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西風瘦馬

褚明錦垂下眼瞼,眼角悄悄看馮丞斐,卻見馮丞斐並不羞惱,更沒有生氣,臉上浮起陶醉沉迷的淺笑,纏纏綿綿的視線朝自己投來。

小傻瓜,這不是在告訴李懷瑾他們夫妻這個那個時很甜蜜嗎,褚明錦臉紅耳赤,站了起來,小聲道:「格非,我先回去了。」

「身子不舒服嗎?」馮丞斐緊張地站了起來。

褚明錦不能說被李懷瑾的話嗝應到了,只好點了點頭。

「自己的身體也不愛惜,一天也不休息就跑出去做什麼?」李懷瑾埋怨,又道:「格非,我上午帶了一枝靈芝過來,你讓灶房做出來,給褚明錦調理一下身體。」

褚明錦想找地洞把自己埋了,這個王爺能不能不要這麼口無遮攔,他這話不就是在說你剛和格非這個那個過,也不休息休息,跑出去做什麼?那靈芝給你剛受了破瓜之痛的身體補一補。

馮丞斐半摟著褚明錦回到房間,看她像是生氣了似的,低頭安撫地吻了吻她的額頭,關切地問道:「寶寶,生什麼氣了?」

「咱們倆的事,以後不要和王爺說,還有,咱們現在一處起居著,以後別給王爺來南苑了。」褚明錦嘟起嘴,把上午自己赤著腳走出來,給李懷瑾看到一事說了,李懷瑾眼神炙熱她隱掉了,覺得那只是一個男人看到女子的赤足的自然反應,應該不含情-欲在裡頭。

褚明錦說得輕描淡寫,馮丞斐也沒往深處想,應了聲好,又道:「君玉以前隨意進出慣了,明白跟他說,恐傷了他的心,我注意著慢慢來,明日我讓人把東廂收拾出來,以後只把他往東廂請。

褚明錦的想法,是不讓李懷瑾再到南苑來的,馮丞斐如此說,她想著東廂離臥房隔了西廂和暖閣書房,離得遠些,也便罷了。

馮丞斐懷中摟著往日想抱沒得抱的溢著清香的身體,已自起了反應,邊吻邊往裡挪,話說完了,兩人也到了床邊。

「大白天的,那個地方也有些疼痛。」褚明錦被吻得麻軟酸脹,有些無力地嗚咽了一聲,表示自己不想要。

「只親親……」馮丞斐安撫道,身體緊繃,越吻越下。

酥麻的快意在身體裡如波浪洶湧,褚明錦沒了抗拒的力氣,恍惚間雙腳在地上,身體整個攔腰折斷了般,被馮丞斐推倒床上,馮丞斐就著那樣的姿勢,迫不及待撩起外袍,褲子半褪到膝蓋,硬物迅猛地衝了進去。

「你不是說只親親嗎?」褚明錦哼哼唧唧抗議。

「這不就是讓它和你那裡親親嗎?」馮丞斐喘著粗氣狡辯,加快了動作,要讓褚明錦不能反對。

「要是換了個人跟你好,你能看出來嗎?」褚明錦想起心中的不解,問道。

「為何這麼問?」

「鳳雙溪……啊……」褚明錦想說鳳雙溪怎麼沒認出張若雨腦子裡不是住的自己,卻沒能說出來,馮丞斐聽得她在恩愛時提起鳳雙溪的名字,心頭不悅,一個打樁般的猛衝,把褚明錦的話衝跑了。

褚明錦想錯了,鳳雙溪根本沒和張若雨上過床。他看得甦醒過來的褚明錦羞羞澀澀扭扭捏捏,形容不是那個爽利灑脫的俞大寶,以為換魂成功,興匆匆跑去張寡婦家。那個時候,張若雨還在靈床上躺著,鳳雙溪不顧張寡婦的白眼,握住張若雨肩膀猛搖,大喊大寶你醒來。

張若雨已經醒來的,還在閉眼思索著剛才魂魄離體時的所聞,聽得鳳雙溪喊自己大寶,腦子裡還沒想清楚,睜眼間卻脫口就喊了鳳兄兩字出來。

張若雨在麵館中見過褚明錦,當時很羨慕褚明錦的瀟灑爽朗,少女心細,也看出鳳雙溪喜歡褚明錦,回家後傷心之餘,每天學著褚明錦的動作表情說話,想以此吸引鳳雙溪,引得鳳雙溪喜歡自己,此時下意識的學著褚明錦的表情說話,倒有了五分像,鳳雙溪先入為主,也沒有起疑。

張若雨又假作驚詫,要回自己原身,鳳雙溪更加相信了。褚明錦看到的張若雨脖頸的紅痕,根本不是鳳雙溪搞出來的,而是上吊留下的勒痕,因她低垂著頭,前面下巴衣領擋著沒有看到,只看到後頸上的。

鳳雙溪連張若雨的小手都沒拉上呢,否則,這天早上還不得粘膩膩的不分開?也不對,如果得到人了,也許就發現真相,此時要無限痛苦了。

馮丞斐那邊是不是發現真相了?鳳雙溪坐在櫃檯後面默想著,他上午又去了道士住所,想叮囑道士保守秘密,卻發現人去屋空,心中拿不準道士是發現馮丞斐的官職逃了,還是被馮丞斐抓走了。

「掌櫃的,大寶小兄弟來沒來。」噠噠輕擊聲打斷鳳雙溪的沉吟,抬頭看,卻是方廷宣又來了。

一雙慈愛卻又極睿智的眼睛,瘦削的臉頰上,唇邊不笑也露出酒窩的痕跡,鳳雙溪盯著方廷宣的酒窩愣住了。

大寶是褚明錦,她下巴沒有酒窩,那於危難之際借給自己二十兩銀子的,唇畔有兩個深深的酒窩,聽聞方相父女相貌肖似,難道借銀子給自己的,是方彤君?

假若借銀子的是方彤君,自己以後向褚瑋倫尋仇,就不用覺得對不起褚大小姐了。

褚明錦奇怪前身借了銀子給鳳雙溪,鳳雙溪卻不認得前身,其實借給鳳雙溪銀子的,是蘭姨娘。

那一日鳳雙溪的麵攤被一挑畔生事的人砸了,鳳雙溪正憤怒之時,一輛馬車在椅子桌子東歪西斜的麵攤前停住,車窗簾子揭起,一張纖手遞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纖手的主人溫柔地道:「去租個麵館經營罷,作惡之人自有天遣,無需糾結傷懷。」

有志者不拿嗟來之食,鳳雙溪搖頭,長揖感謝,卻不接銀票,纖手的主人悲歎,道:「我早年走投無路之時,極盼有人能對我施以援手,你接受吧,以後賺到銀子了,再送來還我,送還褚府大小姐……」

半掩半卷的車簾背後,柔潤的臉頰上一串串珠淚灑落,微啟的紅唇邊兩個本應盛著甜蜜的酒窩卻染著淚痕,蕩漾著難以言說的悲涼淒辛。

「掌櫃,大寶小兄弟在不在?」方廷宣等了許久,見鳳雙溪緊盯著自己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忍不住重重敲擊了一下櫃檯。

「相爺,聽聞彤君小姐跟你容顏肖似,是不是?」鳳雙溪答非所問。

「鳳雙溪,你現在也小有出息,不要再走歪門左道,我女兒的清譽,不容你沾毀。」方廷宣冷了臉。

如果方彤君是自己的恩人,自然不能再行影響她閨譽的事,鳳雙溪作揖道歉,不再追問,橫豎若是想見方彤君,也不是沒有路子的。

方廷宣到包廂去了,也沒點菜,鳳雙溪按他的口味,安排了幾個褚明錦教給廚子的菜式,讓跑堂小二拿進灶房。

「好生奇怪,咱們酒樓菜品那麼多,相爺硬是在百來個菜品中吃來吃去就是喜歡二掌櫃教的那些菜式。」跑堂的嘀咕道。

鳳雙溪附和地點頭,他也覺得奇怪,這酒樓是接手來的,原先生意就不錯,廚子做的菜品挺招客人喜歡,為何方廷宣卻對褚明錦會做的那些菜式情有獨鍾?

鳳雙溪把疑問拋到一邊,他想見方彤君,弄清楚是不是方彤君借銀子給自己,然後把那二十兩銀子的借款還了。

或者可以開個美食點評會,請方廷宣主持。鳳雙溪默想著,褚大小姐是閨秀圈中的名人,到時請她下貼子邀請了人來參加,自己就能見到方彤君了,順便,把白露茶推銷出去。

不過,以往俞大寶就是褚明錦,要實施容易,現在的褚大小姐不是他的合夥人,連見都不容易見到,鳳雙溪有些為難。

以前不知俞大寶住在哪裡不便找尋,眼下既知張若雨就是她,鳳雙溪等不得,心中也想與心上人說幾句話,招來準備提升當掌櫃的小二桐哥兒,吩咐了幾句,讓他收銀子看著酒樓,自己出門往張寡婦家而去。

張若雨見到鳳雙溪,喜得心肝顫抖,揣摩了一下褚明錦此時的心理,沉著臉問道:「鳳兄怎麼這時候過來,不照看著酒樓?」

「安排了人看著了,不礙事,你還習慣吧?」鳳雙溪眉眼清朗,陰騖一絲不見。

「沒什麼不習慣的,不瞞鳳兄,我本來就是一絲孤魂野鬼,不是褚家大小姐。」張若雨半真半假道,眼神有些兒憂傷。

「張大娘人很好,張家雖說貧苦,可沒有褚家的那些勾心鬥角,咱們再一起努力,日子總是能過得好的。」鳳雙溪安慰道,想起褚明錦那日為了馮丞斐掉淚,心中有些奇怪怎麼換了一個身體,提都不提馮丞斐了,這麼快就接受馮丞斐與另一個自己在一起?

張若雨裝出豪氣的樣子點頭,鳳雙溪把自己的設想說起來,道:「點評會準備工作大約得十天,這些由你來操作,我明日就回鄉去,白露茶到京時,正好點評會開展……」

什麼美食點評會,還有白露茶促銷,張若雨一概不懂,不過她會裝,學著褚明錦的樣子露出一副沉吟思索的樣子,半晌方道:「你這個想法甚好,就這樣辦。發請柬約人那邊,我去找一下褚大小姐。」

她要見褚明錦,眼下得去侍郎府了,若是見到馮丞斐,會不會傷心?鳳雙溪忍不住言語探問。「你還要不要見馮丞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