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黃泉拿起紅筆,書桌上日曆畫了個紅色圈,做完一切後,她呆呆地注視著紅圈之前六個兄弟——不知不覺間,回到正常世界已經整整一周了,不,應該說距離那個離奇夢境已經足足一周了吧?
還記得那天晚上她照完鏡子後,跟瘋了似一把抓住寢室妹子,不停地問:「我一直都這裡嗎?真一直都嗎?!」
而對方回答是:「你不這裡還能哪裡?」
是啊,她不這裡還能哪裡。
之後,她枕頭下找到了一本書,熟悉封殼,熟悉標題,熟悉內容——翻到結尾處,依舊是那熟悉字句。
真是……「裝什麼啊?」一副酷拽帥鬼模樣,忘記被她揍時候是怎麼「嚶嚶嚶」哭泣了嗎?
不,不可能記得吧?如果這一切真是夢。
那本書如今還夏黃泉枕下,但是,她卻再也沒有做過同樣夢。
夢境太真實,會讓人覺得現實太虛幻嗎?
「黃泉,該去上課了。」
「啊,來了!」
「……你拿錯書了。」
「啊!今天什麼課來著?」
「你沒事吧?近總這麼魂不守舍。」
「哈哈哈,」夏黃泉乾笑了兩聲,「當然沒事啦,你看我多健壯。」為了表示這一點,她伸出手朝門打了一拳,配以「哈!」一聲,「看我無敵霹靂拳!」
「咚!」
一聲巨響過後。
夏黃泉和妹子默默注視著被砸出一個坑鐵門,默然無語。
「你……」片刻後,妹子以一種圍觀當時奇葩目光注視著夏黃泉。
「我……我從小就力氣比較大。」不過以前有大到這種程度嗎?
「我沒得罪過你吧?」妹子抱胸,「你不會趁我睡著了揍我吧?」
「……」夏黃泉吐血,而後很認真地回答道,「相信我,真想揍你用不著等睡著。」
「……那我就安心了。」真相雖然傷人,但確挺讓人放心。
起床,早飯,上課,午飯,午休,上課,晚飯,睡覺。
她所這個世界,每一天都平靜而規律,沒有病毒,沒有喪屍,沒有末世,同時,也沒有那個人。
這是理所當然吧?
她又有什麼資格覺得不知足呢?
能像這樣和平安全地活著,已經很好了吧,是這樣沒錯吧?
但是……
但是……
夏黃泉猛地低下頭,接起水龍頭中流淌出冰涼液體朝臉上猛揉,天氣真是太熱了,讓人不洗臉都不行啊。
「啊!!!」
這樣一聲尖叫突然從樓下傳來。
夏黃泉連忙跑到陽台上朝下看去,只見幾個男女學生前方一邊尖叫一邊跑著,而他們身後,正跟著一個走路略顯僵硬男性,那個是……
「喪屍啊!!!」幾人中女生像這樣喊叫著。
周圍人兀自不信,有自顧自地做著事情,有笑嘻嘻圍觀,還有拿出手機來拍攝。
這樣不行!
女孩下意識朝腰間握去,卻摸了個空,但現已經不是猶豫時候了,她想也不想地一把提起靠牆鐵質晾衣桿,單手一翻便從陽台上跳了下去:「都給我讓開!」
一切行動如同都是出自本能。
她腳下一層陽台上敏捷地借了下力,與空中翻轉了兩圈後,以單膝跪地姿勢穩穩落地,緊接著,她提起手中臨時找到武器便朝幾人衝了上去。
大概是因為過度驚訝,他們甚至忘記了逃跑。
說時遲那時!
只見夏黃泉一腳將喪屍踹倒地,而後一腳踏它胸前,高高地舉起手上晾衣桿,狠狠地插了下去!
「砰!」
這樣一聲響後。
之前尖叫有「喪屍」女生再次叫了出來:「你做什麼啊?!」
「我們只是鬧著玩!」
「林羽,你沒事吧?」
名叫林羽男生目瞪口呆地注視著身著粉色睡衣踩她身上女孩,而後愣愣地扭頭,只見那隻鐵質晾衣桿居然擦過他耳朵,整個頭被插|入了水泥地中。
有人跑過來,手忙腳亂地將他扶了起來。
夏黃泉垂著頭站著,握著晾衣桿手緩緩捏緊,她也是到後一刻才發現不對,喪屍怎麼可能因為她呼喊而停下腳步,又怎麼可能有那麼靈動眼神,只是——
她一把拔起地上臨時武器,轉過頭,瞪向幾人,無法控制地怒吼出聲:「這樣很好玩嗎?」
「……」
「像這樣嚇唬人很好玩嗎?」
「……」
「你們知道能像這樣安全地活著有多幸運嗎?為什麼要……」夏黃泉嘴唇顫了顫,終沒有說下去,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他們是不一樣。所以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他們是無法理解她,就像現她也難以理解他們舉動一樣,「請以後不要再隨便開這種無聊玩笑。」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停留原地幾人面面相覷,片刻後,有人吞了口唾沫:「如果我沒記錯話,她剛才是從三樓跳下來吧?」
「……似乎是。」
「看地上洞……你用鐵質晾衣桿能戳出來嗎?」
「……」
「武林高手校園?」
「你小說看多了吧!」
「好帥!」
「啊?」
才初次見面就被狠狠踩腳底林羽一手摀住心口:「她真是太帥氣了。我決定了,我要追她!」
「……」x了個N。
「你是抖M嗎?」終於有人這樣吐槽。
林羽雙手捧心,以感歎調說道:「我不是抖M,只是被她愛鐵叉刺透了芳心。」
「……好想吐。」
「我也是。」
「同上。」
終於有人忍不住再次吐槽:「你確定能活到成功那一天嗎?」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林羽很堅定。
「那是霸王花才對吧?」
「……你一天不吐槽會死嗎?!別以為戴著眼鏡就有這個技能加成啊!」
而一步步回到寢室中女孩,自然不知道這些人談話,就算她知道,恐怕也不會放心上,因為……
可笑嗎?
她似乎真喜歡上了一個夢到人。
明明睡覺之前還那麼討厭,幼稚地用筆紙上寫著他名字,然後不斷地戳啊戳,戳啊戳——商碧落你個混蛋混蛋混蛋!
現,依舊想罵他是混蛋。
原因卻完全不同了。
過去是因為——你為什麼那麼壞呢?
現則是因為——你為什麼不存於現實之中呢?
就算不存,又為什麼不再次來到她夢中呢?
哼,渣男就是渣男,嫖完就丟什麼,鄙視他!
不,認真地吐槽這個她,一定有哪裡不對,不過,真糟糕,似乎完全改正不過來了呢。
日子再次靜靜地流淌著。
當一個人不再刻意關注事件時,它就會流淌地格外。
不知不覺間,夏黃泉那天「壯舉」已然傳遍了整個校園,而他們寢室大門似乎也成為了某種「佐證」,連舍監來求賠償時都小心翼翼地站門口,似乎準備一有不對就立即逃跑。
唯有寢室妹子依舊待她如故,用她們話說就是——
「相處久了就知道,這孩子就是個呆貨!」
「跟她一起出門回頭率很高哦~」
「安全感倍增!」
不管怎樣,沒有被嫌棄真是太好了。
與此同時,那天那位差點被她弄死同學也讓她頭疼不已,明明已經拒絕了那麼多次關於「吃飯」邀請,卻依舊不死心,隔三岔五地就蹦躂出來,她可以業餘時間不出寢室,但不可能不上課啊!
而且那傢伙還很狡猾。
不明確地說些什麼,所以她也沒辦法明確地拒絕。
為令人糾結是。
她們寢室卷髮妹子——甄珍,居然和林羽寢室一哥們好上了,兩個寢室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勾搭了一起,近對方是提出了一起吃飯要求。
「黃泉,你就去吧。」
「……」
「是啊,我家那頭第一次請你們吃飯,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吧?」
「……」
「他要是敢不禮貌你揍他就是了,反正沒人是你對手。」
「……」
夏黃泉張了張口,正準備說些什麼,一邊說話一邊掃地捲發妹子突然說道:「呀,這是什麼?」
幾人回頭去看。
只見寢室中居然被掃出了一件東西,那是一串手鏈,由銀色金屬與藍色絲帶穿插纏繞而成,八顆透明黃綠色晶石被穿入其中。
「是從黃泉衣櫃下掃出來,是你掉?」
「很漂亮啊,什麼時候買?」
「上面時候是啥?」
「是……橄欖石。」夏黃泉走過去蹲□,顫抖著手拿起地上手鏈,觸碰到它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手心彷彿被這冰冷鏈體灼傷了,「也是八月生辰石。」
「它還象徵婚姻美滿,夫妻和睦。」
有什麼液體無聲地滑落。
「黃泉?」
「你怎麼……」
甄珍扯了扯室友,阻止了她未出口話語。
而後,幾人只見握著手鏈女孩跪坐地上,將那串失而復得手鏈緊緊貼胸口,驀然哭出了聲來。
無意乎形象,無意克制音量,她就那樣肆無忌憚、竭全力地嚎啕大哭著,簡直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