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馮丞斐低喃,手指貼上褚明錦的嘴唇,柔軟細緻的觸感讓人神迷心醉,馮丞斐輕輕地來回磨摩。
物理學說摩擦生熱,於是,溫度上升。
熱起來的,不只那一根手指那兩瓣嘴唇,交錯的紊亂的呼吸也噴著火苗,緊貼的衣料交織著彼此的體溫,沸騰的溫度滿溢滲透開來,分不清熱的是他還是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是瞬間,馮丞斐的手指離開褚明錦的嘴唇,顫抖著試探著來到褚明錦的脖頸,輕細的衣料拉開的悉索聲響起……
他在拉自己的衣領,褚明錦腦袋裡嗡嗡作響,思維混亂成一團漿糊,耳邊聽得馮丞斐低細暗啞地叫著「寶寶……寶寶……」
聲音纏綿悱惻,在她心尖上輾轉按磨,褚明錦只覺得自己的心咚咚咚要蹦出胸膛,她本能地想抵抗,可隨著馮丞斐的輕觸,有火焰從脖頸蔓延開來,週身微微地發麻發癢,不能動彈。
「寶寶……寶寶……」馮丞斐喃喃叫著,癡癡地看褚明錦,褚明錦面色通紅,紅唇微張,鮮艷濕潤,馮丞斐的頭慢慢地俯下去。溫熱的呼吸軟軟地打在彼此臉上,吹起酥酥麻麻的熱潮,四片嘴唇挨得很近,不到兩指的距離,只要一人稍稍一動,它們便會粘合到一起。
斷袖!褚明錦腦子裡突然間浮起這兩個字,自己現在可是男子,格非他這是要做什麼?他知道自己是女子嗎?如果知道,為什麼從來不問?如果不知道,他這是把自己當男人嗎?
褚明錦沸騰的血液瞬間冷卻下來,面上的紅潮褪去,腿間硬硬的一物硌著,褚明錦笑著推了推馮丞斐,擠了擠眼問道:「格非,你把我當女人了?」
「寶寶,我……」窘迫驚慌失措,馮丞斐理不清自己此時的情緒,茫然間已自手忙腳亂爬了起來。
「我肚子餓了,走,出去吃飯,嘗嘗你的手藝。」褚明錦理了理衣袍,笑著拍馮丞斐的肩膀。
褚明錦神態自若率先走了出去,馮丞斐呆呆地看著自己胯-間高聳的大炮,不知如何是好。
他今年十九歲,自他記事起,養大他的列叔便不停地給他灌輸他是皇子,皇后害死他娘親,他得報仇的思想。他汲汲而為,殫精竭慮,每日裡不停地算計著人心,算計著如何拉攏手握重權的朝臣,算計著怎麼打擊皇后家族鄭家,他關注著各個官員府中有什麼風吹草動,唯獨沒關注過自己的身體。
列叔說,情-欲是帝王大忌,他的姻緣需得是他向上攀登的助力,良好的形象是得到他想娶到的女子的資本,他聽從列叔的話,真的守身如玉,從不進秦樓楚館,府裡的女婢一個不碰。
列叔死後,沒人約束他,可他已養成習慣,偶爾,夜深人靜時,他也有過慾念,不過很淺很淡,渾不似這幾日,褚明錦一顰一笑,朗聲脆語,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能勾起他體內潛伏的野獸,都能讓他無從控制。
「我該怎麼辦?父皇。」馮丞斐喃喃自語。
按他與元宗皇帝的計劃,他要娶的人,是方彤君。先前娶褚明錦,只不過是鄭皇后與鄭太尉一直懷疑他的身世,此前他甚至遭到一次暗殺。時機尚未成熟,為讓鄭皇后釋疑,他只能匆忙中求娶褚明錦這個皇商女兒,擺出沒有與朝臣勾結的姿態,同時卻又為了釣住方彤君的心,故意於新婚次日將褚明錦送回娘家。
在他們的計劃中,他會在登基為帝后,認褚明錦為義妹,為她擇婿另嫁。新婚之夜,他跟褚明錦談過,雖沒明說,卻也清楚地表明,他不會碰她,會給她留下處子之身,以後加倍彌補,為她擇一更稱心如意的夫婿。
「格非,你覺得,毀一個女子的名聲這樣的舉動,能用有苦衷幾個字掩過嗎?」
褚明錦的問話在耳邊響起。她如果知道自己就是馮丞斐她的薄情郎,不會原諒自己的,馮丞斐意識混亂,茫然無措,口裡心裡苦痛糾纏,像含著黃連,又像是釘子錐心,替自己辯解求原諒的言語,搜腸刮肚也尋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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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明錦故作鎮定,心中卻迷惘不已,出了房間後,在院子裡站了片刻,也不等馮丞斐出來,也不吃馮丞斐歷盡千辛萬難蒸出來的那條黃花魚了,逃也似的離開了。
怕幾個妹妹在萃錦樓裡守著,褚明錦與往常一樣,還是去了蘭苑。
「大小姐,你這是怎麼啦?」蘭姨娘拉住褚明錦,眼眶發紅,幾乎要哭起來。
褚明錦微一呆,才發現自己形象實在欠佳,束髮散亂,領口敞開,活脫脫剛被人用強過。
「沒事,剛跟人玩鬧了。」褚明錦掩飾著笑了笑。
「真沒出事?」
「沒事,光天化日之下,能出什麼事?」褚明錦搖了搖頭,想起一事,問蘭氏:「蘭姨娘,我扮男裝不像男人嗎?」
「像,你個子本來就比較高挑,扮男裝雖略嫌秀雅了,可你舉止言談大方磊落,一點也不像姑娘家。」
褚明錦哦了一聲,笑道:「那你怎麼擔心我出事?」
「你衣袍皺巴巴的,怎不教人想岔了?」蘭氏見褚明錦還有心思說笑,真的沒出事,放了心,拿了衣裙要幫褚明錦換掉男裝。
褚明錦怕給蘭氏看到手腕的傷口,免不了又要滴淚,把她手上的裙子拿過放下,道:「不換了,蘭姨娘,我有些困了,在你這裡躺一會。」
「好,來,躺著,姨娘給你打扇子。」
褚明錦倒到床上,想叫蘭氏不用給自己打扇,想了想作罷,蘭氏每次見了她,恨不得把她捧天上,不讓蘭氏疼著寵著,倒會傷了蘭氏的心。
閉上眼,不自覺又想起剛過去的一幕,褚明錦身體一陣燥熱,烙剪餅般在床上翻來覆去。
「好熱嗎?要不五姨娘讓人打水來給你洗浴?」蘭氏體貼地問道。
「不用。」褚明錦搖頭,心裡有事怎麼也睡不著,乾脆不睡了,坐起來靠到床頭,跟蘭氏聊天說話。「五姨娘,你那會怎麼會跟我爹的?」
褚明倫雖然獨寵郭氏,幾個姨娘的院子,每月也還要進去一兩回的,獨獨蘭苑,從來不進來。若不是褚陳氏見蘭氏疼愛自己女兒,對她多有照拂,只怕她在褚府裡的日子,會連婢僕都不如。
蘭氏垂首滴淚無言,褚明錦歎了口氣,低聲道:「蘭姨娘,明錦無禮了,你不要介意。」
「沒有,我沒有介意,我是想起我苦命的蕊兒……」蘭氏淚如雨下,兩手絞個不停,褚明錦一陣傷神,拉了蘭氏的手輕拍安慰,道:「蘭姨娘別再想了,明錦以後會把你當親娘侍奉的。」
蘭氏哭得更凶了,抽抽答答喘不過氣來,許久方稍稍收淚,褚明錦看她帕子都被淚水打濕,忙下了床,看看架屏上的臉盆裡有水,遂擰了布巾遞給蘭氏擦臉。
「蕊兒要是活著,不知有沒有你這麼體貼懂事?」蘭氏的淚水又淌下來。
「姨娘就把我當蕊兒妹妹好了。」褚明錦把自己腮幫子的肉往外拉,扮出肥嘟嘟的樣子逗蘭氏。
蘭氏破涕為笑,喊了聲錦兒,把褚明錦摟住,輕輕地歎息。
「蘭姨娘,明日我帶你出去走走吧,天天呆府裡悶壞了吧?」
「不要。」蘭氏臉霎地白了,又急又快地搖頭,像是外面有猛虎要撲食她一般。
褚明錦暗感稀奇,也不勉強,見蘭氏神思恍惚,遂岔開話題,說起別的事。
「翠竹和翠屏今日怎麼沒過來?」
「過來了,大姐喊她們去上房,才走沒多久。對了,錦兒,差點忘了跟你說,方彤君小姐下了請柬……」
方彤君邀請京城的閨秀仕子到相府聚會,褚陳氏怕女兒被別人比下去,衣裳趕製來不及,便要在首飾上下苦工夫,喊了翠竹兩人到她房中幫著挑首飾。
自己成親了,應該算婦人了吧?怎麼小姐才子們的聚會,還邀請自己?
褚明錦有些不解,她不知馮丞斐昨日讓人給她送花之舉,已由褚家三朵金花之口傳揚出去,燕京城裡對馮丞斐有意的女子,昨晚都滴淚無眠,方彤君愛戀馮丞斐,自然也是傷心不已。聚會是假,要試探馮丞斐對褚明錦的態度是真。
可憐方彤君貴為丞相千金,也給馮丞斐忽冷忽熱的態度弄得患得患失,終日惶惶不安。
要不要去赴約呢?小姐們湊到一起,如果要比琴棋書畫,自己可是一竅不通的。褚明錦琢磨起來,最後決定還是去參加,若是要比試,見機行事能推則推。方彤君肯定邀請了馮丞斐,她要藉機會會那個萬人迷,瞭解一下拿到休書的難度,當然目前她是不會開口要休書的。這個時候索要休書,如果被她老爹一怒之下掃地出門,就太不划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