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盛頓國際機場內,大約有五十五個人,正在等待接機,他們等待的是一架由俄亥俄哥倫布飛來的紅眼飛機,這些人等待的大部分是親戚,由於時間已晚,每一個人看起來睡眼惺忪,衣衫凌亂。
亞黛莉亞.麥普也在人群之中,當史達琳一步出飛機,她立刻就認出她,史達琳有黑眼圈,臉頰上黏著一些黑色的槍粉。
她們擁抱。
「嗨,」麥普問:「妳有沒有行李?」
史達琳搖頭。
「傑夫在外面等我們,回家吧!」
其實傑克.柯勞佛也來接機,他站在車外等,一整晚周旋於貝拉的親戚之間,使他疲累不堪。
「我……」見到史達琳,竟使情感溢上柯勞佛喉頭,「妳知道妳幹得好,一支全壘打,孩子。」他碰她的臉:「這是什麼?」
「槍粉灼傷,醫生說,不用挖,過幾天後,它們會自動脫落。」
柯勞佛緊緊擁住她,然而這個擁抱非常的短,只一會兒,他便放開她,在她前額上輕輕一吻。「妳知道妳幹得好,」他重複:「回家,好好睡,好好睡,明天我們再談。」
新的監學車子非常舒服,麥普和史達琳一起坐進裡面的大椅子上,向柯勞佛揮手告別。
傑夫將柯勞佛留在機場上,讓柯勞佛自己回去,他則載著麥普和史達琳朝昆迪可方向駛去。
史達琳閉眼休息,幾哩路後,麥普搖醒她,麥普開了兩瓶可樂,一瓶遞給史達琳,一瓶留給自己,然後再從皮包裡掏出一瓶由傑克.丹尼爾那裡買來的酒。
這兩個女孩立即拿起可樂灌了一大口,然後她們分別倒入一些麥酒,再用大拇指塞住可樂瓶子,搖了兩下,用嘴尖吮淨瓶蓋口的泡沫。
「啊!」史達琳滿意之至。
「別把可樂灑在我車上。」傑夫警告。
「放心,傑夫,」麥普說:「傑夫是個緊張先生,剛才我進丹尼爾的店裡買酒時,妳知道他緊張成什麼德行嗎?」兩個女孩笑,分別飲一口自調的雞尾酒,然後,麥普問史達琳:「妳好嗎?」
「我不知道。」
「這個案子完結了嗎?」
「還沒有,下星期我可能還需要到比佛迪爾一趟,哥倫布的檢察官有事詢問比佛迪爾警方,我需要在一旁。」
「告訴妳幾件好消息,」麥普說:「馬丁參議員從貝絲達打了好幾通電話給妳,妳知道凱瑟琳被送到貝絲達嗎?她很好,那傢伙沒有將她搞成精神錯亂,醫院還要觀察幾天。還有,妳也不必擔心學校的問題,柯勞佛和布萊罕都打電話來告訴我,聽證會取消,妳不必重修,明天早上八點的「搜索與擒拿」測驗已經改在星期一,我們可以度過一個輕鬆的週末了喔!」
這兩個女孩在昆迪可北方將酒喝光,然後將酒瓶等證物,扔在一個路邊的大垃圾桶裡。
「史密斯博物館的一位皮奇博士打了三次電話,要我告訴妳他來電。」
「他不是博士。」
「他是個風趣的男人。」
「是的。」
「我覺得風趣是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基本條件,我和他無話不談,包括錢和妳的溫柔。」
「哦,我的做事方法也請妳談一談,妳不能遺漏這一點吧?!」
「很好,麻煩把每一次的行事方法都給我事先列出來,我才能向妳的朋友報告。」
回到學校後,史達琳全身僵硬得像一具殭屍,她洗完澡立刻上床睡覺。
麥普還在床上閱讀,直到史達琳傳來均勻的鼻息聲時,她才熄燈就寢。今天她起得早,天還沒有亮就起床,然而史達琳似乎起得比她更早,她的床鋪空無一人,兩人的洗衣袋都不見了。
麥普知道到哪裡去找人。
史達琳果然在洗衣間,她靠在牆邊打瞌睡,洗衣機碰噗碰噗地運轉著,空氣中飄浮著肥皂的香味。麥普主修法律,史達琳主修心理學,但是麥普知道,洗衣機運轉的節奏,宛如心臟跳動,而它負載水流咕咕轉動,正是人類未出生前,在母親體內所聽到的聲音──這聲音是我們最初祥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