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靈仙兒聞言不如見面,花季的年齡嬌俏的長相,以及,衝動沒腦子的行為。
我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便自顧自的把玩著茶杯,由著靈芝大喝一聲道:「仙兒,今日忘帶眼睛出門了嗎你?丫鬟?給我看清楚!這是當今五公主!還不快和公主道歉!」靈芝訓完後又歉意的對我道:「舍妹衝動魯莽,還請公主別放在心上。」
我心裡想著我為何要將她放在心上,只是個不認識的丫頭而已,還真是構不上那個份量。我側首看著宇文睿認真的問道,「表哥。」
「嗯。」宇文睿長眸半斂,看不出喜怒。
我摸著自己的臉疑惑的道:「我長的很像丫鬟?」這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是最後一次。
宇文睿淺淺勾起唇角,眼裡泛上趣味,「很像。」
我扭頭,不就是長相樸素點,沒威脅性點兒麼,我長相丫鬟我樂意。
「把這兩個東西給拆了。」宇文睿戳了戳我的童髻,「興許就不像了。」
好吧,我承認,這兩個童髻確實叫我非常平民化,但學著皇姐那樣將頭髮淑女的放下來?攤手,算了,我還是繼續當我的丫鬟吧。
「公子,仙兒剛才有些魯莽,還請公子不要生氣。」靈仙兒喏喏的開口,眼神在宇文睿身上轉啊轉啊轉,突然看向我,嘴巴一彎笑道:「公主,真是對不住,剛才是我太不長眼,你大人大量,千萬別往心裡去。我早就聽姐姐說公子有個疼愛的表妹,今天總算看到了。我原先以為公主都是漂亮美麗跟仙女兒似的,沒想到你長的這麼可愛,失誤失誤絕對是失誤。」
我聽她這麼一大片灑灑洋洋的話說的甚是順溜,話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大概真的只是個一條筋而已。我朝她客氣的笑笑,低頭繼續玩著杯子。
「公子,你的傷沒事吧?」靈仙兒關心十足的問道。
宇文睿淡淡道:「無礙了。
「公子,我,我,都是我的錯,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靈仙兒的聲音低落,後悔不言而喻。
「既然知道錯了,下次切忌如此,不然,軍法處置。」宇文睿說話總是這樣,清冷的聲音裡分不出喜怒,卻能叫人不由自主的就將話牢牢記住。
「是!」靈仙兒應的響亮,「多謝公子不罰之恩!」
宇文睿問道:「靈妙兒呢?」
「妙姐姐啊,嘿嘿,公子。」靈仙兒的話有些促狹,「妙姐姐待會兒就到,公子和她也有三個月未見了吧,這下總能解解相思之苦了。」
「仙兒。」靈芝非常鬱結的開口,「這裡不是軍隊,說話注意點兒,別顛三倒四的。」
靈仙兒大大咧咧的道:「有什麼關係,這裡又沒有什麼外人。公主是公子的妹妹,難道還怕她說出去不成。」
我抬頭,聽的有些趣味,嗯,莫非這個靈妙兒和宇文睿?
「牧一。」宇文睿突然出聲,聲音優雅平和。
牧一道:「公子。」
「我聽說這幾日園子裡養花草的一個下人走了?」宇文睿細長的的狐狸眼裡滿是溫柔。
呃,溫柔,宇文睿的眼裡有溫柔?
啊,他怎麼了。
「呃。」牧一微微一愣,接著點頭道:「是。」
宇文睿濃眉微皺,「嗯?」
牧一的臉色有些奇怪,立馬又道:「那人家中出了些事情,我看他可憐就放了他回去了。都是屬下設想不周,公子息怒。」
宇文睿挑眉,「你可知那些花草是過幾天皇上壽辰時要用的,這檔子放他走了,誰去照顧?」
「這……」牧一犯了難,為難的說道:「屬下馬上就去找!」
「找來的人一定要聰明機靈。」宇文睿說了一句。
「是。」
「哦,還必須是信得過的。」他又補充了一句。
「是,屬下這就去辦。」
我不知怎麼就覺得這話有些怪異,可看宇文睿和牧一的神情又是一本正經,看不出任何不對勁。
牧一正要退下,卻聽的靈仙兒一聲大呵,「停!」
牧一轉頭,「仙兒?」
靈仙兒扯著牧一往回走,然後興奮的對宇文睿道:「公子,不用找了,我就可以啊!」
……賓果。我想我知道這怪異在哪裡了。
宇文睿淡笑著說道:「仙兒的意思是?」
「我可以去幫你照顧花草,公子放心好了,我一定會辦好這件事情的!」靈仙兒就差拍著胸脯保證了,「公子就給我個贖罪的機會吧。」
宇文睿思考了會兒說道:「仙兒去照顧花草未免也太大材小用,牧一你還是」
「不大材小用不大材小用,公子,這是我自願的,你就讓我去吧。」靈仙兒急忙說道。
「這……」宇文睿終於妥協,「那就麻煩仙兒了。」
靈仙兒笑的開心,「怎麼會呢。公子,我一定會把它們養的又高又壯的。」
宇文睿細長的眸子裡是淡淡神色,「靈芝,你帶靈仙兒去花園子裡吧。」
靈芝則是一臉受不了的表情,「是的,公子。」她趕忙拉著靈仙兒出了門,呵斥聲隱隱傳來。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我心情可以說是非常之糾結的,宇文睿這種千年道行的狐狸,真的是,真的是……
「咚。」
我看向宇文睿,幹嗎,你幹嗎給我吃糖炒栗子。
「待會叫細細帶些葡萄回去。」宇文睿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般自然的說道。
我道:「七哥和皇姐送的太多,宮裡放不下了。」
「哦?真的?」他微微轉動眸子問道。
「真的。」
「確實放不下了?」
「很多很多,放不下了。」
「哦。」他狐狸眼一瞇,斯文優雅的道:「那就把他們的都扔了。」
「這下,有地方了嗎?」
......
我靠。
這時牧一輕咳了幾聲,「公子。」
宇文睿悠閒的玩著我頭上的絲帶,「嗯。」
「將軍那邊也來了消息,說是已經帶了人回京,大概七天後可以到。」
「父親倒是把日子算的好好的,七天後剛好參加皇上的壽辰。」他似是玩笑的說道,眼裡卻沒什麼笑意,「這幾天多注意城裡的動靜,知道麼。」
「屬下知道。」
「下去吧。」
牧一走後宇文睿一把掐住我的臉,似笑非笑的道:「鼓著個包子臉幹嗎,餓了?」
我想可不是麼,我餓了,餓的不行,「嗯。」
他道:「我叫人弄點吃的過來。」
我推開他手,「皇姐說,晚上一起用膳。」
宇文睿眼裡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那?」
「表哥,我下次來看你。」我起身往外走,往他豎起大拇指,「書裡說,英雄救美,好樣兒的。」
宇文睿清雋的臉上驀地的染上笑意,薄唇微張道:「不樂意了?」
我在心底翻了個白眼,誰不樂意了,你才不樂意呢。「表哥再見。」
回去的時候細細還有些依依不捨,眼裡眉間都是見到心上人的喜悅,我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個懷春的姑娘真是糊塗,糊塗到連頭髮上沾了片小樹葉都不知道。我看著細細的喜悅突然就索然無味。
睜大眼睛瞧瞧愛情這美好的東西,它讓多少姑娘家心思萌動日夜忐忑,美麗的如同清晨綻放的花朵。然後都會選擇性的忽視,所有接踵而來的疼痛。
我輕笑了一聲,愛情,算個什麼東西。
回到宮裡的時候天色突然暗了下來,灰濛濛的天空烏雲密佈,遠處天際隱約閃著亮鳴,沉悶的雷鳴不時響起。我和細細小跑著到了個亭子,剛進去雨就吧嗒吧嗒的砸了下來,沒一會地上就聚了好幾個水坑。
細細皺著細眉,「看這樣子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公主你等著,我去找把傘來。」
我點點頭,「嗯。」
細細用袖子遮著頭就跑了出去,身影在我的視線裡越變越小,直至不見。我百無聊賴的坐在凳子上發呆,亭外雷聲轟轟,雨聲磅礡,我卻是一動不動聽的入神。
雷鳴,雨聲,多動聽的聲音。
我是個無可救藥的人,迷戀著尋常姑娘恐懼的東西。
有人撐了傘走來,我原以為是細細,近了才發現那人竟然是宇文修,有一段日子沒見了的宇文修。
宇文修帶著一臉公子哥兒的笑容走到我身邊,使勁的捏了把我的鼻子說道:「小傻子,感動不,你七哥我親自來接你了。」
我歪頭,「細細呢?」
「莫嬤嬤找她有事情,我正好有空,就捨身為你的來了。」宇文修的桃花眼一閃一閃的,漂亮的臉蛋兒得意的不行,「怎麼著,這麼久沒見我,想我沒?」
宇文修對我的態度和從前無異,也就是說,孟少玨沒有告訴他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扯開唇角朝他笑,「七哥,我跟你說件事情。」
宇文修慵懶的道:「什麼事情?」
我招手,示意他低下頭。宇文修無奈的順著我,俯下身子看著我,「好了,說說,什麼事情。」
「耳朵靠靠。」這是小時候說的話,意思就是耳朵靠過來。
「真是麻煩。」他嘴裡說著麻煩,眼睛裡卻閃過了些寵溺,「這下可以說了,什麼事情。」
我揪著他的耳朵輕輕的道:「我沒想你。」
宇文修勾魂的桃花眼一瞇,抓住我的腰就使勁的往上提,「沒想,真沒想?」
我認真的搖頭,「沒想,真沒想。」
宇文修拉著我的手使壞的搖了一口,「沒想就給我咬一口。」
我看著眼前的宇文修突然就覺得恍惚了起來,周邊的雷鳴雨聲都消失不見,眼前的宇文修慢慢縮小成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子,對著幼時的我囂張的喊著:「沒有?沒有就給我咬一口。
「七哥。」我開口叫他。
他抽空抬起頭,銀灰色的眸子裡滿是笑意,「怎麼,要改口?」
我道:「七哥很忙?」
宇文修的笑容斂了斂,接著又一臉欠扁,「可不是麼,本子上記的約會都排到明年去了,忙死我了。」
我抓住他的袖子認真的問:「七哥喜歡她們?」
「不。」宇文修反常的搖了搖頭,桃花眼內似真亦假,「我誰都不喜歡。」
我垂下眸子,「七哥,冷,回去吧。」
宇文修一把將我抱了起來,用同樣冰冷的臉蹭了蹭我,「小傻子也知道冷,走咯,七哥帶你烤火爐子去。」
我安靜的靠在他的胸前,聽他狀似無意的問我,「對了,聽說你今天去看大哥,大哥的傷勢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我聽到我自己開了口,「表哥很好。」
我懶懶的瞇眼,宇文睿受埋伏的山寨,那群智商不低的山匪,洽談融洽卻又反悔的刺殺,和我像極的女孩子......
又或者,這只是你們鬥爭的一個開始?
我淡淡的想著,這日子,恐怕要不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