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辰進來的時候首先脫下了自己的外衣,辛月不動聲色迎上去接過他衣服,道:「阿兄怎麼才回宮?」
「等等,」他對著宮女道,「朕要沐浴更衣。」
英華殿的宮女被辛辰陰沉的表情嚇到,偷偷轉頭去看辛月,辛月抱著他的外袍道:「我讓人去端方殿取阿兄的衣服。」
她轉身的時候聞了下那件外袍,上面果然有陌生的熏香味道,她把衣服交給門口太監,「找個沒人的地方,燒了。」
在等辛辰的這段時間,辛月喝了好幾杯涼茶,慢慢冷靜下來了。
過了一會,辛辰只穿著單衣出來了,衣領敞開著,還能看到有水珠在他線條分明的肌肉上滾動。
辛月看他了一眼,辛辰的臉看不出表情,她道:「聽說聖女把阿兄請到四夷館去了?」
「嗯。」辛辰應了一聲,坐在辛月的梳妝台前,把她的首飾盒挨個打開。
辛月看他這樣又有些來氣,「還是同乘龍攆?」
「你不是都知道嗎?」辛辰打開最頂層的盒子,拿出辛月前幾天放進去的南夫人的令牌,「皇妹,這個東西的來歷你怎麼沒告訴過我?」
辛月第一反應就是:聖女又來挑撥離間了。
「沒告訴你,是因為我根本沒把令牌當回事。」辛月道,「怎麼,阿兄相信她的挑撥?」
辛辰把令牌扔在地上,「我還沒說聖女說了什麼,你就能斷定她是挑撥?」
辛月被他頂得說不出話,定定看了他好一會,「其他人都出去!」
宮女太監退下後連門也關上了,屋子裡靜下來。
辛月覺得憤怒又茫然,她坐在主座上又喝了一口涼茶,「我們大概沒什麼好說的了……」
光線昏暗,辛辰瞇著眼睛看她,他突然一笑:「傻蛋,她一開口我就知道她在挑撥,怎麼可能信她不信你?」
看辛月表情未變,辛辰站起來向她走近,「怎麼還生氣……」
辛月閃電般抽出鐮刀抵在辛辰咽喉,她歪著頭,「哦……她說第一句話你就知道她在挑撥,居然還跟著去了四夷館?」
辛辰還是一副包容妹妹胡鬧的溫柔笑臉,「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從她那裡聽到的,我一個字都不會信,但我也不會說給你聽。我只知道,你是我唯一的皇妹……你說對嗎?」
辛月湛藍的眼睛盯著他看了一會,她垂下眼睫,收回了鐮刀,「對。」
辛辰很滿意,他俯身,手指搭在辛月後頸讓她抬起頭,無限溫柔繾綣地吻下去。
他身上的味道,只剩辛月自己用的熏香味,但她卻有點呼吸不上來。
辛月覺得自己快忍出病來了。
她多想跟他大吵大鬧,反抗他的控制和精神禁錮,甚至離開他,讓他自己玩自己去……但她做不到,倆個孩子拖著她讓她什麼都做不了。
辛辰是個好愛人,但不是個合格的丈夫。他頭腦裡就沒有家庭觀,讓他成為有擔當的父親教導孩子什麼的就不用指望了,孩子未來如何只能靠她自己。
後來辛月派人去找過聖女,想刺激刺激她,從她嘴裡知道她都對辛辰說了什麼。但四夷館大門緊閉,據說聖教來的人包括聖女都得了一種可能傳染的病,四夷館已經被隔離了,等他們的病好了,也到了聖女該回南國的時候了。
聖女依舊是面紗遮臉,但眼睛暗淡無光,好像真的大病初癒一般,她由隨從攙扶著,看見辛月下了龍攆,推開了隨從。
「女皇陛下。」
辛月一笑,「聖女看見是我好像很失望?」
聖女緊抿著嘴,過了一會果然問道:「皇帝陛下為何沒有出宮?」
「只是送行而已,需要我們兩個人嗎?」辛月不想給她留臉面,「話說回來,從第一次談話開始,我就感覺聖女好像對我皇兄……不一般?似乎是認識很久了……是我的錯覺嗎?」
聖女身體虛弱,在暈眩中回想起那天辛辰是如何專注地聽著她說話,眉眼間是她熟悉的笑意,讓她甘願全身心匍匐在他腳下。
但是……
但是第二天,當她從夢中醒來,得到的卻是被軟禁的消息,她瘋了一般在四夷館內拍打門窗,但一直沒人理會她,再過幾天,她真的生病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出現不該出現的人,不然,辛辰絕對會在第一次見面就愛上自己。
只要她消失,只要沒有她……
因為心裡的恨意壓制不住,聖女雖然在笑,眼睛卻是冷的,「皇帝陛下,你的皇兄,那天在四夷館對我做出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他沒有告訴你嗎?我這次回去後不久,肯定就會被皇帝再次招來的。」
辛月覺得聖女已經不正常了,這種話也能說得出口。
「罪行?我阿兄倒是跟我提過,說是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欺騙了聖女……」
「無關緊要?他要是真的覺得無關緊要就不會聽我說完了,我可比你更瞭解他。」聖女貼近辛月,「辛月早該死了,你真的是她嗎?我是不知道,但是他應該很清楚吧……」
終於從她嘴裡試探出來了,但辛月一點也不高興。
「胡說八道也要適可而止,時辰到了,你該走了。」
聖女毒蛇一樣的眼睛看著她,低聲道:「我不會讓你妨礙我的。」
說完,轉身朝著聖教的車隊走去。
辛月左手抓著自己的右手,看著聖女的背影,剛才她本能感覺到危險,差一點就拿出了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