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是病逝的,一夜過後人就不行了,據說太醫剛進大門周密就嚥了氣。
這事辛月完全不知曉,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周密好歹是我的手下,為什麼他死了不告訴我?」
辛辰拿過辛月手上的宣紙,上面都是辛臻剛剛練過的字,「他死的突然,告訴你也沒什麼意思,還不如讓你好好休息。」
辛月不能接受這個說法,「周密死了,他的位置由誰來頂,這件事難道也不該告訴我?」
「先空著,以後再說。」他看了眼宣紙上的大字,「下筆無力,病筆太多。」
站在辛辰身旁的辛臻低著頭,氣都不敢喘。
辛月很不高興,「你要是覺得哪有問題,指出來,教導他,讓他改,不要淨說一些沒用的話。」
辛辰才不想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他小時候可不會這麼沒用,「太傅是死的嗎?讓我來教?」
辛臻本來滿眼期待偷偷看著辛辰,聽到這話眼睛一下紅了。
辛月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辛辰!」
嘩啦一下,滿屋的宮女太監都跪下了。
辛辰仰頭嘀咕了一聲:「麻煩。」起身坐到書桌前,對辛臻道:「愣著幹什麼,過來。」
辛月本來是要等到他們練完字再跟辛辰說周密職位一事的,但只是片刻工夫,她歪倒在椅背上就睡著了。
辛辰握著辛臻的手,把他寫過的那幾個字再寫了一遍。這是辛臻第一次和辛辰近距離接觸,他有點緊張,動都不敢動。
其實太傅經常誇他聰慧,每天教十個字,只要練一遍就能記下來,還說像他這麼大的,大多數還拿不住筆。但舅舅說他不夠好,那就是不夠好,他應該做得更好才能讓舅舅滿意。
現在是,只要辛月一動腦子想事情就犯困,但周密死後一些問題讓她不得不站出來安排,於是她在跟官員談話時用上了屏風,以防正說著話突然打了一個哈欠讓別人看見。
剛剛用完晚膳,辛月就開始哈欠連天,眼睛裡全是瑩瑩淚光。
辛辰讓奶娘把辛臻領走,他抱著辛月走進浴室。
辛月懶得不想動,用手勾著辛辰的脖子,「你幫我。」
辛辰解開她的頭髮,把她從層層衣物中剝出來,抱著她走下浴池。
辛月掛在他身上,「我最近為什麼總是很困呢?」
「大概因為快入夏了吧。」辛辰托著她的腦袋,嘴唇輕輕壓在她的嘴唇上,「現在這樣讓我想起了以前。」
「以前什麼?」
養了半年多,辛月週身的皮膚又恢復到了膚若凝脂、溫潤如玉的狀態,一些傷疤在名貴的藥膏下也慢慢淺淡了。辛辰的手從她的肩頭慢慢撫摸到腰臀部位,「以前你昏迷的時候。」
辛月感覺有東西頂著她了,她眼睛睜開了一點,「下流。」
辛辰笑了幾聲,「我有什麼辦法。」
辛月又閉上眼,「我想趕在秋末再回安城……」話沒說完,就被辛辰的動作打斷了,她模糊地驚喘了一聲。
辛辰吻住她,「別說了,掃興。」
等辛月再想起來這事,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
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處在消息隔絕的狀態,安城那邊傳來的消息都不是她想聽的,問起跟她一同回來的人也是一問三不知,她本該生氣的,卻因為懶散,火氣還沒發出來就散了。
辛月將安城軍報扔在桌上,「豈有此理,還不到一年,駐城的那幾個真把自己當成土皇帝了?居然次次傳來這幾句話哄我。」
她站起來,來回走了幾圈,「我需要有人頂上周密的職位,跟我一起去安城。」
辛辰將手裡的書翻了一頁,「你決定了?」
「收復舊國才開了個頭,我不想就這樣狼狽收場。」
辛辰又翻了一頁,「別急。」
盛夏了,辛月越發的貪睡,去安城的準備工作也是拖拖拉拉的,辛月雖然心裡急,但瞌睡勁一上來她也沒辦法。
太醫給她診脈多次,就是查不出她是什麼毛病,提神醒腦的藥喝了屁用都沒有。
更可怕的是,她某天一聞到飯菜味道突然就吐了。
後來,懷孕的其他症狀也慢慢都有了。
辛月又驚又怒,把她平時喝的藥仔細檢查了,沒發現什麼問題,她只能疑心自己是不是有了抗藥性。
這事她不敢聲張,連太醫定期診脈都免了,硬生生扛了一個月,月事一直沒來,但吐得更厲害了。
安城,她是去不了了。
辛月神色委頓,伸出手讓太醫診脈。
太醫手剛放上去,頭上冷汗一下冒出來,結結巴巴道:「請陛、陛下換只手。」
辛月換了只手放上去,太醫手覆上她手腕,過了一會神色慌張跪下,「陛下似乎是……喜脈……」太醫五體投地,不敢抬頭。
辛月收回手,轉頭看默不作聲的辛辰。
「明明是喜事,太醫怎麼怕成這樣?」辛辰道,「該用什麼藥你看著寫藥方吧。」
哪裡是喜事,後宮空空如也,女皇卻懷上了,這傳出去還能成喜事?
打發走了太醫,辛月有氣無力道:「安城……」
「交給我吧,我會如你所願,把南夫人的性命留給你的。」辛辰安撫著她,「一切有我,皇妹。」
辛月摸著自己平平的肚子,在想,這個孩子該不該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