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傑克.柯勞佛的辦公室,設在華盛頓聯邦調查局總部,辦公室內部漆成灰色,幸好有大扇的窗口,才使辦公室看起來不至於太沉悶。

  柯勞佛拿著記事夾站在窗下,就著光檢查上面的汙點印刷,他早已要他們除去這些汙點了,為什麼他媽的還有人把它們留下來?

  他是從殯儀館直接來辦公室的,沿途已做了不少工作,他督促挪威人儘速調出柯勞斯的牙齒病歷,也要聖地牙哥方面調查拉斯培的音樂活動,另外還打電話到海關,請求海關查明進口活昆蟲的個人或機關。

  「傑克,大家都在談論你,很高興你能來上班,禮拜式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訂於星期六上午十一點。」

  戈比點頭:「同事們寫了一份祭文,我們不知道如何稱呼,她是叫做菲莉,還是貝拉?」

  「貝拉。」

  「好,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嗎?」

  柯勞佛搖頭。「沒有,我很好,已經在工作了,有沒有最新情勢?」

  「哦,奇爾頓已申請調查局派人保護他的安全。」

  「可以理解,巴爾的摩方面有沒有人和拉斯培的律師聯絡,我認為律師對拉斯培的交友,可能略知一二。」

  「有,今早聯絡過,我派伯洛茲把我的意見帶過去,督察長宣告萊克特是首要通緝罪犯。嘿,傑克,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柯勞佛搖頭,戈比只有出去,但離去前,仍對柯勞佛抬起一邊眉毛,說:「如果你需要任何……」他把需要嚥下去,用眉毛做了一個你知道該怎麼辦的表情,便消失於門外。

  (如果你需要任何……)

  柯勞佛再回到窗邊,從窗口望出去,有極好的視野,他可以看到舊郵政大樓的古老建築物,再過去便是聯邦調查局的總部辦公大樓,那時候他剛畢業,和一大群人一起接受局長胡佛的握手歡迎,這是他此生中,唯一見到胡佛的一次,第二天便和貝拉結婚。

  他和貝拉是在義大利認識的,當時他尚在從軍,而貝拉則在北大西洋公約組織中工作,有一次他們在碼頭邊散步,一個船夫隔水大叫「貝拉」,從此,她在他心目中改名為貝拉,至於她的本名菲莉,那是他們意見不合時的稱呼。

  貝拉死了,窗外的景觀也應該隨之而改變,它們沒有理由保持貝拉還在時的模樣,但是,天殺的,它們一點改變也沒有,上帝不在乎貝拉的死。

  還有,是誰規定五十五歲是一個男人的強迫退休年齡呢?他已經深深愛上調查局了,但是調查局並沒有愛上他。

  感謝上帝,貝拉不像調查局那般無情,貝拉臨終一刻相當安詳,他希望她已經到另一個世界,希望她能明白他對她的情意。

  電話嗶嗶叫響。

  「柯勞佛先生,一位丹尼生博士打來……」

  「好,」柯勞佛按下按鈕。「我是傑克.柯勞佛。」

  「柯勞佛先生,這支電話安全嗎?」

  「安全。」

  「你不會錄音吧?」

  「不會,丹尼生博士,你怎麼了?」

  「在答覆你之前,我必須事先聲明,這件事與約翰.霍布金的任何一位病人無關。」

  「我明白。」

  「如果因此而引起任何事故,我要你向大眾澄清,他不是變性者,也與本機構無關。」

  「好,我答應你。」(快說,你這個私生子、婊子養的!)柯勞佛真想破口臭罵,但他按捺不滿的情緒。

  「他曾經將普文斯博士撞倒。」

  「誰?」

  「這是三年前的資料,他自稱為約翰.葛南特,是賓州哈堡人。」

  「詳細情形呢?」

  「他是高加索男性,三十一歲,六呎一吋,一百九十九磅,在此地所做的智商測驗,成績非常優異,高出常人許多,但是心理測驗和面試就另外一回事了。你告訴我艾倫.布魯姆博士判定他不屬於變性者範圍之內,其實──是萊克特博士說的,是不是?」

  「繼續談那位約翰.葛南特。」

  「本來協會不願意接受他,但是我們召開一個辯論會,決定先討論他的背景再說。」

  「如何?」

  「我們向警方查詢他,根據警方報告,他曾經謀害兩位同性戀者,第二位已經在垂死邊緣了,警方也在找他。葛南特給我們的地址是一間出租公寓,警方在那裡採到他的指紋和一張有駕駛執照號碼的石油公司收據。其實,他的本名並不叫約翰.葛南特,他欺騙我們,警方調查過後一個星期,他埋伏在醫院門外,等普文斯博士出來後,只因為生氣,竟然將他撞倒。」

  「他的本名到底是什麼?」

  「你最好記下來──詹姆.甘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