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和好

辛辰說他要冷靜冷靜,這一冷靜他直接躲了辛月大半個月沒有見她。

每天早出晚歸,即使沐休也絕不在家待著,連他身邊的小廝衛兵辛月都見不上。

辛月剛開始很生氣,決心要和他冷戰到底,但後來見他竟然沒有一點點低頭的意思才開始恐慌起來。

她已經離不開兄長大人了。

她很孤獨。

除了辛辰,她在這裡無依無靠,別家的姑娘有父母兄弟姐妹,還有手帕交什麼的,可她只有辛辰。

她是鼓了很大勇氣才決定認真和他做兄妹、生活在這個時空的,不知道哪裡出了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子。

夜晚,辛月偷偷溜進了辛辰的房間。本來是想等他回來跟他談談的,結果等太久,她趴在圓桌上睡著了。

睡夢中她感覺有人動作輕柔抱起了她,她下意識抓住對方的衣服,睜眼一看。

「哥哥……」

「醒了?」辛辰放下她,「回去睡吧,別做這種蠢事。」

辛月不依不饒地抓著他,「我做錯了什麼,哥哥為什麼對我這樣?」

辛辰的動作僵了僵,不確定地反問:「我對妳……怎樣?」

「為什麼要躲著我?」

他好像鬆了口氣,「沒有躲妳,只是比較忙。」

「你少胡說!能忙到快一個月不跟我說一句話嗎?」

辛辰板起臉,「誰教妳這麼沒大沒小的?我忙什麼還要先請示妳?」

「辛辰你混蛋!你就是這樣當人兄長的?」

這句話觸怒了辛辰,他當下提著辛月衣領把她關在了門外。

辛月在外面砸了半天門辛辰也沒動靜,她鼻子一酸,兩顆眼淚滾了下來。

自那天開始,辛月一直神情懨懨,辛辰徹底傷了她的心,她覺得決定留在這裡的那個自己實在太天真了。

她好想回家。

但是她又不想去辛辰眼皮子下去刷存在感,替他做事。

於是兩個人開始了真正的冷戰。

王生的上司家有一個的萬荷園,在荷花繁盛之時舉辦了宴會。邀請了金氏,金氏又邀請了辛月。

辛月知道這十有八九是王生的主意,但她已經不怎麼抗拒了,因為悲觀一點想,她說不定回不了家,要嫁給京城裡的某個人,所以她決定早作準備,以免到時候兩眼摸黑。

到了之後才發現,她還真是太甜了。

宴會之上,全是鬥詩品酒賞花作畫的人,跟她想的吃吃喝喝完全不同。連金氏也能隨口作詩,寫得一手好字。聽著金氏跟別人把她誇成了一朵花,她坐立不安,連灌了自己三杯酒才得以解脫。

她坐在荷花池邊上無語凝咽。

到頭來她不會既回不了家,又嫁不出去吧?

她今天穿了件櫻紅色羅紗衣,最尋常的樣式也讓她穿出明艷動人的味道,引得過路的少年停下來看她。

過了一會,他採了一朵荷花遞到她面前,「送、送你。」

這是被搭訕了嗎?辛月想。

看出她在猶豫,那位少年把花又往她面前湊過去,「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跟這花很配。」他撓了撓腦袋,「我叫高裕。」

辛月進退兩難,想了想還是接下了花,「我叫陳月。」

高裕看那粉白荷花果然跟她面容十分相配,笑著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他來去突然,辛月只記得對方笑的時候露出來的尖尖的虎牙。

本來辛月還很擔心擅自採了主人家的荷花,主人可能會不高興,但臨走的時候發現好幾個姑娘手裡都有荷花。

辛月一臉黑線,不會都是剛才那個傢伙送的吧。

金氏送她回家時看到她手裡的荷花,別有深意地一笑,也不問是誰送的,只說:「看吧,我就說妹妹一準兒不愁嫁。」

辛月不好打擊她的積極性,只能故作羞澀低下頭。

辛月下馬車的時候正好碰上回家的辛辰,辛月也不知道有多久沒見這混蛋了,一看到他,自己的眼睛就有點酸。

辛辰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又看了看她手裡的荷花。

「妳出去了?」

「嗯。」

辛月等了一會看他沒動也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就知道她不該有所期待的,硬邦邦說道:「我先回房了。」

不等他說話,轉身走了。

晚上辛月覺得自己被夢靨住了。

全身都動不了,眼睛也睜不開,有一雙手慢慢遊走在她臉上,從眉毛到鼻樑,再到嘴唇,來回撫摸著。她很癢,很想側頭躲過去,可是做不到。好在那雙手又接著往下,順著她的脖頸、肩膀、胳膊,一路下滑到她的手掌。

她的手指被挨個輕輕咬過去,她的食指陷入一片濕潤溫暖中,被舌頭糾纏。她本來就不夠清醒的大腦更加混沌了。

她不記得還夢到了什麼,後面的事斷斷續續,也沒有了前面夢中那些強烈的的觸感。

早上坐在床上她看著自己的手指發呆。

小藍氣咻咻走進來向她告狀:「不知道誰那麼缺德,我辛辛苦苦種好的花全被踩了,那花在牆根下擋著誰的道了嗎?真是的。」她轉眼看見昨天小姐帶回來的荷花花瓣掉了一桌子,只剩光禿禿的蓮蓬桿插在花瓶裡,「呀,這花怎麼這樣了。」

辛月不甚在意道:「時間到了吧。」

後來又做了幾次這種夢,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空虛寂寞冷了,才會在夢裡被人這樣又那樣,但是有天早上起來,她在自己手腕內側發現了一個淡淡的紅斑。

她不由得想,難道那些不是夢?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讓她打了個冷顫,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去檢查了院子的門鎖,一切正常,沒有強行破壞的痕跡,又問遍了院子的丫環,沒有一個人晚上聽到什麼聲音。

是她想太多了嗎?

這天,她強忍著睡意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等著。

深夜,房頂的瓦片發出了響聲。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在虛空中緩緩抽出了她的鐮刀,赤腳踩在地上,跟隨著瓦片的響聲推開了房間的門。

她從門縫中看到,一個黑影從房頂輕盈跳下,半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對方似乎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黑衣蒙面,左右張望了一陣,朝她這邊走來。

辛月握著鐮刀的手緊了緊,緩緩吐出一口氣,等他一隻手快要推開門,出其不意一刀劈下去。

男人身形鬼魅,幾個後空翻躲開了她的攻擊,暴露在月光下。

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人的身影。

辛月站在黑暗的房間內問:「你是誰?為什麼要來這?前幾天也是你?」

那男人沉默了一會,突然朝她甩出藏在袖子裡的匕首,在辛月躲避的時候翻牆跳出了她的院子。

辛月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幾圈,氣得夠嗆,大喊一聲:

「抓賊——」

沒想到,來的最快的是辛辰。

跟慌裡慌張趕來的小廝丫環不同,他看起來衣著整齊,好像並未睡下。

辛辰捏著她的肩,翻來覆去地問:「是什麼人?傷到你了嗎?」

辛月被他掐得有點疼,在他手下掙扎著,「疼……」

辛辰忽地一下抱起了她,將她抱回了自己的院子,一邊走一邊對管家道:「前後門關緊,派人一個一個房間查,小姐院子的所有人先關起來,天亮後把守備給我叫來。」

辛辰抱著她進了房間,把她放在床上,長久而沉默地摟著她。

辛月可不會忘了他們還在冷戰,用力推著他,「我沒有受傷,放開我。」

辛辰的臉埋在她的頭髮裡,他用力收緊胳膊,又緩緩放鬆,「我輸了,別折磨我了。」

辛月恨不得給他一拳,有這樣道歉的嗎?

「誰折磨你了?快放開我,我不想再莫名其妙受你的氣!」

「辛月……」辛辰捧著她的臉,額頭抵著她的額頭。

辛月緊緊抿著嘴,垂下眼睛不想看他。

「我錯了。」

辛月哽咽著說:「你就是混蛋,我做什麼了你要那樣對我?」

「是我的錯,原諒我好嗎?」

辛月趴在他肩頭抽搭了一會兒,辛辰把她放平在他的床上,輕輕吻著她的額頭,辛月放下幾個月來心裡的包袱,不一會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