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唰~流星許願神馬最不給力

  

  一句話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力?

  美國總統一句話就把小日本折騰了個底朝天,索羅斯的一句話就讓世界經濟脈搏微動,麥克爾傑克遜的一句歌詞可以讓他的歌迷興奮尖叫到昏厥……我不是明星政客金融大鱷,我只是世界六十億人口中微不足道的一員,說的也不過是一句俗套到不能再俗套的表白。

  這句表白能得到兩種標準回答:『我也喜歡你』和『對不起』。至於其他非標準回答相信收到過好人卡的姐妹們可以替我補充一下了,花樣太多,我沒空一一例舉。

  然而,就在我破釜沉舟的表白後,被表白的人僅沉默了不到半分鐘便給出了答案,「傻妞……」

  好了,謝謝,不要再說了。

  我的心理素質在某些時候很不強大,像是現在這種心靈受到重創的時刻,我很難在短時間內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連帶著身體的協調機能也受到了影響。我僵口僵面,可眼睛開始發光發熱發射線。我沒辦法扭過頭去避到他的目光,也沒辦法控制住酸溜溜的鼻子和顫抖的聲音。

  真是丟臉吶。

  他略有些涼意的手覆上了我的眼睛,嚴實地摀住,低低的嘆息在我耳邊縈繞不去,「對不住……」

  我在心底嘶吼著:對不住你妹啊,非得叫我傻妞麼?可也沒叫錯,我他媽的就是傻,我他媽的就是沒辦法!眼淚,夾在他手掌與我臉頰的縫隙嘩嘩地湧了出來。我很想甩自己一個耳光,罵自己沒出息。就這麼不能忍麼?就這麼放不下?非得這麼直白地說了,再給你拒絕了才死心?

  花十來年的時間走到這裡,走到頭了才發現前面沒有牆也沒有深淵,即沒辦法悶著頭撞上去也沒辦法閉上眼跳下去。到頭了,就是他等在這裡,就等在這裡和說我一聲,到此為止。

  說真的,但凡他自私一點,可以趁這機會給我點甜頭,給我點希望,讓我繼續地等。可他是這麼清醒的一個人,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麼,自己能給什麼。在他心裡還未把另一個女人的影子徹底刨起來的時候,他決不會對另一個人做出相同的承諾來。

  你看,我是挺傻的,可看人的眼光卻真不錯。

  「郝妞,」他的手滑了下來,「看,有流星。」

  我別開頭,恨他的轉移話題,「去他的狗屁流星。」在告白被拒後看到成堆的黃金我也提不起興致,更別說那些燃燒的黑石頭了。

  他對我的粗魯完全不以為意,「丫頭,今天是你生日,有幾個人生日能碰巧遇見流星的。」他拍拍我的肩膀,「抓緊時間,快許個願。」

  告白失敗了還許願,許個毛願啊!

  我狠狠地抹了把臉,「不許!」

  「郝炯,別這樣。」他像小時候一樣摸著我的腦袋後,再搔搔自己的後腦勺,「我也沒做錯什麼。」

  是啊,你沒做事什麼,是我太小氣了!可就算我再大方,也不可能在告白被拒絕後立刻原地滿血狀態復活成功,然後再HAPPY地用小女生夢幻狀去管狗屁流星許願。

  「……流星可是很難得的,郝妞,許個願吧。」他再次懇求,「許一個。」

  這也太為難人了,他真當他是奶媽啦,一說話就能發力讓我滿血狀態復活?我瞪了他半晌,終於敗下陣來。抬頭看看藍黑色的天空,果然有朵東西拖著銀白色的長尾巴劃了下來。

  什麼流星嘛,分明就是掃帚星!我沒好氣地想著,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閉著眼許了個願望。睜開眼後,我發現他正愣愣地望著天空發呆。到底是沒忍住,問道,「飯哥,你是不是還想著她。」

  他沒吭聲。

  「你一句話把我打發了,我也認了。」我咬咬牙,一刀子戳在他心窩裡,「可你也得認明白,她心裡沒你,你們倆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他頗有些無奈地笑著,「可我沒辦法。」

  我喜歡你,你說對不起,所以我再沒辦法也得下狠心斷了念想。你喜歡她,所有人都說不可能,你卻說你沒辦法斷。

  憑什麼呢?

  太不公平了!

  我的眼眶子又紅了,不是想流淚,而是恨得想揍人。事實上,我真的揍了,用拳頭。嘭一下砸在他的臉上,我那麼那麼喜歡的一張臉上。拳頭死死地攥緊,很長時間都鬆不開。

  「去你個臭飯桶!」

  我剛才就該許願讓他明天掉茅坑裡去!

  我恨恨地扭頭就走,滿腦子只想著一件事:摳,使勁地摳!哪怕撕摳得血呲啦呼地也得把這不開竅的混蛋從心裡給摳下來!

  氣哼哼地推開門,我情緒很差地開始蹬蹄子甩鞋子,「我回來了。」

  「炯啊,你回來了,小范呢?」老郝媳婦迎了上來,不忘往外面張望,「他人呢?」

  「掉天坑裡去了。」我餘怒未消,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老郝媳婦毫不留情地在我腰上掐了一把,斥道,「胡說什麼!有客人呢。」我心情愈發惡劣,口氣也差得要命,「客人?誰啊?」眼角的餘光掃過老郝媳婦身後那個高大的身影,頓時腳下一滑,竟直接半跪到地上。

  林戩?!

  我還來不及消化他突然出現所帶來的震撼,人家已經大步上前半躬著身托住我——上天作證,這傢伙托住我的時候是挺關心挺親切的表情,可說的話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別客氣,跪安就免了。」

  他說得極小聲,可我卻聽得清清楚楚。羞怒之餘,大腦也開始轉起來:大晚上的這傢伙怎麼跑到我家來了?難道從資料上確認了我今天過生日還不行,非得親眼看到我吹蠟燭麼?有必要這樣?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還有,憑什麼這麼一個不信任我的人到我家裡還能得到熱情的款待,甚至還能吃我的生日蛋糕!

  我從震驚與錯愕中回過神來,惡狠狠地瞪著他,「你來幹什麼?」

  他斜睨過來,「我來還上次的衣服。」

  我十分十分地懷疑老郝同志的那套舊衣服是否真有必要讓他跑這一趟,「林先生,做人要誠實。」

  「嗯。」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拖住他,直接給拽到樓下,凶巴巴地,「你到底來幹什麼?祝我生日快樂?謝謝,今天早上你已經說過了!沒什麼事您可以先回了,我今晚沒心情更沒興致招待你!」

  他定定地看著我半晌,「郝炯,你哭什麼。」

  我往後退了一大步,直接把自己埋到陰影裡,人突然就哆嗦得不成樣子。我是個挺沒心沒肺的人,遇見什麼困難挫折都可以用阿Q精神糊弄過去。唯獨感情不行,在感情問題上我的精神世界向來很脆弱,就和剛烤好的蛋捲似的,輕輕捏一下就碎了。

  今天晚上受的打擊真是太多了,告白被拒絕後又被可算是冤家對頭的人看到我哭得花臉貓貓的丟人模樣……

  碎裂可以省了,直接粉末狀飄散才是正道吧。

  「你哭什麼。」

  「你管不著。」我忍無可忍地吼出聲來,「衣服還完了,戲也看完了,你可以滾了!」

  「郝炯,你凶什麼。」

  我想也沒想地就蹲下來,從地上抓起把沙子往他身上砸,「你管不著!你管不著!」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很潑婦,而且是那種狼狽到披頭散髮的潑婦,毫無道理地遷怒。

  被我迎頭撲面地砸了一身的沙土,林戩自然不會和我善罷甘休。仗著個子高,他一把就攫住我揚起的手,低喝道,「夠了!」

  我掙了兩下沒掙開,反而被他使勁扭了一下。一吃痛,沙子就從指縫間滑落下來。

  「林戩,你不要臉,你欺負女人!」

  「是你先動手的。」他手上放鬆了些,可語氣卻很嚴厲,「難道就因為你是女的,我就該被你欺負?」

  都到這份上這混蛋還和我擺事實講道理,甚至還討論起男權女權來了。我氣得心臟疼,吼道,「你,你給我滾。我再不想見到你!滾!」逆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隱約看見他的腮幫子緊了緊,他已經動怒了。

  「道歉。」

  「道你個頭!」我不顧一切掙脫他的箝制,反手狠狠推了他一把後猶不過癮,又半彎下腰扳下拖鞋朝他扔了過去。他算個神馬東西?還要道歉?要不是他自己犯賤來撩我,又怎麼會被我刨一身的沙土?

  拖鞋淩空飛去,唰唰兩聲後一雙拖鞋底子就熨在他身上,橫七豎八的。他的臉陰得滴水,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我已經掛檔幾十遍了。我岔開光禿禿的大腳板,粗粗地喘著氣,也恨不能吃了他似地鼓著眼睛瞪著他。

  「我再說一遍,道歉!」

  「我也再說一遍,你給我滾!」後面那四個字叫到我聲嘶力竭。

  他終於暴走了,凶巴巴地上前要抄我手。我早吃過虧,怎麼可能給他再得逞。我身小靈活,在逃命這點上還是很有優勢的。但是我漏算了一點,環境!我站的這塊地地面結構比較特殊,不但有沙又有泥還有幾個坑爹的香蕉皮。

  後腦勺畢竟沒長眼,我往後退的時候就踩在那香蕉皮上。偏偏那當口林戩已經把住了我的手腕,於是在重力地心引力以及前後力的相互作用下,一個極其極其極其惡俗的場景出現了。

  我摔倒了。

  他也跟著摔倒了。

  我被壓了。

  他就壓在我身上。

  四目相交,四唇相印。

  那一刻,我們都淚流滿面。

  後來的事我也記不太清了,可以理解為是震驚過度產生了大腦記憶片斷的缺失。反正我渾渾噩噩地回到了家裡,也不記得和家裡人說了什麼,也不知道是怎麼刷了牙怎麼洗了臉再怎麼上的床。

  那晚,我睡得很熟。

  那晚,我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夢裡,我拖著那顆流星的尾巴咆哮著:麻痺的你個掃帚星,你特麼地和我有什麼仇?你這麼整我!告白不成也就算了,為什麼要讓那三隻眼跑來攪局?他算個神馬東西?

  我越咆哮越憤怒,拖著掃帚星的尾巴開始轉圈:麻痺的,攪局攪局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讓我杯具到把少女之吻都賠給三隻眼?特麼的,我明明就是許願說祝自己還有所有愛我的和我愛的人身體健康家庭幸福天天發大財,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大約轉了七八百圈後我終於脫力地鬆開手,掃帚星咻地一下飛得老遠。但是它的聲音卻無比清晰地傳了過來:

  你妹的,老子是顆人造衛星,你管我許個毛線願啊!關我屁事!

  !!!

  我哇地一聲哭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