楊小姣想出了一個辦法,她對雲鳳章說道:「你把褲子脫了吧。」
雲鳳章既驚又窘,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楊小姣清清嗓子道:「如今咱們處在這種境地,男女大妨也好,優雅風度也好,許多規矩都得拋之腦後。能活下去才是最要緊的。你不脫也行,那我脫。」
雲鳳章微紅了臉,掙扎半晌,方道,「還是我脫吧。」他怎能讓她一個姑娘家不穿褲子?
雲鳳章最後還是找個地方把褲子脫下來別過臉遞給了楊小姣。
楊小姣大大方方地接過褲子,解下自己的腰帶將褲子從褲腰處繫緊,然後提著褲子重新潛入了湖中。雲鳳章站在湖邊怔怔地看著她,既想上前幫忙,又不知如何相幫。
楊小姣在水中撲騰了好一陣,只聽得嘩啦啦一陣水聲,只見她那顆水淋淋的腦袋露了上來,她還沒上來就大聲喊道:「捉到魚了。」
她的兩手緊攥著兩條褲腿,裡面有魚在拚命的躍動掙扎。
「原來魚是這麼捉來的。」雲鳳章驚詫道。
楊小姣笑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你脫褲子?」
提到褲子的事,雲鳳章的臉還是不由得一熱。
為了掩飾尷尬,他趕緊迎上去接住魚。楊小姣上了岸,衣服濕噠噠地緊貼在身上,顯露出凸凹有致的軀體。雲鳳章生怕冒犯她,一直不敢拿正眼看她。
楊小姣倒是坦然自若,站在岸上擰了會衣服,便開始張羅著做飯。她先將魚在石頭上摔死,然後找了一塊銳利的石片當刀來刮魚鱗,用頭上的釵子刮破魚肚子,掏出內臟,到湖邊清洗。
雲鳳章看著楊小姣興致勃勃地忙碌著,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咱們怎麼取火?」
楊小姣怔了一下,似乎才想起來這個問題。
「鑽木取火,只能這樣了。」
兩人一起到樹林裡找適合取火的木材,
他們找到了一塊風乾的白楊木,然後又找了堅硬結實的樹枝當鑽頭,還找了易燃的乾草當引燃物,最後這個氣力活就交給雲鳳章幹了。楊小姣在一旁給他打氣。
雲鳳章生平第一次做這種粗活,顯得笨手笨腳的,楊小姣一直在鼓勵他,「第一次就做成這樣,說明你有這方面的天賦。」
「快了快了。」她一直在說這句話,但是「快了」半個時辰還是沒見到火星。
雲鳳章累得滿臉通紅,雙手破了皮,也沒鑽出火星來。楊小姣試著去鑽,誰也沒料到,她只鑽了一會兒,火就引燃起來了。
雲鳳章擦擦汗,窘迫地笑道:「還是你厲害。」
楊小姣接道,「哪有,沒有你之前的努力,我哪會成功。」火生起來了,雲鳳章又被楊小姣指使著去撿柴禾和乾草。
他們終於在天黑前吃到了飯,是烤魚,沒有鹽,不太好吃,但總比挨餓強。
吃過晚飯,兩人在岩洞裡席地而睡。兩人睡一間岩洞,卻各據一邊。這裡只有這個地方最適合睡覺,這種時候,自然沒有那麼講究了。
雲鳳章起初有些不自然,他想起楊小姣說的,如今處在這種境地,很多規矩都不能再死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但仍沒人找到他們。
他們的飯依舊是烤魚。楊小姣開始動手編織鋪地的蓆子,雖是夏天,但總睡地上終歸不好。
雲鳳章好奇地望著楊小姣,他總覺得她似乎什麼都懂一些。相比之下,他似乎太沒用了。
雲鳳章正在暗自慨嘆,卻聽楊小姣道:「你過來,我教你編蓆子,你正好趁機學一門手藝。在我的家鄉,會手藝的男人比較好找媳婦。——哦我忘了,你根本不用考慮這個問題。」
雲鳳章有些遲疑,「我能學會嗎?」他從來沒做過這些。
「能的,」楊小姣肯定地說道:「你那麼聰明肯定一學就會。」
雲鳳章信心滿滿地跟著她學,她說得果然沒錯,他學得極快,編得又細又密,動作還快。
楊小姣笑道:「你看我說得對吧。」
他們用了幾天時間編織了兩塊草蓆。同時,楊小姣吃煩了烤魚,最後在一個角落裡,她發現了一塊可以做鍋的空心石頭。兩人把它抬出來,用石頭搭了個簡易灶台,坐上石鍋開始做飯。由於鍋底太厚,要燒很久才能燒開水,不過,總歸聊勝於無。
有了鍋的第一天,楊小姣就做了一鍋魚湯。兩人喝湯時又傻眼了。沒有勺子,沒有碗。
最後楊小姣建議他們頭埋進鍋裡喝,她說做就做,將臉埋到鍋裡,痛喝一通。雲鳳章怔怔地看著她,忍不住想笑。因為他實在放不下姿態,最後一鍋魚湯全到了楊小姣肚裡,她喝了個肚兒圓,躺在湖邊的石頭上挺屍。雲鳳章莫名覺得她此時的姿態,跟她家的那隻胖貓有些神似。
又過了兩日,楊小姣終於在樹林裡找到了一隻葫蘆,他們用石刀將其切開,一分兩半,兩人終於有了碗,從此以後喝魚湯再也不用舔的了。
他們還有一個嚴重問題,他們沒有鹽吃,雖然短時間內沒關係,但時間長了不行,況且他們也不清楚,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上去。
兩人決定繼續探險。他們又將四周的地勢仔細勘察了一遍。
五天後,鹽的問題也解決了。楊小姣在崖壁上發現了一個洞口,這個洞口被茂密的荒草遮擋住,十分隱蔽,但就是被楊小姣發現了。因為她怕蛇就沒敢鑽進去,她說服雲鳳章鑽了進去。
楊小姣一直守候在洞口,一個時辰後,雲鳳章仍沒有回來。楊小姣心中愈發焦急,正準備閉著眼睛鑽過去。只聽得洞口一陣響動,他回來了!
楊小姣期待地迎上去,他的手裡拿了一塊岩鹽。
楊小姣激動地跳了起來。雲鳳章受她的感染,心情也變得好起來。
這天晚上,兩人終於吃到了一頓有鹽味的飯,那魚湯真是無比鮮美。
次日一早,楊小姣便要和雲鳳章一起那邊看看。
雲鳳章道:「不用的,我去就好。」
楊小姣堅持要去,他也只好同意。
楊小姣做好了準備,拿了一支長棍子,鑽洞前先亂捅一通,確定沒什麼東西才鑽進去。
兩人鑽出洞外,身上臉上都是泥土,像髒兮兮的大花貓似的。
一鑽出洞,楊小姣望著這片樹木蓊鬱的的山谷不禁歡呼出聲。
這裡古木參天,林深草密。裡面可食用的肯定也多。
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下來:「這裡人跡罕至,說不定有很多毒蟲猛獸,咱們一定要小心。」
雲鳳章點頭,「嗯。」
兩人慢慢地往前走,楊小姣一邊走一邊用棍子敲打四周。沒走多遠,楊小姣就采了不少野菜,還有半熟的野果。
兩人繼續往前走,就在這時,前面傳來一陣刺啦刺啦的響聲,一條長約半丈,粗如小兒手臂的紅花大蛇正昂頭盯著他們。
楊小姣登時全身冰涼,周身的血液凝固,接著「啊」地一聲,一把抱著雲鳳章,像猴子爬樹似的猴在他身上。雲鳳章身子僵硬,靜靜地站著一動一不動,楊小姣閉上眼睛,好久之後才聽見雲鳳章喘息道:「它走了,你可以下來了。」
楊小姣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這麼猴在人家身上,實在太不雅觀,她趕緊跳下來。
過了一會兒,等兩人的尷尬勁過了。
雲鳳章才問楊小姣:「你這麼怕蛇」
楊小姣道:「怕,不知為何從小就特別怕。」
雲鳳章安慰道:「沒關係,誰都有怕的東西。咱們回去吧。」
楊小姣點頭,這種情況她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兩人提了野菜野果重新鑽回洞,楊小姣生怕那邊有東西過來串門,就用石頭將洞口堵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