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幼兒園回家,厲海頭大地迎上厲媽媽揶揄的眼神,跟她解釋道:「媽,你確實有個兒媳婦,但不是鹿悅。」
「啊?你跟小鹿老師那麼好了還不算談戀愛啊?」
「我跟她哪麼好了?可不敢胡說。」厲海按著她媽的肩膀讓她坐下,「你給小妹玩吧,我感情生活這麼複雜的事你就別琢磨了,等時機差不多了我會帶女朋友回來見你的。」
「時機差不多?那是什麼時候啊?總不會忽然領個孩子回來叫我奶奶吧?」厲媽不依不饒地追問,「誰啊?幹嘛的?多大了?上學還是上班啊?是咱們院裡的麼?怎麼不聲不響地就交女朋友了啊?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現在公司的同事啊?」
厲海失笑:「您問這麼多我怎麼答啊,行了您別管了,反正我有女朋友,不是鹿悅,啊。」
他不再跟他媽解釋,主要太複雜瞭解釋不清,但是溫輕的身份他就沒法說,而且難保他說了以後厲媽覺得溫輕這工作太危險再給他這段本來就來之不易的感情搞點波折。
他敷衍著哄完他媽,給溫輕發了條信息:「你要是再不表現一下,你厲家嫡長媳的地位可就不保了。」
溫輕回他:「表現~」
她現在這個被監視的手機也就剩個聊騷的功能了,他喜歡。
厲海問她:「怎麼表現?」
溫輕發了地址給他:「來玩麼?」
厲海看地方是夜總會,他沒去過,但聽朋友說起過。溫輕自己肯定不會去那種地方,厲海覺得她也不像是會把約會地點選在那種地方的人,所以她大概是去談什麼生意了。
想到自己女朋友正在烏煙瘴氣的場合被污染,厲海立馬意難平了:「等我。」
他換了身休閒點兒的衣服出門,被厲媽追問也只說要去加班。厲媽不太相信,連帶著懷疑起他昨夜未歸的事情來。可惜有了女朋友的兒子就是潑出去的水,根本管不了,只能叮囑他注意安全,從各個方面上。
厲海怕去了那邊沒法不喝酒,乾脆打車去的。這夜總會連個地上的正門都沒有,挺大個招牌下面就是地下停車場的入口,司機把車停在負一樓的門前,有招待生領他坐電梯上樓。
他來得挺早,這裡才剛開始營業,沒什麼人。
厲海找到溫輕發他的房號,在門口遇見兩個切水果、醒酒的女招待,問清他要找誰以後推開門領他進屋。
那門得有三米高,厲海仰頭看了看,覺得挺氣派,進包廂以後才發現一眼都看不見盡頭。
「厲海!」右手邊有聲音,厲海扭頭看到溫輕,以及坐在她身邊的白姐、陳恪仁還有幾個不認識的男人。
厲海朝白姐打了個招呼,朝溫輕走過去。
白姐給他介紹人:「這是張總,李總。這是我們遊戲項目的總負責人,厲海。」
厲海跟那兩個老闆握了手,客套了一下,就坐到溫輕旁邊,頗有宣示性的將手搭在溫輕背後的沙發上,她一仰頭就能靠近他懷裡。
白姐笑著告訴那兩個老闆:「這倆孩子談戀愛正膩乎著呢,別介意。」
「怎麼會,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幾人寒暄了幾句,果盤和紅酒都端了過來,進來四位女招待,把東西放下後就坐到了兩個老闆和他倆助理旁邊,幫忙插水果、點歌,陪著唱歌。
陳恪仁身邊沒人,他幫白姐添茶倒水,偶爾會低聲聊天。
厲海和溫輕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一個坐著看,一個靠著乾脆閉眼休息。
厲海低頭,問他懷裡倚著的人:「那就是傳說中的公主啊?」
溫輕睜開眼,瞥他一眼:「瞧你那沒見識的樣。」
厲海笑笑:「我們家有一個見識多的就行了。」
溫輕跟他耳語:「你說的那種應該三千八包廂裡的,那種可以叫出台的。這邊的話是八千八房費,陪唱陪聊的小姐都是大學生,不可以強迫的,有客人經常來砸錢捧場才能換個聯繫方式線下交流,放古代大概是花魁級別的,賣藝不賣身那種。」
厲海長見識地點點頭:「那像我這種是不是就屬於比較容易跟人家線下交流發展感情的,也不用來砸錢。」
溫輕揪著他耳朵把他腦袋拉下來:「你還想著跟誰發展感情呢!」
厲海被揪得耳朵疼,垮著臉求饒:「還真使勁兒啊?」
溫輕冷哼一聲鬆開手,繼續追問:「今天給我發的短信什麼意思?你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輕姐,話不能亂說啊,怎麼叫『又』?我什麼時候那麼不正派過?」
「你什麼時候正派過!誰知道你是不是又給別人疊什麼青蛙兔子去了,我看你慣會用那些伎倆哄人!」
「行行行,我不正派。」厲海不跟她犟,拿過點歌本問她,「你唱不唱歌,我給你點。」
「不唱。」溫輕搖頭,又湊過去研究那個界面,「我想聽你唱,唱那個『輕輕的親親』。」
「嘖,這麼不矜持。」
溫輕捶他。
「好,唱啊,唱我們輕輕的親親。」他點了那首歌,還順手置頂了,等在唱的這首歌結束,他拿著話筒站起來,「我唱歌不太好,不過溫輕想聽,所以就送給她這首《親親》。」
他說唱得不好還是謙虛了,雖然跟那個專業學聲樂的女招待沒法比,但是在業餘選手中他算是很不錯的了,學過樂器的人音準都比較準,不怎麼走調。
每次他唱到「輕輕的親親」,坐著的人們就起鬨笑溫輕,溫輕自己也有點兒不好意思,不過還是聽得挺高興的。
唱了會兒歌又玩了幾局遊戲,厲海把從鹿悅朋友那裡學的遊戲教給他們,幾個人玩得氣氛挺好,酒也喝了不少。
中場休息,厲海出門上廁所,轉角就是個小衛生間,陳恪仁和李老闆在裡面吸煙,厲海還沒進去就聽見李老闆問陳恪仁:「這就是厲建興他兒子?可以啊你們,那條線都能搭上。」
聽見自己老爸的名字,厲海心裡一震,然後反應過來他們這是拿他爸當資源了。就像溫輕當初警告他別趟這蹚渾水時說的,即使他不頂著他爸的旗號幹事,可他在一定程度上還是代表了他爸的。
他等了半分鐘,這才腳步沉重地進了洗手間,笑著跟陳恪仁他們打了聲招呼:「放水。」
李老闆對他很客氣,等他洗完手拿出根菸來:「來根?」
厲海接了,李老闆遞火點著了,三人繼續抽菸。
李老闆打聽了下他現在的工作,厲海很直白地說:「之前有個公司倒閉了,現在就是跟著白姐幹,她這項目投得大,幹好了幾年不用工作。」
「那不能夠,老弟你現在年輕,掙錢這種事,沒有掙夠的時候,越掙錢越想掙更多錢。」
厲海笑笑沒再接話,把半截煙掐了:「咱回吧,溫輕現在不讓我抽菸。」
陳恪仁和李老闆揶揄了他幾句,一起回了包廂。
剛落座,溫輕果然就跟只小狗似的貼著他聞了好久:「你抽菸了?」
厲海搖頭:「沒,他們抽的,熏得廁所都是這個味。」
「騙人,你抽菸了。」溫輕一瞪他,「小小年紀不學好。」
厲海托腮:「輕姐教訓得是。」
溫輕摸了摸他褲兜,沒摸到什麼煙盒:「少抽啊,對身體不好。」
「嗯,不抽。」
「還嘴硬!」
厲海低頭湊近她:「我嘴硬不硬、軟不軟你不知道麼?」
溫輕像是有點兒害羞,推開他:「那麼多人呢,幹嘛啊。」
厲海貼著她耳邊低語:「又利用我,還不准我討點好處?」
他說完,對上溫輕微微愣的表情,親了她一口,從口袋裏掏出個壓扁的糖紙鶴,抻了抻翅膀放到她手裡:「還冤枉我給這個那個疊兔子,我也就給你弄過這些玩意兒。」
溫輕看著手裡背燈光一映亮晶晶的糖紙鶴,有些歉意又像帶著討好似的在他胳膊上蹭了蹭,也跟他小聲說:「你一會兒散場慢點兒走,我要親你八十下!」
厲海笑著捏了捏她的後頸,他以前怎麼會覺得她高冷呢,她明明就好欺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