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半決賽

  周嘉魚本來以為住宿還是像淘汰賽那樣各住各的,但是沒想半決賽卻是選手們都住在同一個酒店,而他到達的當晚,就看見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其中之一,就是徐鑑的徒弟徐入妄。

  周嘉魚和沈一窮走進餐廳的時候,餐廳裡已經坐了不少人,眾人都對著他兩投來了目光。這目光有中有豔羨,有敬佩,有嫉妒,有敵意,徐入妄的眼神周嘉魚第一個注意到,因為這個不要臉的又在盯著他的屁股看。

  「晚上好啊,什麼時候到的?」徐入妄湊過來打招呼。

  周嘉魚說:「不約。」

  徐入妄被直接拆穿了目的,面色略微尷尬:「別那麼無情嘛,我們好歹共患難過。」

  周嘉魚瞅了他一眼,沒說話,和沈一窮拿吃的去了。

  餐廳都是自助的,菜色相當的豐富,味道也還不錯。不過林逐水向來不喜歡在外面吃飯,看來今晚是不會下來了。

  周嘉魚正這麼想著,就見徐入妄厚著臉皮坐到了他們桌上。

  沈一窮沒客氣,道:「你要幹嘛啊?我家魚已經心有所屬了,你來湊什麼熱鬧。」

  徐入妄道:「心有所屬?屬給誰了?」

  沈一窮用一種黏膩無比的聲音說:「我們的心都是先生的。」

  徐入妄:「……」

  周嘉魚在旁邊繼續安靜的嗦面條。

  沈一窮道:「不服氣先去找先生說道說道唄。」

  徐入妄很想說,他服,他拿什麼來不服,不說他,他師父和林逐水鬥了那麼多年,結果沒贏過一次。最慘的是他這個當徒弟的好像也沒啥機會給師父長臉,雖然比賽途中周嘉魚都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可他的天賦就擺在那兒,不用任何手段就能直接共情,要是真想不開估計也只能把自己活活氣死。

  徐入妄無奈道:「我只是過來想和你們交換一下情報,何必呢。」

  周嘉魚這會兒終於把嘴裡的面條嚥下去,也開始參與討論,只是開口的第一句就讓徐入妄的臉色不大好看,他說:「哇,你又作弊啦?」

  徐入妄咬牙切齒:「作弊?風水這事兒能算作弊?都是我自己推算出來的——」

  周嘉魚道:「這都行?」

  徐入妄道:「怎麼不行,我還告訴你,我已經推算出了半決賽的地點,而且進行過調查了。」

  他這話說的時候特意壓低了聲音,顯然是不想讓旁邊的人聽見。

  沈一窮眼睛馬上亮了起來,他道:「已經算出來了?在哪兒呢?」

  這下輪到徐入妄拿喬了,他瞅了眼周嘉魚,對著沈一窮揚起下巴,滿目傲慢:「我是來和嘉魚說話的,為什麼要告訴你?」

  沈一窮:「……」

  周嘉魚叉起了第二卷 面條,正準備繼續嗦,聽到這話傻樂兩聲。

  結果他還沒反應過來,沈一窮手一伸就摟住了他的脖子,然後把那張剛啃過雞腿還油膩膩的嘴湊過來,對著他的臉重重的親了一口:「就憑我和嘉魚的關係!」

  周嘉魚:「……」他把面條放下了,靜靜的扯了張餐巾紙擦了擦臉。

  徐入妄驚了:「你們什麼關係?」

  沈一窮說:「單純的父子關係。」

  周嘉魚:「……」

  徐入妄:「……」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還是別理沈一窮,繼續說比賽的事兒。

  按照徐入妄的說法,他已經能推算出了決賽的地點,只是內容待定。這個行為在比賽裡也並不違規,因為其實要推算出和自己有關係的內容,其實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徐入妄作為一個參賽者,推算出了參賽的地點,反而是他自身實力的表現。

  沈一窮酸溜溜的說了句:「那你怎麼推算不出冠軍不是你?」

  徐入妄冷笑:「你要再廢話,我能推算出你肯定會被我打。」

  沈一窮雖然並不怕和徐入妄打架,但是能得到點比賽信息對於周嘉魚或許有幫助,所以他沒有繼續挑釁,也開始跟著周嘉魚一起嗦面條。

  徐入妄道:「如果我推算的沒錯,比賽地點就在我們對面的那條街。」

  「嗯?對面的那條街?」周嘉魚透過酒店餐廳的玻璃牆向外望去,只看到了繁華的街道和一眼望不到頭的高樓大廈。

  這裡到處人山人海,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會比些什麼。

  徐入妄道:「比賽的場館很大,很高,我估計之下,應該是一棟大樓。」

  周嘉魚道:「那會比些什麼?尋人?」

  徐入妄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比賽的地方陰氣重,你最好帶點防身的東西。」

  周嘉魚道:「謝謝了。」

  徐入妄笑著:「你體質不一般吧?」

  周嘉魚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發現了:「你怎麼知道的?」

  徐入妄什麼話也沒說,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了他經常使用的羅盤,「噥。」

  只見那羅盤上,指針一個勁的瘋狂亂轉,好像被磁場干擾了一樣,周嘉魚之前已經被林逐水科普過了這種情況,所以倒也不是十分的驚訝:「哦,這樣啊……」

  徐入妄說:「之前只聽說過,沒想到林先生真的能找到傳說中的極陰體質。」

  周嘉魚對這方面不是特別瞭解,就沒開口說話。

  「早點休息,明天見。」徐入妄又和周嘉魚聊會兒,便起身離開。

  周嘉魚也和沈一窮準備回房。

  沈一窮對徐入妄的感官向來不好,但這次徐入妄特意來告訴周嘉魚場地的問題,也算是勉強給他加了一兩分。

  沈一窮說:「罐兒啊……」

  周嘉魚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沈一窮是在叫誰,直到他又喊了一聲:「罐兒啊……」

  周嘉魚驚了:「你叫誰罐兒呢?」

  沈一窮說:「我叫你啊。」

  周嘉魚:「……為什麼?」

  沈一窮道:「你不天天念叨著比賽輸了讓我把你做成罐兒帶回去麼?」

  周嘉魚:「………………」他真的是服了沈一窮了。

  沈一窮說:「罐兒,這事兒要不要問問先生?別免得你這體質一進去就廢了啊。」

  周嘉魚道:「問倒是可以問,但是我怎麼和先生解釋我知道比賽場地的事兒?」

  沈一窮說:「就說徐入妄告訴咱的。」

  周嘉魚道:「這不算作弊?」

  沈一窮說:「好像是算的。」

  兩人陷入了沉默。

  周嘉魚無奈道:「那算了吧,先生是評委,總該要先知道比賽場地,到時候如果有問題,應該會提前告訴我。」

  沈一窮道:「這也是,那你早點睡,罐兒,別怕,我在呢。」

  周嘉魚心想對啊,你在呢,只要有你在,我都不會害怕,因為你會把我做成罐兒,再託運回去。

  兩人雙雙回房,周嘉魚躺在床上很快就起了睡意,不到十幾分鐘便酣然入睡。

  第二天,依舊是炎熱的讓人痛苦的一天。

  周嘉魚八點鐘準時起床,叫了沈一窮去餐廳吃早飯。沒想到到餐廳的時候林逐水已經和幾個評委坐在餐廳裡了,周圍還圍了不少迷弟迷妹。當然礙於他的氣場,那些迷弟迷妹們也沒敢上前打擾,就在旁邊暗戳戳的看著。於是周嘉魚過去和林逐水打招呼的時候,接受了比昨天還要熾熱的眼神考驗。

  「先生,早上好。」周嘉魚道。

  林逐水道:「好,昨晚睡得如何?」

  昨晚瞬間秒睡的周嘉魚硬著頭皮說:「有點緊張,沒睡著。」

  林逐水不置可否,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淡淡道:「去吃飯吧。」

  周嘉魚趕緊溜了。

  沈一窮跟在他後面低聲罵:「你他媽的又騙先生,被發現了吧。」

  周嘉魚說:「你怎麼看出來先生發現了?」

  沈一窮說:「先生只要用手指點著桌子,那就是心情不好了。」

  周嘉魚:「……」但他總感覺說自己睡得很好,林逐水的手指會多點一會兒。

  這餐廳已經被比賽的組委會給包下來了,吃飯的全是比賽的選手。沈一窮和周嘉魚一邊吃一邊觀察對手。之前比賽二十多個人,周嘉魚根本看不過來,對於選手面容的印象也是比較模糊。但現在還剩下十個,那就好認多了。這十個選手裡竟是還有一些外國人的面孔,其中一個白人,三個東南亞國家的。剩下的六個全是國人,說到底這比賽國人到底是有不小的主場優勢。

  「有幾個我好像見過。」沈一窮說,「前幾屆應該也來參加過比賽。」

  周嘉魚道:「哦……」

  沈一窮道:「哎,那個姑娘好像是陳曉茹的徒弟。」

  周嘉魚說:「陳曉茹是誰?」

  沈一窮道:「就是坐咱先生旁邊的那個,聽說好像是玩蠱的。」

  周嘉魚仔細辨認了一下那姑娘的模樣,點點頭。

  沈一窮看來果然對比賽十分的渴望,十個半決賽的選手他居然認出了七個,剩下的三個全是外國的生面孔。他一邊幫周嘉魚辨認,一邊分析他們的弱點,聽得周嘉魚哭笑不得:「不能吃辣是什麼弱點啊。」

  沈一窮說:「哎呀,知道總比不知道好嘛,實在搞不定咱可以比賽前請他吃頓燒烤,多加點辣椒,萬一他拉肚子了呢。」

  周嘉魚只能說佩服佩服,你也不怕被先生揍。

  就這麼插科打諢的聊著,他們本以為比賽時早晨就開始,哪知道都要吃午飯了,比賽組委會還沒有要接他們去賽場的意思。

  有選手實在是沒忍住,找到工作人員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比賽時間居然是在晚上。

  在餐廳乾坐了一上午的選手們一哄而散,有的說回房午睡,有的說出去逛逛。

  外面天氣太熱,周嘉魚和沈一窮兩隻鹹魚一點要出門的意思都沒有,全準備回房吹空調。但周嘉魚還沒回去,就被林逐水叫住了。

  林逐水遞來一個東西,周嘉魚雙手接過,發現那東西是一張黃色的符紙,符紙上用硃砂畫著複雜的圖案,周嘉魚剛捏在手裡,便感到了一股子蒸騰而出的熱氣。

  林逐水說:「晚上去賽場的時候,把這東西放在上衣的口袋裡,不要拿出來。」

  周嘉魚乖乖說好。

  林逐水微微挑眉:「你怎麼不好奇這是什麼?還是說……」他聲音沉了下來,「你已經知道了賽場的消息?」

  周嘉魚:「……」大佬,您猜的不用那麼準吧。

  總感覺在林逐水面前撒著謊會被戳穿,所以周嘉魚老老實實的把徐入妄給賣了。

  林逐水聽完之後對著他揮揮手。周嘉魚有點尷尬,道:「先生,徐入妄不會受罰吧?」

  林逐水語氣冷淡:「你與其擔心他,倒不如多擔心你自己吧。」

  周嘉魚莫名的覺得林逐水生氣了,他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林逐水轉身回房。

  沈一窮還窩在房間裡激情四溢的嗑瓜子,並不知道周嘉魚發生了什麼,見他垂頭喪氣的近來,道:「咋了,罐兒?」

  周嘉魚道:「先生發現徐入妄告訴我賽場的事兒了。」

  沈一窮說:「這有啥?」

  周嘉魚道:「沒啥嗎?」

  沈一窮不屑道:「知道個賽場能做什麼,況且徐入妄還說的那麼模糊,完全沒有詳細一點的地址——」

  周嘉魚道:「先生會不會特別忌諱這個?」

  沈一窮想了想:「還好吧,我大師兄比賽的時候,也想法子提前套出了賽場在哪,先生知道了什麼反應都沒有。」說白了,就是你無論用什麼法子,能套出來信息算你牛逼。況且這種風水比賽,就算你提前知道了在哪兒比,比什麼,估計也用處不大。就以周嘉魚之前的找娃娃為例,那個別墅構造那麼複雜,藏娃娃的地方也非常隱秘,不靠某些手法光想憑場外信息來尋找,估計給一個星期都夠嗆。

  「那先生在生什麼氣?」周嘉魚迷茫了。

  沈一窮道:「嗯……是不是先生和徐鑑不對盤,所以也不希望你和徐入妄走的太近?畢竟他們可是叔侄關係。」

  周嘉魚恍然。

  沈一窮說:「別想那麼多了,現在比賽時最重要的。」

  周嘉魚點頭,伸手在自己胸口上放符紙的地方輕輕按了按。

  下午六點左右,一直沒什麼消息的比賽組委會讓選手們早點去吃飯,說是七點半準時出發。

  這一頓飯周嘉魚吃的有點食不知味,臨近比賽,他總算是感覺到緊張了。

  其他選手表現的也不輕鬆,其中唯一一個白人一個勁的在胸口畫十字。

  餐廳裡沒有評委的身影,看樣子是已經提前去了賽場。

  七點半,選手們坐進組委會準備的小車,開往了比賽現場。

  這次周嘉魚和徐入妄同一個車,前面還坐了個不認識的男選手。

  徐入妄一路上都在和周嘉魚聊天,大部分都是關於周嘉魚的個人問題,比如喜歡吃什麼啊,喜歡怎麼玩啊。

  周嘉魚無奈道:「你不緊張麼?」

  徐入妄說:「我從來都不緊張。」

  周嘉魚說:「那你出什麼汗?」

  徐入妄說:「太熱了。」

  周嘉魚看著車上打的二十三度空調露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表情。

  其實不光是徐入妄,十個選手的表情都不輕鬆。能走到現在的選手大部分都代表了某個勢力或者某個風水師,期待拿到好成績也是正常的事。

  七點半正好是人流高峰期,本來幾分鐘就能到的路程硬生生的開了半個小時,到賽場時離八點剛好還有五分鐘的樣子。

  選手們依次下車,看到了半決賽的賽場。

  果然如徐入妄所料那般,賽場位於繁華的市中心,是一棟非常漂亮的大廈。周嘉魚站在賽場前看了一會兒,感覺到了這大廈裡透出非常讓人不舒服的氣息,在工作人員那裡領了號碼牌,走進去之後,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幾乎快要凝成實質。

  和周圍繁華的夜景相比,這棟大廈安靜的簡直像是另外一個世界。

  燈光雖然亮著,但所有的店舖都關門了,樓內空空蕩蕩,白色的地板反射出黯淡的的燈光。

  周嘉魚順著門口往裡面走,一進去就就感到了一股子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刺的他渾身法寒冷。和空調製造的那種冷氣不同,這種冷氣彷彿直接透過了肉體直接吹到了靈魂,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瑟縮。

  就在周嘉魚覺得不舒服的時候,他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的符紙開始散發出溫暖的熱力,祛除了寒冷,讓周嘉魚的身體緩和了過來。

  「呼……」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周嘉魚覺得舒服了不少。

  「這裡這麼那麼冷?」徐入妄一個勁的搓著手上的雞皮疙瘩,「這地方,有點厲害啊。」

  其他選手的反應和他們差不多,對這些東西越敏感的人反應越大。

  入口處擺放著十張桌子和椅子,上面還有紙筆和一疊厚厚的資料。

  工作人員讓選手們依次入座,然後讓他們閱讀資料。

  那資料顯然是特意整理出來的,有點類似之前林逐水給周嘉魚看的那種,大部分是一些報紙的剪輯,還有少量的檔案。

  周嘉魚翻開了第一頁。

  第一份資料是一個案子,案發地點就是這個大廈,說的是在這裡賣玉的一間店舖發生了離奇的兇案。

  夜晚值班的店員,在第二天早晨被人發現淹死在了店舖的水桶裡。那水桶就是普通家用的水桶,甚至只裝了一半的水。店員的腦袋浸在水桶之中,到處都是她死命掙扎的痕跡,看得出臨死之前,她曾經拚命求救過。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水桶,她卻還是沒能掙脫出來,就這樣溺死在了裡面。商場的監控錄像則顯示,這名店員是自殺的。她甚至還是親自去將沒有水的水桶灌了半桶的水,半跪下來,把腦袋浸了進去。接著開始發瘋一樣的掙扎。

  這案子看起來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雖然最後是以店員自殺為結案理由,但任誰都能看出這案子並不像想像的那麼簡單。

  但這只是個開始,時隔三天,第二個詭異的情況又發生了。

  這次是在另外一家店舖,早晨來開門的人在拉開了捲簾門後,一股黑色的腥臭水流直接從屋子裡湧了出來,流了走廊一地。

  那水的來源至今也沒有找到,官方給的信息是說下水道堵了才導致污水倒灌。但誰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開門之前水一點都順著門的縫隙流出來,而在開了門之後,直接湧出了一股子的黑水。

  這黑水據說非常臭,打掃的清潔工處理完之後還生了一個星期的病。不過沒有出人命,大概也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兩個詭異的情況一出,商場負責人將商場關閉的時間提前了一些,並且規定除了保安之外,其他店舖晚上不能留人。

  不過就算是這樣,詭異的事情還在繼續發生。

  第二起命案竟是發生在白天,受害者是一個商場的顧客。

  顧客和妻子一起來商場購物,去上廁所的時候直接失蹤了。妻子報警,警察在搜尋之後,在商場的底下車庫裡發現了受害者的屍體。

  受害者死於窒息,屍體被拋在車庫的角落,警方在他的口中發現了泥沙和一些水草,卻沒能發現任何可以溺水的地方。而監控則顯示這顯然並不是一起簡單的殺人案了,因為受害者自己走到了車庫裡,然後跪在地上開始不住的掙扎,接著便沒了動作。

  有人在空氣中溺水了——若不是看了錄像,任誰都會覺得這是在開玩笑。

  然而當事情實實在在的發生後,眾人卻沒辦法把這件事當做是玩笑。

  之後大廈被封了一段時間,商場的負責人也請了不少風水先生來看。但這些風水先生卻大多都是些江湖騙子……周嘉魚原身的可惡之處體現了出現。

  商場負責人以為做完法事,這事情就算這麼完了。

  但卻萬萬沒想到,商場才重新開業不久,卻發生了一件更為惡劣的事件——有人直接被撕碎了。

  那像是野獸才會幹的事,受害者是商場的保安,身體被撕的四分五裂,甚至最後都沒能拼齊。這次監控錄像乾脆全部黑了屏,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糊住了一樣。凶手的動機,手法和身份更是一概不清。

  警方調查之後,甚至連敷衍的說法都沒辦法給出來。

  事情鬧到這一步,無論是商場還是警方都有點下不來台。負責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聯繫上了風水師大賽的舉辦者,將這裡作為比賽的場地提供了出來。和賽方達成協議,如果選手們最後沒能處理掉這個問題,則由評委出手處理。

  周嘉魚看完了資料,陷入沉思之中。

  工作人員宣佈了比賽規則,調查目標是大廈的問題所在,時間限制是一晚上,從晚上八點到第二天的八點。可以調查整棟大廈,可以和其他選手交流情報,但不能和外界聯繫,一旦發現有違規行為直接失去參賽權利。

  為了防止有意外發生,建議選手們兩兩組隊行動。然後還一人分發了一張符紙,說是如果遇到意外,可以把符紙直接撕碎。

  徐入妄坐在周嘉魚旁邊,看著符紙嘖嘖稱奇,道:「這大廈有點意思啊。」

  周嘉魚道:「怎麼說?」

  徐入妄說:「之前的比賽我都打聽過,好像是說如果有保護措施,那就說明比賽比較凶險,可能會出現意外。」

  周嘉魚道:「哦……」

  徐入妄道:「怎麼樣?要不要和我合作?」

  周嘉魚道:「可以啊。」

  既然這比賽支持合作,那他和徐入妄組成一隊也挺好的,至少到處去檢查的時候安全一點。

  得了周嘉魚的允諾,徐入妄心情很好的笑了起來,他道:「走吧,先去找個地方,討論討論剛才看到的東西。」

  於是兩人離開了人多的地方,隨便尋了個角落,開始交換信息。

  「這些玩意兒肯定是和水有關係的。」徐入妄道,「除了最後一個,都是被溺死。」

  周嘉魚點點頭:「對。」他稍作遲疑,道,「好像還有一個共性。」

  徐入妄道:「什麼?」

  周嘉魚說:「你注意到沒有,被溺死的,和發黑水的店舖,全是玉器店,保安被撕碎的地方,也是在玉器店外面。」

  徐入妄倒是沒有注意到這個,他拿起報紙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圖片,訝異道:「真的。」

  周嘉魚道:「玉……和水……有什麼關係?」

  徐入妄摸摸下巴:「從屬性上來說,這兩個屬性都是陰,大部分的玉都是陰性,只有還沒打磨成物件的玉,才會有一部分陽。」

  這商場裡的玉,全是精雕細琢的工藝品,想來也定然是屬陰。

  周嘉魚道:「我們去兇案發生的地方看看?」

  徐入妄壞笑:「行啊,你不怕的話。」

  周嘉魚心想我都死過一次了,還怕這個麼?

  於是兩人去了第一個兇案發生的玉器店,那裡已經站了兩個選手了,看樣子也是剛組好隊的。只不過他們沒有周嘉魚和徐入妄關係那麼和諧,似乎正在爭吵什麼。見到其他人也過來了,倒是立馬閉上了嘴。

  周嘉魚到了兇案發生的地方,毫不意外的在那裡看到了層層黑氣。這黑氣的來源似乎是地板之下,他半蹲著用手摸了下地板,又感到了一股子他剛進商場時接觸到的冷意。

  徐入妄則在研究這玉器店,他說:「都出這樣的事兒了,這店還在開?」

  周嘉魚道:「好像是的。」

  這一點就有點奇怪了,這大廈顯然還在營業,按理說發生了那麼兇案,商場肯定離倒閉不遠,但看周圍商舖的情況,這商場的生意居然沒受什麼影響啊。

  「有意思。」徐入妄說了句。

  周嘉魚正在低頭看著地板,鼻子忽的動了動:「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徐入妄說:「嗯?什麼味道?」他仔細嗅了嗅,沒嗅出什麼與眾不同的氣味來。

  周嘉魚說:「……一股子,水腥味。」這味道周嘉魚小時候聞到過,有點像漲水期的江,有種混合了魚,沙,還有各種亂七八糟東西的氣息。雖然他並不討厭,但在這裡聞到顯然不太正常。

  徐入妄在這方面的感覺沒有周嘉魚靈敏,努力了半天也毫無所獲,最後乾脆放棄了,道:「你還感覺到了點什麼麼?」

  周嘉魚正打算說話,卻感到自己臉頰一涼,他伸手抹去,發現他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滴了一滴水。

  周嘉魚:「……」臥槽。

  徐入妄道:「罐兒,你咋了?」

  周嘉魚:「???」徐入妄你能別跟著沈一窮鬧嗎?

  周嘉魚沒好氣道:「有水!」

  徐入妄道:「水?哪裡來的水?」他也看到了周嘉魚臉上和手上的濕意,兩人抬頭看天花板,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這水的來源。

  周嘉魚嗅了嗅這水,感覺氣息特別的腥,顯然並不是自來水,反而有點像江河裡的水。

  「感覺不是很好。」周嘉魚坦白的說,「這發現有違社會主義價值觀。」

  徐入妄還在看那天花板,道:「社會主義價值觀?難不成你還入了黨?」

  周嘉魚嘟囔:「我倒是想……」

  天花板黑壓壓一片,壓根看不清楚到底有些什麼,其他選手也陸陸續續的走了過來,應該都是想在這裡發現點什麼。

  趁著徐入妄檢查玉器店的功夫,周嘉魚走到走廊旁邊朝下望瞭望,發現他們進來的地方並不是商場的第一場,下面還有個五六層的樣子。

  他往下望的時候,感覺底下又撲過來了一陣子水腥氣,顯然他嗅到的味道,是從下面傳來的。

  周嘉魚道:「徐入妄,我們下去看看吧。」

  徐入妄說:「可以啊。」他掏出了羅盤,毫不意外的看見羅盤上的指針在一個勁的轉,他又往後退了幾步,覺得自己離周嘉魚夠遠了,可羅盤卻還是絲毫不停,看樣子是廢了。

  徐入妄仰天長嘆:「我師父說的太對了,靠外力還是不行啊。」看看周嘉魚,雖然從初賽開始就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但奈何天賦逆天,不用羅盤靠鼻子聞也行啊。

  周嘉魚說:「去不去啊?」

  徐入妄說:「走著。」

  兩人從電梯往下走,很快就到達了底層。商場的底層還有幾個室內噴泉,周嘉魚倒是沒發現不對,徐入妄卻是咂摸出味兒了:「這裝修的人,真有意思。」

  周嘉魚道:「怎麼說?」

  徐入妄道:「聽過山管人丁水管財麼?」

  周嘉魚道:「聽到是聽過。」

  徐入妄說:「這水啊,也要分五行,金形水入金,木形水無情,水形水急財,火形水招災,土形水主吉。」

  周嘉魚道:「說重點!」

  徐入妄說:「三角形的噴泉或者流水就是火形水,又被稱為祝融水,非常容易招致火災。」

  周嘉魚看了眼噴泉:「那這個不准,沒火災水災倒是不少。」樓裡死的人全死在水裡了。

  徐入妄說:「也對。」他又看了看周圍,發現噴泉旁邊還有一個四方魚池,這形狀其實也不太好,容易招惹是非,和「官」「哭」之字皆有聯繫。

  也不知道設計這兩個池子的人,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

  雖然說整棟大廈的燈都開著,但底層一個人都沒有,顯得有些陰森。

  周嘉魚嗅到的那股子味道果真越來越濃,在上面還得蹲著才能聞到,在這裡卻是已經盈滿了這種氣息。

  不過徐入妄卻一點沒有反應,只是說底下的溫度要比上面更低一點。

  周嘉魚看了看地板,道:「八月份,這地板不該這麼潮濕吧?」

  這次徐入妄也在地上看到了水珠的痕跡,像是隔著地面透出來的,他說:「就算有,怎麼會直接透出瓷磚。」

  周嘉魚說:「所以……」

  兩人對視一眼,在這件事上達成了默契,徐入妄道:「一起去車庫看看?」

  周嘉魚點點頭。

  達成一致後,他們便打算從電梯到地下車庫去,進去了之後見另外兩個選手也在裡面,是一個白人和一個女孩子組的隊,似乎還是徐入妄的熟人。

  「入妄,發現了什麼呀?」那姑娘問了句。

  徐入妄說:「我發現……」他壓低了聲音,滿目神秘,搞得小姑娘把腦袋支了過來,然後這個不要臉的人說,「我發現我要進決賽了。」

  小姑娘:「……」

  周嘉魚默默的移開目光,裝作和徐入妄不熟的樣子。

  【小劇場】

  林逐水:別人覬覦我的罐兒,吃醋,不開心。

  周嘉魚:……親愛的你真要把我變成罐兒嗎?

  林逐水:如果你能只屬於我一個人的話。

  周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