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早朝,光宗皇帝讓太監宣了三皇子泰王李懷琳上殿,聲色俱厲,狠狠地訓斥了一頓。
把人罵完,也不讓說出平身兩字,由著李懷琳跪著,問起戶部追欠銀一事。
這事是馮丞斐具體負責,馮丞斐自是要出班奏本。
「皇上,泰王爺一邊跪著,微臣站著回皇上話,不勝惶恐,懇請皇上賜泰王爺平身。」既對皇帝的居心有了懷疑,馮丞斐不想再與鄭家做成死敵,不動聲色地替李懷琳求情。
皇帝不讓李懷琳平身,就是要他在群臣面前,皇子的尊嚴掃地,馮丞斐開口求情,讓他又意外又憤怒,鄭建業派下官員一下子站了好幾個出來附和,皇帝騎虎難下,悻悻地許了李懷琳平身。
早朝散後,皇帝把馮丞斐召到御書房,憤懣地責問道:「格非,剛才大殿之上,你為何要替懷琳求情?」
「父皇,鄭家的人難道會眼睜睜地看著泰王一直跪在那裡?若是鄭家的人向父皇施壓,父皇扛不住又賜他平身,今日訓斥的目的就功虧一簣了。」馮丞斐娓娓道來,處處是為皇帝設想。
好像有道理,由自己派下的官員求情,自己許了平身,怎麼也不算失了威權,皇帝臉色略霽,輕輕地壓了壓額角,歎道:「父皇老了。」
「父皇春秋鼎盛,切莫說喪氣話。」馮丞斐壓下心中的悲苦,微笑著開解。
皇帝真的是在利用自己嗎?他真正在意的人是誰?馮丞斐要試探皇帝,接著又道:「父皇,此次收欠銀之事,甚是順利,一是方法得當,二是由懷瑾出面挑頭認了是他獻的策,眾臣要給他顏面,看來皇子的影響力不小,讓父皇一直頭疼的圈地風,要不要由幾位皇子出面治理?」
皇帝唔了一聲,此次收欠銀是馮丞斐獻的計,李懷瑾公開認下了,雖然得罪了部份大臣,卻同時得到許多耿直的臣子的愛戴,聲望前所未有的高漲,皇帝與鄭家斗了二十年,很是疲倦,這些日子總盼著退位,與瑤妃逍遙快活過日子,正想借勢給李懷瑾壯聲色,馮丞斐的提議,非常他心意。
「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出一個像上次收欠銀那樣妥妥當當,出擊即成功的方法來,由誰出面辦,或是幾個皇子協力辦,到時再說。」
「是。」
退出御書房後,馮丞斐走得很慢,以往因盼著父愛,給皇帝慈愛的言語蒙了心智,褚明錦昨晚的話,將蒙住他雙眼的迷嶂揭開,此時細想皇帝剛才的言語,分明是要他獻計,再由皇子領功,壓根沒有替他樹立威望的打算。
自己以後要怎麼辦?馮丞斐不知不覺間停下腳步,眼神有些迷惘,怔怔地看著虛空處。
皇位,除了武力奪取,是不可能得到的。而武力,他只是一介文臣,根本就得不到兵權,這一點不可能辦到。
退出朝堂,與寶寶隱居鄉野?馮丞斐思索著,不自覺地搖頭。寶寶也許不會在意自己的地位,可褚家人呢?若不是這個侍郎官位,如何威懾褚家人?如何免使褚陳氏像上回那般,輕易就給褚瑋倫奪了理家大權?愛寶寶,就要連著她重視的人一塊護著,還有,皇帝利用自己的目的未達到,自己若是跟皇帝提出辭官歸隱,皇帝會拿住寶寶來要脅自己的。
既然不能辭官遠離朝堂,又無法當上皇帝,馮丞斐嘴唇緊抿,握起了拳頭,在這一瞬間決定,做一個手握重權的權臣,皇帝也輕易不能動的重臣。
六部中,最積攢人脈的,是掌握了官員考核陞遷的吏部,馮丞斐深吸了口氣,決定了,第一個目標——吏部侍郎。
把公務處理完畢,馮丞斐想起昨晚的難題,臉紅心熱,出了衙門往李懷瑾的信王府而去,他要去請教李懷瑾怎麼行周公之禮。
「王爺去了東大街的通天酒樓。」
「君玉最近常去那裡嗎?」馮丞斐微微蹙眉,他命人調查過褚明錦手腕受傷的原因,查出鳳雙溪,馮翌後來又命人關注著鳳雙溪,馮丞斐知道,東大街通天酒樓的掌櫃是鳳雙溪。
「是,王爺這幾日每天都去的,大人去了,到天字號包廂找王爺即可。」王府的下人回道。
李懷瑾去那裡做什麼?馮丞斐暗覺奇怪,轉身上轎,吩咐轎夫往通天酒樓而去。
要做三十盤菜三十個湯不容易,褚明錦在灶房裡顛勺子弄得滿頭大汗,鳳雙溪看不過去,拿了扇子給褚明錦扇風,又不停地叨念:「這麼辛苦做什麼?也不是非得每一桌客人都送。」
「你別說了,再說下去,我真的堅持不住了。」褚明錦兩手酸麻,有些拿不起鍋翻不動鏟子,這具身體跟她上輩子苦水裡泡大的身體不一樣,還真幹不了這麼久的活兒。
「堅持不住就不炒了。」鳳雙溪惱怒地罵道:「有你這麼要銀子不要命的嗎?」
「別說了,鳳兄,我拜託了,你趕緊給我算銀子帳吧,咱們這三十個菜三十個湯送出去,能讓酒樓一直滿座,可以多賺多少銀子。」
「撲哧」連聲,灶房裡的幾個廚子忍俊不禁笑起來。鳳雙溪繃緊臉,回到櫃檯拿了算盤進灶房,劈劈叭叭算起經濟帳。
果然銀子能激發人無窮的鬥志,褚明錦顛勺子的動作輕鬆了不少,鳳雙溪看在眼裡,算得更大聲了,從客人滿座賺多少銀子,到銀子生銀子,生生不息越生越多,他算到賺了一百萬兩銀子時,褚明錦終於大功告成將所有菜做完。
「掌櫃的,天字號包廂的客人想見二掌櫃。」褚明錦與鳳雙溪剛從灶房出來,跑堂小二忙過來稟報。
天字號包廂客人就是那個小白臉蛋,鳳雙溪黑了臉,沉聲道:「回絕,就說二掌櫃累了,要休息。」
褚明錦猜到天字號包廂客人是李懷瑾,雖說與這個王爺打好交道很有必要,可她這時真累得沒有應酬的心思,最重要的是,她炒菜時流了不少汗,夏日衣裳單薄,今日著的又是女裝,形容有些狼狽,實在不便見客。
「鳳兄,你幫我喊個轎子,我先回去歇一會,下午再過來。」
鳳雙溪走了出去,小二拿了賞銀,沒替李懷瑾請到人,有些不甘心,湊近褚明錦,低聲誘惑道:「二掌櫃,剛才來了一個絕世美男找天字號的客人……」
小二吹捧起美男,口水橫飛,跟紫籐廬金掌櫃吹捧馮侍郎有得一拼,形容詞也用得差不多,高山流水仰止,明風清風羞慚,飛雪之潔不能比擬一二,梅之清幽難以形容佳人。
難道來的人是馮丞斐那個萬人迷?褚明錦心中一動,笑道:「帶路吧。」
包廂裡面,馮丞斐正在向李懷瑾討教夫妻之道。
「格非,這個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聽說,是後面的洞。」李懷瑾含笑細聲道。
後面的洞不是排泄用的嗎?馮丞斐有些糊塗,紅著臉問了出來。
「咱們男人的那話-兒,不也是小解用的嗎?」李懷瑾笑得更燦爛了。
馮丞斐仍覺不對,猶疑著問道:「君玉,那你……你那樣試過嗎?」
「我……沒做過。」李懷瑾臉孔微紅,壓低聲音道:「待會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咱們問問有經驗的人。」
「去那種地方問那些女人?」馮丞斐猛搖頭,「不行,即使什麼都不做,給寶寶知道了,我也吃不了兜著走。」
「咱們不找女人就行了,找男人問。」李懷瑾笑得見眉不見眼。
「小倌館?」馮丞斐沒逛過,可聽同僚閒談過。
「嗯。咱們找男人問,你的寶寶就不會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