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夢迴帝凰(上)

京城桃李妖烈,盛夏風華。

一場男歡女愛纏倦淋漓,宮床上紅錦如緞,淫聲浪語隨著淡淡的男子笑息冷卻下來。

拓跋多玉扎嬌懶的窩在葉沐風的龍床上,她是邊疆女子,不似大盛皇朝的少女將如水秀髮披散在腰上,而是編成了無數個精巧髮辮環鬢,層層疊疊,厚重如鴉又精緻異常,這會兒承歡受寵,竟有了一分豔絕六宮色如桃李的嬌媚。

好舒服,被皇上哥哥抱,真的好舒服。

今夜的事情來得突然,皇上哥哥夜半時分即召幸了她,親口御封貴妃,就在他的寢宮裡翻龍覆鳳洪浪滔天,雖然她是個未經人事的小處子,可是也知道……皇上哥哥……真的好厲害好厲害呦。

她渾身赤裸,渾身痠軟如同拆了骨頭一樣,身上皆是男子精液的痕跡,淫靡又下流。可她本就來自民風開放彪悍的地方,反倒覺得熱情異常,她在皇帝龍床的錦被裡滾了一圈,露出激情之中磨蹭的有些毛絨的漂亮腦袋,看著斜倚在窗邊的美豔紅衣男人,心頭躁熱,唇舌飢渴。

窗外海棠紅的像是火一樣,她望著,夜色粼粼裡面好像枯瘦的指爪在火中燃燒,妖麗異常卻……在望向這男人眉眼的剎那,所有風景似乎都被他絕頂的麗色輕蔑的壓了下去,萬般美景,不及他長睫下一動風情萬種。

葉沐風美麗冷豔的水墨桃花眸即便是安靜不動也是非同一般的風情,即使經過如此縱情的歡愛,他的衣襟也僅僅丁點凌亂,漆黑如冷泉一般的長髮披散在豔紅色的衣衫上。

他好看的嘴唇彎著薄薄的弧度,但那微笑純粹是沒有意識的,濃長睫毛下的目光看著窗外月華,頭偏過靠著窗棱。

拓跋多玉扎直愣愣的盯著他,越看越入迷,目光戀戀不捨的流過他豔紅的唇,

仍是直直盯著他,愈久愈是入迷,明明是那般冷淡的神色,但那唇邊一抹胭脂笑像是夜色裡餘燼的桃花火,讓人無法移開眼,只想一直看一直看,看到天明天黑,看到海枯石爛。剛剛被撕裂逞歡的身體已經無法再禁得起第二次蹂躪,卻依然心頭熱焰撩人,唾液分泌,腿心熱潮滾湧。

紅衣如血,廣袖浮雲,將他的豔美襯得奪命逼人,葉沐風的美,像是匯聚了天下重重最濃郁的曖昧妖豔,豔光從每根頭髮絲都能透出來,只需要點點一滴,就能染濃了一大湖純澈的湖水。

他似乎是要化在了夜裡,那麼豔……竟又那麼冷,指尖無法觸及的冷,比雪還冷,甚至比秋覽若還冷。

拓跋多玉扎擰動了下身子,嬌顏從床帳裡透出來,一手害羞的擼著燭火下薄如絲的帳幔,照出她鼻尖白膩肌膚上的汗珠。

高聳的乳球還在輕顫,她一絲不掛,裸著奶白的身子,腿間還滴著淫水,就帶著一身淫浪的氣息下床,又羞又嬌的想要拽住情郎的衣袖,抱著他的頸子坐在他懷裡。

「皇上哥哥,玉兒被皇上哥哥弄得好疼,皇上哥哥也不抱抱玉兒。」

她努著嘴,伸手要拉那個紅衣妖豔的美人,卻連指尖都沒碰著,赤裸的玉體就被一張柔錦裹住。

葉沐風裹了她的身子,將她放回床上,拉下這小公主撒嬌纏抱的雙手,起身就要離開。

「皇上哥哥!」

小公主尖叫了一聲,回頭看她,鼻子眼睛都紅了。

「我,我……」她扭著雙手,捂在肚子上,眼睛裡卻滲出一股怨毒來「皇上哥哥是不是要去看芳若美人?」

葉沐風笑著偏過頭,似乎為這句話而感到好笑。

「哦?為什麼朕要去看她?」

「她……她……」雖然承了恩寵,可是可是,那個芳若美人今天才傳來消息有妊了!後宮沸騰,誰不知道皇上還不想要皇兒,更沒有立後的意思,那個後位人人都有機會,可惜君心難測,誰都不知道皇上心裡是怎麼想的。

現在,那個孩子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平衡!

明天她就是貴妃了,一品誥命,是這後宮裡面除了太后地位最高的女子,即使是公主見了她也要行禮,更別提什麼蓮妃柔妃之流,統統不如她高貴。

她本來是最接近那個位子的女人……可現在居然橫出來了一個孩子!皇上次次召幸嬪妃都有賜避妊湯,芳美人怎麼能懷孕!

皇上第一次做父親,一定很高興吧,瞧他現在一刻都不想多留的樣子……

「她懷了陛下的骨肉,陛下一定趕不及要去看她吧?」

不知是不是眼花,她彷彿看見了葉沐風眼底浮起一絲非常微妙的笑意,語調低柔纏綿的像是含著一株桃花「孩子?」

音底微揚,紅唇慢慢透出一絲極度的傲慢。「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拓跋多玉扎只覺得這個男人冷的像是數九寒天的冰窖,和方才床上熱烈纏綿的根本就是兩個人,大熱天她心底寒氣森森。「我……我也想要陛下的孩子,和芳若美人一樣。」

話音未落,就見殿外那臉皺的和橘皮一樣的嬤嬤端了一碗濃稠苦汁進來,淚珠頓時就斷了線一樣掉下來。

「皇上哥哥,我不要……芳美人都能生陛下的皇子,我也要……」

「小主子,這藥裡面加了雪蓮蜜的,不苦,你就乖乖喝下吧。」

嬤嬤扶著她嬌軟的身子,把藥抵到她的唇邊。

藥湯之後還有藥丸要吃,秘處有藥膏要擦,非關愛憐妃妾,而是葉沐風的避妊措施做的層層疊疊滴水不漏,心狠手絕。

「芳美人喝過藥一樣懷上了朕的孩子,你怕什麼?說不定這藥對你一樣無效。」

葉沐風低冷的笑了一聲,燭火的光爬上他月色琉璃一樣的冰瑩指甲,黃色的細小光流滴滴婉轉,流火媚麗。極冷的低語未出紅唇,他一手揚開擋在面前的紗帳,黑髮像金光下的絲線,火紅的海棠夏桃飛吹進來,轉身毫不留戀。

「陛下,陛下你要去哪裡?」

葉沐風出了寢宮門即輕身而起,紅衣烈烈,像是火色美麗鳳凰一樣,映著圓亮的月色,向荒廢的流花宮方向而去。

身後的護衛吃力的跟著他疾電一般的速度,卻見葉沐風單足踩在一株高樹細細的枝梢上,回頭,胭脂流火一樣的唇毫無笑意,和平常妖豔風流的樣子判若兩人。

「回去。」

冷冷的兩個字,卻沒人敢再追。

雖說他們是護衛,但皇上武功深不可測,又是在大內深宮,誰能動得了他一根指頭?

幾個護衛為難的站在被葉沐風喝止的地方,不知所措的眼睜睜看著自家帝君如同紅色的雷電一樣消失不見。

「陛下又去看流花宮的帝凰了……」葉沐風的貼身暗衛不再追趕,默默的抱住劍,一臉沈默的坐在了樹下。

孩子。

孩子……

葉沐風獨身站在已然荒廢許久的宮室裡,看著庭院裡那株已經被燒燬,剩下了半截枯枝歪斜在地上的老樹。

月色光亮,老樹黑炭一樣,毫無生機,連空氣都冷了三分。

他閉起眼,卻仍然記得這裡曾經光華燦爛,金色融暖,花色芬芳。

清明雨上,清靈靈的小雨還帶著玲玲的細小銅鈴聲,隨著一雙雪白的小腳,在河池裡面踢出鑽石一樣晶瑩的水滴,還有柔軟的咯咯的笑。

孩子,孩子,她那麼小,連唱歌都不成調子,倒像是小貓哼哼,又軟又嫩。

七哥哥,七哥哥……

她把池子裡的蓮蓬一個一個全揪下來,全然不顧嬌豔荷花被她糟蹋的雨打衰敗一般,一個一個仔細的剝下甜甜的蓮子,給他攢了好小的一碗,寶貝一樣的捧過來,咯咯的笑。

最後她還是太小,不會剝,要他拿起來細細剔掉外面的薄衣和澀苦的蓮心,像餵小奶貓一樣,看她紅紅的小嘴吮上來。「是你要給我吃的,最後還得我來餵你。」美動天色的紅衣少年低低哼笑。

七哥哥,七哥哥……

小小的女孩子肉呼呼的小手抱著他的臂膀磨蹭。你最好了。

真沒眼光。那時那個紅衣少年是這樣回答的,伸手把她輕輕抱起來。

「才不是」像足了某種柔軟的小動物,那可愛的孩子在他懷裡滾來滾去,你最好了,最好了……

那時為什麼要放開她?

那時他為什麼不抱得更緊更急更倉惶?

如果知道緣分只有這樣枯竭細碎,他那時說什麼都不走,說什麼都不會把她自己留在這樣冷的地方。

銀牙狠狠咬出唇邊細細的血絲,像是緩緩流下的紅淚。

恨不能忘!

恨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