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裡,陳二看著楊花兒,小心翼翼道:「花兒,弟妹懷著孩子呢,你別惹她生氣。」
楊花兒氣得吐血,怒道:「我連話都不能說了,是吧?陳老二,我是你婆娘還是她石榴是你婆娘?你到底向了誰?」
「我自然向著你,可是……可是……」
「可是啥?可是啥?陳老二,你今兒個不給我說出個正理來,今兒個甭想睡。」
雖然額頭都被楊花兒戳紅了,陳二還想勸勸楊花兒,免得引得家裡不和睦,讓爹娘操心。「你有氣跟我出,弟妹那裡你少兩句,爹娘這麼些年就盼著有個孩子,若是出了個差錯,可怎生是好?」
楊花兒氣苦,憑她有個孩子,什麼都是她有禮了?她瞧著陳二,生氣道:「孩子,孩子,你怎麼不給我個孩子?你個孬種,撒的種子怎麼就不發芽?」
陳三這做弟弟的都要做爹了,陳二何嘗不想要孩子?他瞧了楊花兒,心裡頭火熱,吞吞口水道:「多撒點說不定就成了。」
「你個急色鬼,今兒再不賣力,老娘將你那卵子給拔了。」
「賣力賣力。」
說著夫妻兩個躲被窩裡去妖精打架了。
隔日一早楊花兒醒來雖腰酸背痛,但心裡頭不氣,只盼著這回肚子也能懷個,最好是個兒子,也讓陳大娘當祖宗一樣伺候著,那劉石榴也得處處讓著。她扭了腰,笑著去了廚房。
「一大早找吃的,屁事不做,日上三更才起,這日子過得可真舒服呢。」陳大娘冷著臉道。楊花兒跟石榴說那些話,可不是成心給人添堵,別的時候她不管,石榴懷了孩子,若是氣出了好歹,可如何是好?陳大娘昨晚上擔憂了半宿,存了一肚子氣,今個兒對著楊花兒自然沒個好聲氣。
楊花兒連忙陪笑道:「今個起晚了。我來做飯,您快去歇著。」
這就是掐尖好強又吃不得一點虧的,陳大娘歎口氣,道:「你瞧著我偏心老三媳婦,若是你懷了孩子,我還不得偏著你?我為的不過是孩子。你看村裡頭多少孩子沒懷住,連著大人都沒保住。石榴年紀小,又不是個穩重性子,我擔憂得日日夜夜睡不著呢,你還添亂子,叫我說什麼好?」
楊花兒自恃有賺錢的手藝,人硬氣,卻也不敢跟著婆婆對著幹。陳大娘說成這樣,她哪裡敢說些別的?連忙保證道:「娘放心,以後我一定不亂說話。」不是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她懷上了,再神氣不遲。
楊花兒想通了,見了石榴槤忙拉著她的手笑道:「我糊塗,說了傻話,弟妹原諒則個。以後咱妯娌好好的,弟妹有什麼不方便的,儘管跟我說。」
「多謝二嫂。」石榴槤忙答道。一家人自然和和睦睦的好。
到了中午,衛大財主帶了兒子到陳家串門。現在是播種的時候,他找陳大換些好的糧種,學堂又休沐,衛啞巴本來在家裡歇著,聽見他財主爹要來陳家,連忙跟衛財主屁.股後頭一起過來了。陳家有好吃的。
「大侄子過來了,啞巴快過來,這裡有糕點。」
衛啞巴搖頭,不想吃這個,他到處看上次給他弄好吃的,沒看到,就問道:「石榴呢?」
衛財主瞪他一眼,「叫嬸子呢。」
陳大娘笑道:「凶他做什麼,隨他叫吧,老大叫你師父,你要叫我嬸子,輩分都亂了,各做各的喊。」又對衛啞巴笑道:「在屋裡歇著呢。我喊她出來跟你玩。」她就願意讓石榴親近這些個小男孩,圖個好兆頭。
從後罩房到正屋不過幾步路,陳大娘一喊,石榴很快便過來了。她一進屋,衛啞巴連忙拉她手,將她拉進廚房。
石榴為難地瞧著他,我到也想給你弄點好吃的,可是領導頒布了禁廚令可咋辦?
陳大娘生怕石榴又借了由頭要去灶房,連忙道:「嬸子肚子裡懷著弟弟呢,啞巴吃這糖,甜著呢。」
這些個他家裡多著呢,衛啞巴嘟著嘴,不高興地道:「是個妹妹。」
陳大娘聽了臉都落了,什麼妹妹,明明是個帶把的。
衛財主瞧陳大娘臉色不好,連忙補救道:「嬸子別氣,這小子瞎說呢。」
「是妹妹,我看見了。」衛啞巴不做啞巴了,又嚷道。衛財主生怕陳大娘氣出個好歹,給啞巴腦袋來了好幾下,不過他就這麼個獨苗苗,可是捨不得打重,不過作個樣子而已。衛啞巴根本不怕他,又叫了好幾聲妹妹。衛財主跟著陳大去了東廂,衛啞巴嘴裡還在念叨著妹妹。
「你……」陳大娘氣得要罵人,臉色變了好幾次,才任命一樣歎了口氣,「先開花後結果,到時候姐姐帶著弟弟跑。」都說孩子眼睛靈,衛啞巴無緣無故說了這麼多聲妹妹,指不定真是看見了個閨女。
石榴一聽,可算是鬆了口氣,陳大娘一直篤定說是孫子,弄得她壓力很大,要是生了個閨女,可別又給她塞肚子裡去吧。如今見陳大娘對女兒的接受度也蠻高,石榴自然高興,拉了小功臣的手道:「等過些日子嬸子再給你做好吃的。」
「不成。」衛啞巴搖頭。
石榴可不敢再刺激陳大娘了,哄著衛啞巴道:「妹妹在嬸子肚子裡呢,嬸子不好做活,妹妹出來了,嬸子再賠給你。」
衛啞巴立刻高興了,他指著石榴的肚子,揚著笑,「要給我?」
「這個給你?我說做好吃的賠給你,不過你要是喜歡妹妹,給你也成,不過好吃的你可要都給妹妹了。」石榴打趣道。
陳大娘恨不得拉個棉花塞耳朵,一口一個妹妹,將我好好的大孫子都叫跑了。她鬱悶了一整天,到晚上躺床上跟陳秀才抱怨,「我瞧著是個孫子,啞巴偏追著喊妹妹,可不真得是個沒把的?」
陳秀才完全不理解陳大娘的煩惱,反而喜道:「孫女兒才好,乖乖巧巧的,嘴又甜,最好長得圓潤,帶出去多有面子。」
叫陳秀才一說,陳大娘也有些心動,「我也是想要個閨女的,生老三的時候,只當是個閨女呢,哪裡知道還是個淘氣小子。沒女兒,有個乖孫女兒也不差。」
陳大娘一想通,再跟石榴說時,便不談大孫子,連做衣服,也做些女孩兒的,真叫石榴鬆口氣,不用擔憂生了女兒沒人疼。
不知道為什麼她自己也感覺是個女兒,便催了陳三從書裡翻出好聽的女子名字。
陳三魂不守舍指著書架道:「你自己看。」
陳三一直對孩子很期待的,時常說給孩子備了這備了那,今兒這樣反常,叫石榴很是驚詫,盯著他道:「有你這麼當爹的嗎?給孩子取名字都不上心。難道我又哪裡得罪了你?」
怕石榴多心,陳三連忙解釋道:「這兩日放榜。」
「哦。」石榴點頭,表示知道了。她知道陳三心裡頭掛念,便勸他早些去鎮上看看。
到隔日,陳三去學府看了榜,果然……落第了。他垂著頭,帶著傷藥忐忑回了家,哪裡知道沒用上,陳秀才沒賞他竹板炒肉,只歎了口氣,讓他以後多用功。便是石榴,似乎也不甚在意他考沒考過,一句也不多問,只拉了他說大山的婚事,家裡別的人更不多提,陳三失落了三兩天,心裡也回復了些,下定決心多用功,下科一定考中。
看陳三從落第的失意裡走出來了,石榴總算鬆了口氣。陳三第一次考,石榴猜著他怕是過不了,只是見他還抱了希望,不好打擊。瞧著他從鎮上回來,一臉的失望,看人都不敢直視,怕是覺得丟臉。考生心理脆弱,石榴一點兒都不敢刺激他,生怕他受不住打擊,失了再進考的信心。如今陳三讀書更刻苦,石榴也放了心。
「這些日子辛苦娘子了,為夫不中用,叫娘子擔憂了。」陳三道。他消沉了幾日,也回過神來了,知道這些日子家裡人都為他揪著心。
石榴看陳三還有些低落,說笑道:「我倒沒什麼,只可憐肚子裡這個,這些天都不敢翻身呢。」
陳三沒被逗笑,小心摸了摸石榴的肚子,惆悵道:「爹不中用,沒考中秀才。」
說這話,便還是沒放開,石榴也沒性子哄他了,不耐煩道:「好了,好了,別要死不活了。家裡又不等你拿了貢米下鍋,這次不中,下次再考便是。」
被石榴一吼,陳三倒是笑了,道:「娘子說的正是,我堂堂男子,倒不如娘子心胸開闊。」
你個抖m,早知道罵一頓有用,老娘也不用陪著小心這麼多天了,石榴氣憤地掐了掐陳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