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微嫻以為自己不理顏睿就能得到平靜的話,那就錯了。
「微嫻……你渴嗎?想喝水嗎?」
她看著床頭突然冒出一顆頭,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熠熠生輝,很漂亮。可是在半夜突然冒出來,很嚇人好嗎?寧微嫻暗自壓下被嚇得夠嗆的心思,淡淡地道:「……你這是做什麼?」
「我怕你渴……書上說孕婦經常需要喝水的,從晚餐後到現在已經三個小時了你都沒喝水,你、你不渴嗎?」
無奈地看著那張帶著忐忑的俊美面孔,寧微嫻真是覺得累。她頹然地躺回去,舒了口氣。原以為讓他在自己臥室裡打地鋪就已經夠了,沒想到這卻成了噩夢的開端。「我不渴,你睡吧。」
「……好。」剛答應,又坐起來。「那你渴了或者是想上廁所了,一定要馬上告訴我啊。」
「嗯。」
可是……就這樣安靜了嗎?
有可能嗎?
當寧微嫻第N次看到那顆頭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理會了。「我真的不累不餓不渴不想上廁所也不覺得悶,顏睿,你可以老老實實的睡覺嗎?我很累了,沒有時間陪你玩遊戲。」
顏睿那顆無堅不摧的心偷偷地疼了一下,但是他仍然堅持露出大大的笑容:「那、那你怕不怕黑?覺不覺的空調的溫度有點低?」
……他究竟是想怎樣?
寧微嫻再怎麼冷靜,在睏倦的時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擾也是會抓狂的。她猛地坐起身,顏睿因為她的動作也下意識地挺直脊樑,寧微嫻坐在床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兩個人就這樣僵硬地望著彼此,顏睿內心忐忑不安,不知道寧微嫻要說什麼,而寧微嫻則覺得無力,她是真的搞不懂顏睿這個人。她愛他愛的要死的時候他不屑一顧,屢次哄她騙她,現在她決定放手了,他卻又作出一副痴情種的樣子來討人可憐,他究竟是想做什麼?「顏睿……」
「啊,我累了困了,微嫻你也一定困了,快點睡吧,我保證這次不會打擾你了,我保證!」他舉起三根手指表示自己的決心。寧微嫻卻沒有心思看他裝傻,「顏睿——我不管你心裡想什麼,也不管你到底要做什麼,我只想你記住,我們回不到以前了。我現在很好,對你也死心了,請你不要再來撩撥我,如果再被騙一次,我要麼自殺,要麼殺了你,而我不想那樣。我不想死,也不想做殺人犯。所以你最好收拾一下回到你的房間去,免得我看著鬧心。我不需要你的照顧,沒有你我也不是活不下去,你只要以後給孩子做好榜樣就行了。」
她到底還是說了……顏睿忍住眼底的酸澀,他不會哭,他才不會哭呢,他是男人,哪有男人因為幾句話一點打擊就哭的道理?
寧微嫻看著他眼圈微紅,也不知道該再說什麼,反正她已經把自己的立場表明清楚了,顏睿心裡想什麼,準備怎麼做,都跟她沒多大關係。
將被子拉起來,她閉上眼睛,身心俱疲的她以為自己會立刻睡著,可是睜著眼睛瞪著黑漆漆的屋頂很久,也依然清醒。
顏睿蜷縮在地上,用被子矇住頭。他知道微嫻被傷透了心,也知道之前的自己有多麼可惡。現在回想起來,他簡直不敢相信以前那些混賬事會是自己做出來的。她不相信他,也是應該的。
可那又怎麼樣呢?如果這樣一點小小的挫折就能讓自己臨陣退縮的話,那麼他才是真的不配做寧微嫻的丈夫。
沒關係、沒關係的……就讓他暫時傷心這一晚上,明天早上醒來,就又是生龍活虎的顏睿。
想想自己以前是怎樣讓她傷心的,還害得他們失去了一個孩子,這是他的罪,這輩子都無法彌補。如果孩子回來了,他要怎麼告訴孩子,自己曾經做的都是些什麼混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怕被寧微嫻聽見,是一點點吸進來的,然後對著烏黑的天花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雖然很無恥很不要臉,但是他還是要說:憑他顏睿,還拿不下一個寧微嫻?他們是夫妻,是要一起過一輩子的,他離不了她,她也不能沒有他,兩人相愛,才是完整的。
對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沒錯。
顏睿想通了,就笑起來。想起寧微嫻在旁邊的床上睡著,立刻摀住嘴巴不敢發出聲音來。這樣憋了好久,他才敢小心翼翼地釋放出自己滿心的喜悅。她越是對自己不假辭色,就說明她對他的感情越深,也就代表自己的挽回希望大了許多。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顏睿越想越在理,當下喜不自勝,更加輾轉反側睡不著了,滿心期待著第二天的到來,好再次開展自己的追妻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