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喝~探八卦探出了一片地雷

  「眼鏡受這要是跟人跑了哎,醫生攻怎麼辦?」

  林戩握著我的手用力捏了捏,眼刀飆了過來,「你說什麼?」

  正常男人都不會喜歡有關攻與受的話題,我立刻反應過來,掩飾道,「我說,這眼鏡不是和醫生一起來旅遊的麼?怎麼自己一個人就行動了,把醫生單撇下,太不厚道了。」

  他把我的手往前拖拖,直接夾在胳膊下,帶著就往前走,「你約會會帶著朋友嗎?」

  「約會?」

  「郝炯,你裝的吧。」他眉毛微微揚起,「看不出來?」

  噯,果然這世上直男比較多,腐女平常還真只能YY一下,「看是看得出來,不過,你不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挺詭異的麼?」不僅沒有喜悅與興奮,感動與甜蜜也看不出半點,就剛才那樣子,我甚至感覺到了一股的哀傷。

  林戩這次沒說話,他回頭朝眼鏡男那對離去的方向看了幾秒。我從未見過他會對一個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陌生的人這麼注意,而且他的臉上竟然還浮現出了感慨,這種情況太反常太反常了。我很想掐著他的脖子讓他乖乖地把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可端看他那張正兒八經的臉,我怎麼也下不去手。

  早上花了些時間逛了幾個民俗館,到了晌午的時候太陽大,人也沒什麼精神,胃口也差。我找了個臨河的小茶館,拖著林戩坐了進去。這個時候茶館人不多,生意很清淡。

  「你不吃午飯?」

  「這熱的天,沒胃口,喝點茶吧。」我把滿滿的茶碗給他推過去,「這裡還有茯苓餅,要不?」不管他有沒回答,直接掰了一塊塞過去。

  他躲避不過,只得張嘴接住。

  「這東西不但填肚子,對身體也有好處,」我把剩下的餅三口兩口啃乾淨,又從袋子裡摸出一張來,「還要不?」

  他喝著茶,不置可否。

  幾張餅幾碗茶下肚,其實是已經飽了,我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想著要怎樣才能把林戩的嘴撬開,聽一點八卦。或許是我表現得太明顯了,人家慢悠悠地喝完了茶,把茶碗往邊上一推,開口了,「郝炯,你想打聽什麼?」

  「聽小眼鏡和醫生的故事。」迂迴戰術我從來不擅長,還是直來直去比較爽快。

  他看看我,手指抬起在茶碗的邊沿輕輕地繞劃著,「這事和醫生沒什麼關係。」

  「那我要聽眼鏡兄的事。」

  「眼鏡兄?」

  「你還挺八卦的嘛。」他彈了彈手指,細小的水珠四下飛濺,「其實這是個挺俗套的故事,你也要聽?」

  我雙手握著拳砸在桌子上,堅定地,「要!」

  「當年的窮小子現在衣錦歸鄉,想找回初戀女友,」他慢慢伸過手,把我的拳頭捏在手裡,再輕輕地一指一指掰開,「挺庸俗的一個事兒,不是嗎?」

  果然是俗氣 狗血無比,但,事情絕不僅止於此,「如果只是這麼庸俗的事,你不會有這種表情。」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我有什麼表情?」

  我聳聳肩,實話實說,「挺感慨,又很感動的樣子。」

  他像是吃驚似地抬頭,旋即微笑,「你一直在看我。」

  「不是看,是觀察。」

  他哧一聲笑出來,「看就看了,還觀察。」

  我懶得和他耍貧,「接著說嘛,那眼鏡兄這次回來是和他初戀情人舊情復燃的嗎?」

  「不可能。」

  「為什麼?」

  「她已經結婚,也有了孩子。」

  「啊,太無情了!」與小說裡的完全不一樣啊,難道不該是痴痴地等待著情人衣錦還鄉,再有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嗎?「她怎麼不等等呢?」

  「他走時候讓她等他,她等了足有五年。不過,你知道的,一個從鄉下來的大學生,在大城市已經是跌跌撞撞了,到了外面情況就更糟。」林戩眼眸低垂,「你我就算是想像也想像不到到他當時的境遇。」

  我隱約記起來,眼鏡曾經提過他現在在澳門當醫生,有一間自己的診所。這算是個不小的成就了吧,只是在這樣的成就後面他到底付出了多少,真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五年他們聯繫廖廖,後來幾乎是完全斷了。熬不過,有很多事熬不過。留在家鄉的必須面對家庭與社會的壓力,她沒扛住。」林戩的聲音變得有些淡漠,「郝炯,以你的眼光看來,她做得對不對?」

  我沒想到這個狗血的故事中間還有這些個曲折,放在小言裡這完全就是我最恨的BE坑爹結局,遇見這種堅持不了有事先跑的男女主,我就算合上了書還得記恨上幾個月,提起來就得罵幾聲。可真的在現實裡遇到了這樣的事,我反而沒辦法那麼快意恩仇,「我,我……我覺得我沒資格說她是對或是錯。但從你說的這些來看,我是能理解她的選擇。畢竟不是每一個女人都有足夠的信心與耐性,何況還有一些意外的狀況,我想當年她受到的壓力也很大。但是做出選擇時固然是因為無可奈何,但決定一旦做下了,就得有承擔後果的勇氣。我想眼鏡兄會原諒她,接受她的解釋。而且……而且我看他們,好像還挺和諧的。」說和諧是好聽,瞎子都能覺察出他們餘情未了,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借此契機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你不是想知道那晚他的朋友來找我是為了什麼?」林戩另一隻手的手指點著桌面,逕自說道,「他問了我一個問題。」

  我眼睛刷地亮了,「什麼問題?」

  「如果他的朋友想帶那女人走,他該不該成全,要不要幫忙?」

  「……這,這是明搶吧。」

  「如果有愛情,那便不算是搶。」林戩逼視著我,「郝炯,這個問 題換我來問你,你覺得應不應該幫忙?要不要成全?」

  我斂起玩笑的神情,淡下了心境,「林戩,覺著挺奇怪的。你之前不認識那醫生吧,他為什麼非找你聊這種事?若是真的朋友,不會把這種與隱私無異的事說出來供人評判消遣吧。」

  林戩點頭,「不光是你,我也很好奇。不過,先前我的確是不認識他的。至於他為什麼會單單找我聊,我也不甚瞭解。我想,大概他也很迷惑,做不了決定,所以想找個陌生人傾訴傾訴,聽點意見建議。或許,旁觀者清。」

  我心裡雖然存著疑惑,但也有些相信。因為老天鋪了這巨大的一片林子,就這巨大巨大的一片林子裡,什麼鳥沒有?就那日漫裡的,不也有過十字路口問路的占卜麼?

  「好了,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現在也做做好人,給個建議。」他鬆開我的手,背往後一靠,「是要成全他們的苦戀,還是就這樣帶著遺憾各自生活。」

  這是個很難的選擇,我有些後悔聽了這個八卦了。但現在聽也聽了,只能硬著頭皮回答,「我覺得還是讓他們各自生活比較好。」

  「為什麼?我以為你會選擇愛情。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讓他們各自生活,他們都不會快樂,一生遺憾。」

  「不。」我反駁他,「你不是他們,你不會真正地瞭解最糾結的地方在哪裡。不是將要被扼死的愛情,也不是那鋪天蓋地的後悔與遺憾,而是他們都要為自己的選擇所付出的代價。眼鏡兄那時如果不是為了自尊心而斷了和她的聯繫,今日的結果必然不同。同樣的,他也會意識到,如果他當時不是做了這樣的決定,他也未必會有今天。」

  「那他現在回來了,他要繼續他的愛情。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至少他沒有先背叛這段感情,他一直在等。」

  「那又怎麼樣?他再怎麼痴等,時光也不能倒流了。不過,我想現在他至少也能理解別人當時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在掙扎等待。她當時的境況肯定比他現在更糟糕,他至少是清楚她的情況,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阻力會面對些什麼。她當時又是怎麼樣呢,心裡揣著一個不知下落的戀人,日復一日地想,一天熬著一天……男人的自尊心真的很傲慢,只要它不想被人看到,它就會讓他躲起來。哪怕前提是為了奮發圖強,可沒一個交代就消失,那太說不過去了。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等待已經很可怕了,比這更可怕的是,你等的那個人已經徹底地消失在你的視線裡。不管你怎麼費力去打聽,都打聽不到他的下落,甚至不知他的死活。」我有些激動,「他憑什麼這麼折磨人?」

  他定定地看了我許久,緩緩地開口,「你也是這樣吧,抱著這樣的心情,去等一個人。」

  話 題從別人一下子轉到自己身上來,我頓時反應不過來,僵滯了數秒後才像是被抽去力氣一樣,半趴到桌子上,「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麼?在這時候揭我老底……」

  他沒理會我,如同自言自語,「只是你比那女人有耐性多了,五年,十年,十五年,你一直在堅持。不過,對於你說的,比起等待來,更可怕的是不知下落。可我覺得,比不知下落來更可怕的莫過於他就在你的眼前,可你卻怎麼也不敢再往前進,甚至還得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別人。」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勢頭還不小,嘩啦嘩啦地。我們坐著的位子緊臨河邊,茶館上方伸延出的竹製頂棚並沒有給予足夠的遮擋,因此當雨勢加大的時候,桌子上也被濺到了一些。

  我伸手抹了抹桌子,又下意識地用手背揉了揉眼,這時才發現臉上竟然濕了一片。

  「林戩,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緊抿的唇有了些許的鬆動,「郝炯,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

  「KTV。」

  「不是。」

  我有些煩躁,「面包店。」

  「不是。」

  「林戩,我現在沒心情和你玩猜謎。」

  「在秋水閣。」

  「秋水閣?」這名字真熟悉,好像是吃飯的地兒,我努力想想,「那是……易素和許慎行……」就是咱和飯哥一起被炮灰了,從男主女配全淪為路人甲的那次,「那次你也在?」

  「我在隔壁。」

  「……你偷窺!」

  「沒有,是你們聲音太大,我不得已聽了一些。準確地來說,我對你是不見其人,只聞其聲。」他十指交叉,「那時我就在想,這年頭還有這樣的傻妞,只敢遠觀不敢近褻,一等就是十來年,真蠢,真傻。後來見了面,覺得你更傻了,一屁股的大字報就敢大搖大擺地到處現眼。」

  我這下不僅是後脊,連屁股都發涼了,「你,你從那時就開始監視我了?」

  「沒有。」

  「撒謊,一定有!」這奏是個偷窺型的變態啊,啊啊,我失身給一個處心積慮的變態了啊啊!

  「要是有,那時你扮鬼嚇小栩的時候,我就能把你揪住了,何必再等到後面?」

  我想了想,也是。

  「我不過是好奇,至少在我所遇見的人裡,就沒見過比你還傻愣還死心眼的。我一直在看著,看你會傻到什麼時候,傻到哪種程度。再怎麼堅持,如果對方一直捂不熱,長久了也會冷淡下來。你當時要放棄了,甚至說要幫他們的忙。我就在想,你大概是看開了,不再犯傻了。真的,你那樣的等,我都覺得累,不值。」

  「那天,許慎行對那個人出手的時候我也在。我沒走遠,我看著你。一下就都看明白了,多傻的一個人,再傻比不過你。你哪是看開了?你是悶著在心裡,直接打算自我犧牲。郝炯,你告訴我,有那麼愛嗎?有那樣的愛嗎?你到底是有多蠢,有多傻才能做出那樣的事情。我甚至,甚至不敢同情你。」

  「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愛情觀,不一樣的。」我囁嚅起來。

  「如果你的愛情觀,是成全。那為什麼剛才你會給出那樣的回答?」他並不打算輕易放過我,「對自己與對別人不一樣嗎?還是對自己特別殘忍些?」

  我張張嘴,可隔了好一陣才艱澀地回答道,「不是。情況並不一樣,你看,他們兩情相悅啦。我呢,完全是單方面的。這種事,不能說你等久了,付出多了就拿這些去要求別人。人家沒這義務……」

  「可他知道的。」他的臉上浮起一絲輕鄙,「他不會不知道。」

  「對,他知道。可他的態度一直很明確,是我死纏爛打行了吧!」我有些焦躁,「林戩,你今天是怎麼了?單純討論別人的事,幹什麼扯到我身上來?你想試探什麼?你知道些什麼?你想確定些什麼?」

  「我想確定的事,你再清楚不過了。」他的口吻嚴厲起來,「你少裝蒜。」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我也不知不覺地嚷了起來,對於他指控我對某人餘情未了很是悲憤。那段事不都揭過去了嗎?我都表現出那樣的堅定決心了,還和他這樣又那樣過了……他還在這兒瞎糾結什麼?

  我覺得很委屈,太委屈了,「林戩,我是很笨。就之前你說我是個長情的笨蛋,我以為你在誇我呢。」

  他的面色微滯,旋即眼角眉梢的厲色漸褪,慢慢變得柔和,「那當然是誇你,但是越到現在,我越不放心。你在我身邊,可我不敢去想你的心思真放在哪裡?即使你屬於我,我還是會不安。我不知道,我不確定,你的心是不是真在這裡。」

  「關於那對戀人,我會放那樣的專注與關心,沒有別的理由。我就想知道,你知道了這件事,你會為他們做出如何的建議。而他們,最後又會做出什麼的決定。是遵從自己的真心,為愛丟下一切遠走天涯。還是把過去埋在心底,繼續現在的生活。我想知道你會如何選擇,又有什麼樣的理由。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真正地面對你自己了嗎?」

  「我知道你並不是個愛逃避的人,可有時你會敷衍了事,得過且過。到現在我已經很介意了,再繼續下去,我會越來越介意。「

  「我不想逼你,但是我也有權力要求自己被公平對待,哪怕我開始的並不光彩。」

  「郝炯,我愛你。你呢?」

  

  【小劇場】

  

  意見明確的炯:

  不可能,我不看好他們會繼續在一起,真的不看好。

  

  

  頗有些撒沷耍賴意味的三眼:

  別的我不管,你就回答我的問題!就最後一個問題,你說你說你說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