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辛月第一次踏足議政堂,議政堂外的宮女太監見到她都是一愣,才紛紛跪拜,「陛下……」
辛月穿著黑底紅紋的龍袍,眉頭緊鎖看起來相當嚴肅,不過還夠不上威嚴。
議政堂內正有幾個官員在商討聖女進京的事宜,看見辛月進門也有點驚訝。
「臣等給陛下請安……」
辛月揮了揮手,「起來吧。」她轉向看辛辰,「聽說聖教的人要進京?是皇兄安排的?」
辛辰看她一眼,「是。」
「怎麼突然想起來把他們招來?並且從來沒對我說過。」
「戰亂結束剛一年,朕想用他們來安撫百姓,朕見皇妹挺忙的,就擅自做了決定,反正只是件無關緊要的事。」他意有所指道,「你說是嗎?」
幾位官員頭上都要冒冷汗,沒想到女皇頭次出來就是這種修羅場,他們衷心希望哪位能下令讓他們趕緊退下。
辛月怎麼會聽不出他的陰陽怪氣,她沉吟道:「的確只是件小事,皇兄不如就交給我吧,可好?」
辛辰盯著辛月看,卻對幾位官員道:「你們先退下。」
辛月補了一句,「在殿外等著我,我馬上出來。」
幾位官員如釋重負出了門,殿內只剩他們兩個。
辛月坐在辛辰下手,「我聽說聖女也來了?不是聖女從不離開南國,甚至不會離開的曦城的嗎?」
辛辰意義不明笑了笑,「你倒是挺清楚的。」
辛月不接這茬,自顧自說道:「為了請動聖女,阿兄許下了什麼?或者……」她想到原書中所寫的,「阿兄用了什麼威脅聖教?」
「是用了點手段。」
辛月想,怎麼可能是一點。
兩個人都能感受到對方話中的試探和戒備,好像關係瞬間倒退回了幾年前。辛月確定辛辰沒有見過聖女,不存在辛辰對聖女有什麼想法,但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往那方面想。
她胸腔深處躁動不已,一度想用鐮刀逼迫辛辰說實話。她手指交叉放在腿上,強迫自己放鬆,裝作不在意般道:「阿兄為了請動聖女可真夠費心思的。」
辛辰看了她好一會兒,突然道:「皇妹好像有點生氣?」
「阿兄真是想太多,我沒有生氣。」辛月站起來,「你沒什麼要交代的,我就先出去了。」
辛辰在王座上伸長腿,笑道:「有勞皇妹了。」
辛辰閉著眼,許久聽見有人道:「陛下。」
他沒有睜眼,問道:「安排好了嗎?」
「是。」
「嗯。」他應了一聲後過了許久,又道:「她見到誰,說了什麼,都要一一上報。」
「卑職明白。」
見辛辰不再說話,來人又悄悄退下。
辛辰站起來在辛月剛剛坐過的椅子前停下,撫摸著椅背,「皇妹……」
聖女入京,再加上從未露面的女皇要出城迎接,這兩個消息幾乎把京城攪得一團亂。
道路由禁軍把守,看不見行人,但各個樓上的窗戶都探出腦袋想一睹女皇真容,甚至還有為了酒樓靠窗的座位而大打出手的。
辛月的儀仗隊到了城外,宮女撩起珠簾,辛月的手搭在宮女的手臂上下了馬車。聖教的馬隊已經等在城外,辛月一眼就認出人群中的聖女。
原書中描述聖女相貌並不是傾國傾城,但她週身縈繞的凜然的氣質就已夠讓人過目難忘,她紗巾遮面,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隔著老遠就鎖定了辛月。
除了聖女之外,聖教所有人都跪下,「拜見女皇陛下。」
城門外黑壓壓跪倒一片,站著的只剩辛月和聖女,辛月道:「不必多禮,起吧。」她看著向她走進的聖女,「想必這位就是聖女大人?」
聖女語氣說不上客氣,「是我。」
辛月微微一皺眉,聖女的表現跟她在看書時不太一樣,但她還是保持笑臉道:「四夷館內已經準備好了,請跟我入城吧。」
聖女突然抓住她的手,「我想跟你談談。」
辛月臉上的笑容淡下來,她身旁的宮女厲聲道:「大膽!」
辛月著聖女,對方眼中是不容拒絕的意味,她側過臉對著馬車方向,「不嫌棄的話,上我的馬車再談可好?」
馬車緩緩前進,辛月靠在靠墊上,她已經完全沉下臉,「聖女想談什麼?」
誰知對方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是誰?」
等辛月把聖教隨從及聖女送到四夷館,再與聖女交談完畢走出四夷館都已經是黃昏了,四夷館外多了好些侍衛,都是辛辰見辛月遲遲不歸後來派來的。
進宮之後,辛月沒有去找辛辰,而是第一時間回了自己寢殿,在她正換衣服的時候,宮女在屏風外稟報:「陛下請您去端方殿。」
辛月這會有點亂,下意識不想見他,於是道:「我有點累了,明天再去。」
辛月沐浴完畢,宮女點了安眠的熏香,伺候她睡了才紛紛退下,辛月滿腹心事在床上輾轉反側。
她回憶了一遍今天聖女的種種奇怪表現,首先是對她隱約有敵意,接下來莫名其妙問她是誰,完全不照劇本來。並且她言談舉止沒有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談話間頻頻將話頭往皇宮和辛辰身上引,不著痕跡地打探是否可以進宮,雖然紗巾遮面,但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她的眼神分明是懷念和期待。
辛月又翻了個身,心裡有種不太妙的猜測。
一大早,辛月就起了床,在宮女給她梳妝時吩咐道:「去通知幾位大人,去城外選址建塔這事我就交給他們了,今天我要在宮內招待聖女,下午去四夷館把人接進宮,只許她帶兩個隨從。」
辛月想了想又道:「端方殿那邊由我去說。」
她倒要瞧瞧,這位聖女究竟想幹什麼,她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