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做完月子對下廚思念得緊,想重出江湖了。而吳桂香手裡有了銀子,幹勁十足。兩人不謀而合去劉家跟桃香商議個章程。
陳老爹去了地裡忙活,大河也不在家,只桃香一個人在院子裡做針線。瞧見她們兩個一起進屋,喜道:「我也正想要找兩個姐姐呢。大山昨晚上特意回來說,縣西頭的市集旁賣粉面雜糧的女掌櫃,因家中遭了事,鋪子要轉手。那裡位置好,店主家也和氣,有不少跑熟了的顧客,就是要價高了一點,還要一次性付清。」
轉賣的店面,客源也是可以算進轉手費去的。石榴忙問道店主要價多少。
「她這店舖也是租賃的,簽了五年的契約,如今不過剛到三年,她想一年200兩。」
「真是獅子大開口,便是縣中的旺鋪也不過這個價。」吳桂香驚地手裡的帕子差點掉地上。
石榴也覺得不值,「我們商量賣熟食,粉面不過夾帶著賣賣,其實與她做的生意還是有些不同。若是這個價,實在不划算。我約莫著,她是怕出手太急,被狠壓價,才這般漫天要價。」
桃香笑道:「她既坐地起價,我們便就地還錢。你們兩看,多少銀子才能拿下?」
吳桂香並不回答多少銀子,而是答道:「這個一時也說不好,還要看那鋪子俏不俏。再說,我們還可再瞧一瞧,鋪面是大事,選好了事半功倍。」
石榴點頭,不愧是自小家裡做買賣的,有經驗,考慮的也全面,適合做ceo。而她自己,就像個創業新手,冒冒失失的。不過石榴也不沮喪,她就是個大廚的料,對經營管理不擅長,也沒什麼興趣。況且,她也信任吳桂香,大事交給她做決定,本來就傻,就不浪費腦細胞思考了。於是,石榴道:「行,都聽大嫂的。」
她們兩個達成了統一,只是桃香卻跟她們想法不同。她沉吟道:「我這些日子也走訪了不少鋪面,客源多位置好的,都被別家佔了。若是錯過這家,只怕找到這樣合適的就困難了。」
她們姐妹都是自小跟生意打交道的,學了十八般武藝。只是能耐人難免主意多,而且打定了主意難被說服。兩人互看著,都想要說服對方,倒是有些冷場了。
吳桂香年紀大些,到底讓了妹妹,道:「不如我們就兵分三路,桃香你去跟那店主接洽,我去看看有沒有別的合適鋪面。石榴你再去思索些好的吃食,也好一炮打響。」
桃香連忙道:「還是大姐思慮的周全。那我們兩個待會兒就去鎮上。」
吳桂香是個急性子,連忙道:「那我們也不耽擱,這就出發,待會兒在娘那裡吃中飯。可惜這大中午的,村裡沒人套車去鎮上,家中的驢子又被你姐夫牽去了,我們兩個只能走了去。」
石榴看她們起身立刻要走的樣子,笑道:「你們姐妹真是雷厲風行。那你們去吧,我在家裡給爹和大山做飯。」
「我正為這個發愁呢。大姐可真貼心。」桃香感激道。
「咱們兩個還客氣什麼。你們快些動身吧。」石榴揮揮手,送她們出門,然後去了廚房。想想還有些感慨,她都嫁出去一年了,家裡也大變樣。劉家就三間屋,沒出嫁前她自己一人一個屋,劉老實和大河一個屋,大山大石兩個一個屋。現在她的屋被大山桃香住了。大河不想跟劉老實住,搬去跟大石住了。她原先的主場——灶房也大變樣。她是個廚子,灶台上一般都擦得發亮,各處擺放什麼都有講究,但是桃香沒那麼多講究,所以灶台上積了黑色的東西,櫥裡的食物也雜亂擺放。
石榴燒了水,將灶台上清洗了一遍,櫥裡的東西她沒動,免得桃香回來了用的不便利,只擦了櫥門。
劉家的灶房正對著尤嬸子家的。尤嬸子抬頭瞧見石榴,驚奇道:「石榴嗎?」
「是我呢。尤嬸子。桃香去鎮上了,我給我爹整頓好的吃。」
「我還以為自己瞅錯了。弄啥好吃的?」
「就弄個紅燒肉。我爹愛吃。」
尤嬸子都流口水了,石榴弄的紅燒肉,那可叫一絕,油亮香清,好吃的能叫人連
舌頭都吞了。桃香勤快,也能幹,在灶上卻比不上這大姑子。
石榴正跟著陳大娘說話,大河回來了,手裡提著一串魚,瞧見石榴,也奇怪得緊,四處瞅,「我大嫂呢?」
石榴故意生氣道:「怎麼,有大嫂就不要你姐了?」
大河答道:「你都嫁人了,回來不就壞事了?大嫂多好,都不讓我幹活。」
石榴過來要踹他,「不夠你懶的。快把那草魚宰了,給你整個水煮魚。」
「好勒。」大河痛快答道。宰魚就宰魚吧,他也想念他姐弄的好吃的了。
石榴剛刷完鍋,蓮藕就找來了,大概是哇哇哭了一路,小臉兒通紅,嗓子都啞了。
陳大娘心疼孩子,訓道:「出去了就不知道回來,孩子餓了一上午,都哭了好幾回。你這做娘的,真是沒心沒肺。」大河在這,陳大娘不好多說,意猶未盡瞪了石榴一眼。
石榴還真有點心虛,剛才灶上忙活,她真是將孩子給忘腦後了。她連忙將孩子抱過來,到房裡給她餵奶。一邊餵著,將吳桂香和桃香去鎮上的事給陳大娘說了,說著突然悶哼一聲。蓮藕不知道是餓狠了,還是存心報復,石榴感覺自己被撮得生疼,她拍拍孩子的屁.股,小傢伙,別欺負你娘。陳大娘在一旁虎視眈眈守著,石榴不好下重手,只能輕拍了兩下。好在沒長牙,疼了也能忍著。
陳大娘見石榴齜牙,知道她被弄疼了,用手摸摸蓮藕的下巴,又點點她的唇,孩子立刻鬆了口。
石榴信服道:「薑還是老的辣。」
陳大娘自然一臉自得:「老話哪有說錯的時候。我餵養了三個,哪裡是你們這些年輕人能比的?你曉得她為啥弄疼你不,她是怕下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上,想一口氣吃個飽呢。你可記住教訓了。」嘴裡說著,陳大娘用唾沫沾了手,給石榴揉了揉胸脯。
她力氣使的大,比剛才還疼,石榴槤連慘叫,蓮藕被嚇得哼哼唧唧,大河在外面也大聲問道:「姐,你咋了?」
「沒事,跌了一跤。」石榴回道。
「好了,別叫喚了,看把兩個孩子嚇的。」陳大娘連忙住了手。
陳大娘抱著蓮藕出來,笑著對大河道,「大河,去嬸子家吃飯去?」
大河搖著頭,「謝嬸子,我爹一會兒就回了,我就在家裡吃。等我姐給我做個魚,別的我自己整治。」
陳大娘也不多勸,「那成,嬸子回去了。」又問石榴,「要不要給你留飯?」
「不用,我就在這吃了。」
「成,吃完飯就回來。孩子午睡前還要吃奶呢。」
石榴點頭表示知道了。
陳大娘也不廢話,抱了孩子回去,出了院子瞧見劉老實剛從地裡回來。
劉老實好些日子沒見到外孫女兒,可是稀罕,瞧了好一會兒,又誇道:「這孩子長得好,眉是眉,眼是眼,她娘小時候都沒這麼齊整。」
「可不是。」接著,陳大娘又將三姑六婆誇讚的話說了一遍,樂得陳老爹小眼瞇成了縫。石榴聽了兩句,沒興趣聽重播,到灶房去做飯了。
作為十里八鄉第一美的蓮藕就在兩個大人的誇獎中呼呼大睡。
大河瞧見了,讚歎道:「她可真行,這麼吵都能睡得著,吃了睡,睡了吃,怪不得長得那麼胖。」幸虧這話沒被劉老實聽見,要不然又要給他一頓好揍。
說了好一會兒,兩個老親家才盡興,各自回家。劉老實一進屋,聞到滿院子的香味,笑呵呵對了灶房道:「我閨女做的紅燒肉的味兒。好些日子沒吃上了。」
「你閨女也好些日子沒下灶房了。爹快嘗嘗手藝還在不在?」
劉老實拿起黃煙,吸了一口,道:「不用嘗,光聞著味兒我就知道,手藝沒退。」
石榴笑了笑,招呼她爹洗手,「你累了一上午,先吃著。」然後,又故意板著臉道,「只能喝三杯,不許多喝。」
「還是我閨女懂我。」劉老實滿足地搓搓手,紅燒肉下酒,年根上才能過上的好日子啊。
這肉是石榴從陳家帶過來的,並不多,只煮了一碗多一點,石榴勻了半碗給翠花家,大河嘴掛著葫蘆送去了,不過回來的時候,笑成了花。陸大樹昨日給尤嬸子家送來了一隻肥野兔,陳大娘讓大河帶了只腿回來。
兔肉新鮮,大河吃得少,圍著它興奮地跟石榴討論:「這個怎麼吃?」
「你想怎麼吃?爆炒,燉湯,還是用火烤?」石榴笑著問道。
「炒了吃,放點兒辣椒,也放蔥,別放姜,大嫂做菜就喜歡放姜。」
「行,隨你。」石榴麻利將兔肉切了,好肥的兔子,光是一隻腿就能炒一碗了。
先將兔腿整個焯水,用黃酒和姜去土腥味,大火煸炒一下蔥姜蒜等調料,放入切好的兔肉。當然,姜都要撿出來,免得大河那個吃貨抱怨。
女兒難得回來,桌上又是好菜,得意時要盡興啊,劉老實背著女兒,喝了一個三杯又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