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兒那麼快啊。」紀珩東抬頭瞄了一眼周嘉魚,閒閒的剝著龍蝦。「昨兒個我就讓蔣清風當正經事去辦的,也打聽了,那一片幹趴活兒的都有講究,老房子,誰也沒過的多富裕,只拿錢,沒見過有下黑手搗亂的,這事兒啊,我估計十有*不是沖著偷東西去的。」
周嘉魚家裡出事兒以後,雖然拜托了警察幫忙,王謹騫覺得心裡不踏實,特地給紀珩東打了電話。紀珩東手底下有一個中年男人,叫蔣清風,早些年也是混江湖滾刀尖的,如今受紀珩東的恩惠幫他打理夜場,接觸的人三教九流,對於外面這些下三濫的事情多多少少也能掌握一些。
聽紀珩東這麼一說,王謹騫心裡便有了數。「行,知道了。」
紀珩東的鬼心眼兒比王謹騫少不了多少,他把剝好的龍蝦扔到旁邊那人的盤子裡,用濕巾擦了擦手。「瞧你這意思……好像知道是誰了?」
王謹騫冷笑,壓低了聲音。「嘉魚腦子簡單,在外頭跟別人沒結過什麼仇,那架勢一看就是去找東西的,東西沒找著就惱羞成怒了,來的人應該熟悉她拉大提琴的,這麼算,就沒剩幾個人了。」
紀珩東預料到了,怕王謹騫胡來給自己招上麻煩。「你先別著急,等等看,回頭蔣清風那邊一有信兒我就給你。」
一頓飯,吃的十分盡興。
酒正酣處,眾人隱隱都有喝高了的跡象。其中以暗戀周嘉魚好幾年的蔣家公子蔣邵輝為代表,酒勁兒上來了,走道都不利索。
他趕走周嘉魚旁邊的人,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看著周嘉魚,痛心疾首。「魚兒啊,你說你怎麼就便宜了王謹騫那小子呢?他才回來多長時間就把你拿下了,我這……追了你好幾年也不見你跟我有個笑模樣啊。」
蔣邵輝一身酒氣,周嘉魚嫌棄的用一根手指支開他湊過來的腦袋,拈花一笑,打擊他。「沒辦法,就是不喜歡你呀。」
蔣邵輝一顆少男心碎了一地,他不服,把凳子又往周嘉魚那邊拉了拉。「你說說,我跟王謹騫比差哪兒?我改改,興許以後能找個跟你差不多的。」
周嘉魚上上下下看了蔣邵輝一眼,吐出三個字。「哪,都,差。」
蔣邵輝彭的一下站起來,都被周嘉魚氣樂了。「小魚兒,別怪哥哥沒提醒你,王謹騫這人一肚子壞水兒,你根本就捉摸不透他,當初戰家老二那麼彪的人都沒少讓他坑,你敢跟著他,小心回頭讓他給你賣到西伯利亞去還幫他數錢呢!」
話音剛落,王謹騫正好從外頭買單回來,手裡還拿著簽完單的票子。
屋裡氣氛一下安靜下來,都神色各異的打量著王謹騫。王謹騫低頭看了看自己,又茫然的環視眾人一圈,瞥見周嘉魚旁邊的蔣邵輝瞬間明白了。
他把手裡的票據團成團兒,直接咬牙切齒的往蔣邵輝的臉上打。「一猜就是你,又趁我不在挖我牆角!」
蔣邵輝一躍而起,嘴裡嚷嚷。「你心裡沒鬼你怕我挖你牆角嗎?!小魚兒你看見了啊,他這可是赤果果的心虛!」
王謹騫拎起支酒瓶子嚇唬蔣邵輝,倆人跟個好斗的小孩兒似的。「明兒個我就把你爹那支上市股做空!!現在金價正是掉的時候,我全清倉,讓你賠的連奶粉錢都不剩!」
「你敢?!」蔣邵輝故意氣王謹騫,賤賤的拉起周嘉魚示威。「你讓我破產我就帶著你媳婦私奔,扛到飛機上一走了之讓你找都找不著。」
「靠!」王謹騫被惹毛了,扔了酒瓶子就朝蔣邵輝沖過去。
蔣家半分之八十的黃金交易當初全都是在美國托了威爾投行去做的,後來蔣邵輝知道投行的現任執行人是王謹騫之後,回去跟他爹打滾反對,氣的就差上吊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啊,在感情上被他壓了一頭,從此以後就處處都被他壓著。
都已經散場了,王謹騫還用胳膊夾著蔣邵輝的脖子,把蔣邵輝的臉憋的通紅。「錯沒錯?」
蔣邵輝學聰明了,艱難的蹦出兩個字。「錯……了……」
聽見這聲兒告饒王謹騫才慢慢鬆開他,摟著周嘉魚跟大家伙告別。蔣邵輝喝了酒,沒法開車,特地找了一個長腿美女代駕。
他往前走了兩步,跑到車邊才回頭沖著王謹騫搖頭尾巴晃的示威。
王謹騫把車鑰匙扔給周嘉魚讓她開車,不忘笑罵他。「犬食穢之性其變乎。」
蔣邵輝開門的手一頓,愣頭愣腦的回頭問王謹騫。「啥意思?」
紀珩東牽著褚唯願回家,路過蔣邵輝的車挑眉往裡示意一下,好心解釋。「說你狗改不了吃/屎唄!」
蔣邵輝自知又被王謹騫暗算,憤怒咆哮著摔門而去。
各人哄笑著分開回家,周嘉魚開著車往王謹騫公寓走。
今天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雨,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地上就濕漉漉的,空氣清新十分涼快,王謹騫把車窗降下來,不知道在手扣裡鼓搗著什麼,沒一會兒掏出一條毛毯來扔給周嘉魚。
「蓋上點。」
車開起來風往裡灌的猛,周嘉魚兩只肩膀都在外頭露著,容易受涼。
周嘉魚認得這條毯子,是王謹騫在車上睡覺的時候蓋的,有時候他工作忙轉場太過頻繁,車裡一直給他準備一只按摩枕頭和薄毯方便他短暫休息。
周嘉魚趁著等紅燈的功夫扭頭看了王謹騫一眼,他喝了酒,臉上有著酒精催出來的潮紅,正在低頭打手機游戲。
「王謹騫。」
「嗯?」
「忽然發現我好像也沒那麼了解你。」周嘉魚悶悶的,把車打了轉向拐入一個街口。
王謹騫警鈴大作,馬上把手機關了游戲也不打了,他皺眉看著周嘉魚,危機感十足。「蔣邵輝又跟你說我什麼了?」
「就知道這孫子沒安好心!」
「沒跟我說什麼,是我自己想多了吧。」一提蔣邵輝周嘉魚就被他那副神情逗的想笑,她試圖找點話題跟他聊天,讓氣氛輕鬆起來。「你和他爸爸有工作往來嗎?」
「嗯,他爸前年把手底下兩個礦交給投行做,委托我們買賣期權賺差價。」
周嘉魚聽不懂這些,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王謹騫轉過頭歎了口氣,慢慢摩挲著周嘉魚的光滑細膩的手背。「嘉魚,不要覺得不了解我,現在你看到我的,就是全部。」
我每天早上上班的樣子,我工作跟人談事情的樣子,和朋友一起喝酒打鬧的樣子,包括晚上和你廝磨交纏的樣子,你都見過。
我對你,沒有任何隱瞞。
他聲音醇厚,落在狹小安靜的車廂裡,無端讓人聽了感動鼻酸。
周嘉魚借著回頭看倒鏡的機會,迅速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她把車停到車庫裡,故作輕快。「下車,到家了。」
「唔?」王謹騫摘掉安全帶,「等一會兒,有東西給你。」
他走到車尾,打開後備箱。
一只大提琴盒靜靜的放在那裡,金屬琴弦的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杉木材質的琴身顏色低調而深沉,在琴身的側面,小小的刻著一串復雜的意大利文,看的出價值不菲。
「我也不懂,跑了兩家琴行才買著合適的,老板跟我說這把算是古董,就是專門演奏的,早幾年從意大利收過來的。」
周嘉魚怔怔的看著那把琴沒動,王謹騫心裡沒底,舔了舔嘴唇。「你原來那把……肯定是修不好了,這個可能用著不太順手,你先湊合,以後碰上好的咱再……」
王謹騫的買字還沒說出口,忽然被轉過身來的周嘉魚抱住。
「謝謝,我很喜歡。」
mainardi,一個曾經參與過巴赫編曲的大提琴家,她何德何能,能夠用他演奏過的樂器。
王謹騫鬆了口氣,抬手回抱住她,順帶著摸了摸周嘉魚的頭髮,十分溫情。「你喜歡就好。」
結果到了晚上,周嘉魚異常黏人,本來想著她剛經歷過一次身體肯定還沒恢復,王謹騫不想自己給她造成什麼陰影,壓根今晚就沒打算碰她。
誰知道他洗了澡出來睡覺,周嘉魚竟然從身後柔弱無骨的攀了上來,刺激的王謹騫倒抽一口冷氣。
她!敢!真!空!上!陣!
王謹騫閉眼,要冷靜,要冷靜。不能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子,好歹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這麼輕易的就投降還了得?
周嘉魚在他背後不停的做小動作,一會兒撓撓這裡,一會兒戳戳這裡,絲毫不得章法。本來主動就是十分需要心理素質以及厚臉皮的一件事兒,在他進去洗澡的時候周嘉魚不知道在外面說服了自己多少次。
她通紅著臉,見王謹騫半天沒反應,以為他根本不想理自己,不禁十分挫敗。
周嘉魚把臉埋在他的背裡,倒是老實下來,有點委屈的叫了他一聲。「王謹騫……你回頭抱抱我呀……」
就這一聲兒,王謹騫迅速翻身讓兩人轉換了位置。他抓著她兩只手臂舉到枕頭上,漆黑的眼睛盯著周嘉魚,有隱隱笑意。
「不後悔?」
周嘉魚挑釁的抬起兩條光/裸的小腿圈住他,「你行嗎?」
…………還敢這麼說?不管了!!!
王謹騫低頭去咬她的嘴唇,疼的她嗚嗚直叫。
意識尚未混沌之前,王謹騫問出了今天晚上心裡一直介意的一件事。「蔣邵輝追過你?時間還挺長?」
「算是吧。」周嘉魚一層薄汗的仰頭給了他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壓抑著聲音。「他那人看見個漂亮姑娘就走不動路,也談不上追,那時候他剛搬家來北京,好像是北辰哥的朋友,一起吃過幾次飯,後來跟神經病似的跑到我學校去了,我從來沒答應過他。」
說完怕王謹騫不信,周嘉魚又重復了一遍。「王謹騫,我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他。」
王謹騫再度壓著她低頭覆上去,含糊的應了一句。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