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前,汀汀問鍾嶼,「sama,我能做些什麼?」
他看了眼一旁的土豆,又看了眼另一邊的基圍蝦,「把土豆皮削了吧,能切成絲嗎?」
「能。」汀汀堅定的回答,拿過土豆就開始削。削皮自然不是難事,切成絲也不是什麼難事,平時給溫彩玲打下手時,反正就她們兩個人吃,切不成樣子也無所謂。
所以,汀汀的刀功始終在「土豆棒」的階段。
鍾嶼看了她一眼,切得慢也就算了,粗細也不達標。那也無所謂,可看她拿刀的模樣,另一只按著土豆的手明顯跟不上節奏,他眉頭皺了皺,就看見她一只手滑了滑,差一點兒就切到了。
「我教你。」
「啊?」
還來不及驚訝,汀汀就被鍾嶼整個圈在懷裡,右手被他握著,左手被他護在掌心裡,耳邊是他的聲音,淡淡地在說:「這樣切,懂嗎?」語氣輕淡,卻直抵人心。
他那樣的嗓音,那樣的語調,汀汀怎麼可能避得了。
「嗯。」她低低地應著,臉紅成一片,心跳加速。
砧板上一聲又一聲,汀汀完全不需要費力,而他就這樣把頭靠在她肩膀上,慢慢地切著。
等切完土豆,汀汀再想幫忙,剛一開口,鍾嶼就側過頭在她唇上親了下。明明是流連忘返之勢,可他還是忍住了,很快收住。鬆開她的時候,朝她微微笑了下。而汀汀,只覺大腦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就聽見他說:「你還是出去吧。」
汀汀先是一愣,然而幽怨地咕噥了句,「你是不是嫌棄我做飯水平差?」
他無奈的伸手將她攬到懷裡,貼得那樣近,他的心跳聲就這樣傳到她的耳朵了。他微一低頭,在她耳郭邊擦過,「差就差吧,反正有我呢。」
果然還是被嫌棄了。
汀汀有些憂愁,他倒好,在她耳郭上親了下,語調輕緩地說:「為你做菜,是我的榮幸。」
瞬間,汀汀覺得自己的心淪陷了,這話聽到耳朵裡,簡直讓她甘願把心掏出來給他是怎麼回事?明明別人家的情話都是愛不愛的,輪到她,怎麼就這麼接地氣了?可是,即使與眾不同的情話,那也是她最最喜歡的sama說的。
被趕出廚房的汀汀,從臉頰到耳郭,沒有一處不紅得滴血。
周謂百無聊賴地刷著微博,一抬頭就看見汀汀這樣一副被調戲過後的神情,木訥地坐到沙發邊。他在心底默默地感慨了聲,明明第一次談戀愛的某人,怎麼比他這個有兩次經驗的人,更有手段呢?
這絕對是錯覺!
當然汀汀這樣走過來,周謂不能不打招呼,抬頭微笑,標准的露八顆牙的微笑,「嗨,傅汀汀。」聲音當然也調到了他慣用的公子音。
「輈朔大大好。」汀汀趕緊穩定了心神,做了兩個深呼吸後和周謂打招呼。
周謂看著她,幽幽地說:「我其實不太好。」
汀汀困惑地望著周謂,周謂看了眼從廚房走出來的鍾嶼,「幹嗎,怕我吃了你家小綿羊?」
鍾嶼掃了他一眼,轉而對汀汀說:「手還沒擦。」
汀汀低頭一看,自己切完土豆洗完手並沒有擦乾,原本以為還有什麼可以幫他做,可沒想到被他給趕了出來。而剛剛自己大腦一片空白,手上濕嗒嗒的,也毫無感覺。
然後,周謂就目睹了平時冷漠非常的鍾嶼,拿著手巾細心地替汀汀擦手。
「至於嗎?她又不是斷手斷腳,自己會……」
周謂的話還沒說完,鍾嶼冰冷的目光就落到他的臉上,「你好像還有個報告在我手裡。」
一想起被博導要求修改的報告,周謂頓時沒了骨氣,「好好好,我不說了還不成嗎。」
鍾嶼替汀汀擦完手後,小心地囑咐,「你先休息,一會就可以吃飯了。」剛一轉身,又補了句,「周謂的話,十句九不准,聽聽就算,知道嗎?」說著,還順便捏了下汀汀帶幾分嬰兒肥的臉。
周謂聽著鍾嶼的話,「什麼叫……」
果然,話還沒說完,鍾嶼就看了過來,那眼神,分明在說,你的報告怎麼辦看我心情。
周謂立即閉上了嘴。
等鍾嶼進了廚房,周謂再看著汀汀,倒笑了起來。汀汀不解,側頭看他,他倒好上下打量起了汀汀。
總結:鍾嶼與他審美差異果然差太多。
汀汀疑惑地回望他,他倒好一臉悠閒地說:「小綿羊啊,你怎麼就被我們鍾sama看上了呢?」
「嗯?」汀汀不解。
其實周謂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細心的鍾嶼了,自從三年前他爸過世後,鍾嶼就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別人漠不關心,只專心投入他的工作中。
「你不知道吧,自從他爸過世後,他是性格大變。」
「性格大變?」
周謂想了想,說大變似乎也不怎麼准確吧,他原本的性格就偏冷漠。只是他爸過世後,他對人對事都更加冷淡了而已。
「你看,我明明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對我是什麼態度,他從前對我可不這樣。」從前起碼不會沒事打擊他。周謂想起他們剛上大學的時候,他還能拖鍾嶼去錢櫃唱個歌,甚至還能一起去漫展溜達下。
「……」
聽著周謂的感慨,汀汀總覺得怎麼看都覺得受刺激過度?
汀汀又默默地想起張美君跟她說過的事的,不由驚訝地說了句,「難道你們……」話未說完,汀汀立即捂住自己的嘴。
周謂一驚,而不遠處,鍾嶼拿著青椒炒土豆絲出來時,聽見汀汀的話,反問了一句,「難道什麼?」
汀汀轉過頭望了望鍾嶼,又看了眼周謂。
「看我幹什麼,我和他什麼關系都沒有!」周謂訝異地望著汀汀,「你*小說看多了吧。」
「……」
鍾嶼放下青椒炒土豆絲,走到汀汀背後,無奈地說:「胡思亂想什麼。」
「沒有,我絕對沒有。」汀汀趕緊搖頭。
鍾嶼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再亂想,我把捏成一個包子?」明明是惡狠狠的語氣,可下手卻沒那麼重。
汀汀揉了揉自己被捏的臉,又聽見他說:「說了,別信我媽說的。」他又朝周謂看了眼,「過來,解釋。」
「哥怎麼可能喜歡男人,哥是直的!」
周謂站了起來,站得格外挺直。
鍾嶼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我品味沒那麼差。」
「你品味……」周謂的目光在汀汀身上又逡巡了一遍,鍾嶼沉著臉掃了他一下,「我品味怎麼了?」
「很好,很好。」
鍾嶼心滿意足地望著汀汀說:「過來幫我端菜。」
「嗯。」汀汀點點頭,飛奔過去幫他端菜。
這一餐,周謂吃得也不大高興。鍾嶼的廚藝他是知道的,好得令人發指。他媽馬海倫就不止一次的用鍾嶼批評他,「兒子,你年年考試考第二也就算了,怎麼連菜也不會做?」
誰規定一定要會做菜了?
再看看鍾嶼,拼命的給他的小女朋友夾菜是怎麼回事?
菜做得不好就應該回爐重修,這種填鴨似的餵法是錯誤的。
汀汀看著碗上滿滿的菜,自從開始蹭鍾嶼的飯以後,她深深的感受到再也不怕掉水裡了,因為游泳圈越來越厚實了。
鍾嶼倒好,看著她夾的蝦少,又問她,「不喜歡剝蝦?」
汀汀趕緊搖頭,之前她看過一個網絡不知名作者寫過的小言,那裡面就有個男主角就會幫女主剝蝦,哪有手廢成這樣的。
「喜歡啊。」汀汀很快剝了一只,看著鍾嶼碗上並沒什麼菜,立即放到他碗上。
鍾嶼一愣,又聽見汀汀說:「我手洗過了。」
鍾嶼失笑,為了印證自己很喜歡剝蝦,汀汀連剝了好幾只,全放到鍾嶼的碗上,還熱情地問他,「夠不夠?」
「不夠怎麼辦?」鍾嶼嘴角微動,明明是一副調戲的模樣。
汀汀又剝了好幾只,鍾嶼按住她的手,「我快吃完了。」
汀汀這才罷手。
周謂無語地望著眼前這兩人,吃個蝦而已,不能自己吃自己的?
吃過晚餐,不過七點多。歌會定在八點,開始前會有預熱,往年汀汀在預熱時會唱歌,雖然一向被指五音不全,不過極光之聲人員稀少,也就湊合著上了。
錢兮發了條短信給她——「汀汀,上麥,來湊個人數。」
果然,還是沒能放過她。
汀汀看著短信,又看看鍾嶼,「電腦先借我用下。」
鍾嶼點了點頭,周謂看了眼一大堆空盤,吃人手短,於是主動承擔任務,「我去洗碗。」其實他更深層地想,與其看人秀恩愛,不如獨自幹活,免得心傷。
鍾嶼當然同意,轉而跟著汀汀進了書房。
汀汀剛打開電腦,就看見尾隨而來的他,微微一訝,想起一會自己要唱歌,五音不全啊,頓時心生絕望。
「你打算唱歌?」
看她找伴奏,鍾嶼隨口問了句。
汀汀艱難地點了下頭,「求不打擊。」
「不會,找首合唱的,我陪你。」
「什麼?」
汀汀還沒反應過來,鍾嶼已經坐到椅子上來,明明還有其它椅子,可他倒好偏偏要和她擠一張。汀汀挪了挪屁股,目光看了看不遠處的另一張椅子,「要不,我去把那張椅子搬過來?」
鍾嶼連眼睛都沒抬一眼,只說:「那張留給周謂。」
「那……」
「坐得不舒服?」他問。
兩個人擠一張不算大的椅子,無論如何也舒服不到哪裡去吧。汀汀很實誠地說:「有點。」
「那坐我身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