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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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所謂只要沒有修成正果,每個人的初戀都是難忘且刻骨銘心的。梁笙的胸口也有一顆硃砂痣。

  那是在美好燦爛的十七歲,梁笙走到了每個二代子弟都要經歷的離家出走階段。他命中注定地離家出走,命中注定地錢包被人偷,命中注定地被小流氓堵在巷子裡找茬,然後命中注定地被另一個小流氓英雄救美。

  那小流氓收了他做小弟,帶著他四處惹事,但真正有危險的時候,那小流氓總是把他護在背後,吊兒郎當地警告他:「別搗亂,看哥哥給你露一手!」

  彼時梁笙就會看著人家的倒三角和小屁股發呆。

  一來二去,梁笙的心思自然便不再那麼單純。後來趁著酒醉,他哆哆嗦嗦地替小流氓口了一管,小流氓爽過之後往他肚子上回敬了一腳:「滾!再見你一次就揍你一次!」

  梁笙反抗無果,委委屈屈地滾了,等他帶著他爹的小弟趾高氣昂地回來找場子時,小流氓已經因為替他大哥擋刀掛了。

  美好的初戀還沒開始就已經夭折,梁笙儘管心裡疼得沒著沒落的,表面上還是一派平靜。他老老實實地留在家裡做孝子,為生意出力,接手地盤。他床上來來去去地滾過不少人,有男有女,但無一例外都是纖細柔弱型,沒一個跟小流氓相似。

  倒不是梁笙品位變了,而是覺得正品都掛了,再看著四不像的贋品那是給自己找罪受。鼓鼓囊囊的腱子肉就是他床前的明月光,只容懷念不容褻瀆。

  正當他以為自己就要看著明月光懷念一輩子時,他看到了花楠。

  當時梁笙正和手下兄弟們推杯換盞,一抬眼就看見花楠弓著腰跑進來和超哥咬耳朵,咬完耳朵又勾著頭飛速退出去,門口的服務生關門關得慢了些,他便正好看見花楠站直了之後懶洋洋地抻了個腰。

  當時小梁就起立致敬了。

  梁笙掩飾地喝一口酒,心說這是高仿的。

  笙哥想要找個人,那簡直跟玩似的。他這頭吩咐下去,不過幾個小時,花楠的身高體重三圍生辰八字家庭狀況等等就擺在了梁笙桌上,還附贈了一段偷拍的高清視頻。梁笙一邊看視頻心裡一邊唏噓,像,真他媽像,瞧這倒三角,這小屁股,這混不吝的diao樣兒!

  梁笙一邊看一邊豎旗杆,心說我已經錯過了太陽不能再錯過繁星,高仿就高仿的吧,老子要下水了。

  然而此時梁笙已經三十有二,追誰都不能再趁著月黑風高哆哆嗦嗦給人口一管,何況此人還是自己小弟的小弟。於是梁笙招來自己的得力幹將,點著花楠的照片吩咐:把這個人給我弄上床,動靜要低,副作用要小!

  幹將翻翻資料,撇著嘴抱怨一句這點破事兒還用老子出馬,就拿著檔案走了。

  兩個月後,幹將把資料遞迴去,說一句成了,您晚上就能見著人。

  幹將沒說錯,梁笙晚上果然就見著了人。花楠低著頭給他弟弟拉皮條的小樣兒讓梁笙險些笑出來,他慢悠悠地拋出一句「要是我就喜歡你在我床上待著呢」,然後就晃著酒杯等著,心說小老虎亮個爪子給我看看啊,老子就喜歡硬氣的。

  花楠低著頭尋思了一下,老實答道:「您是我大哥的大哥,我爹和我弟欠您的錢也是真的,您要是看上我了,我也說不出個不字兒。不過……」

  他飛速瞟一眼梁笙,舔舔嘴唇:「笙哥,我這人老實,您說要肉償,咱就先談談怎麼個償法。要不還多還少了,以後說不清楚,再給您添麻煩。」

  他說到這兒等了一會,見梁笙不說話,只得啟發道:「笙哥您看什麼算法比較合適,是包月還是計次還是算活躍時間?」

  梁笙愣了,心說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這小子五大三粗的一個直男,嬌羞忐忑什麼的他也就不要求了,但是這麼坦坦蕩蕩地跟他談條件也不像個新手的樣兒吧?

  剛要開口又想起來檔案上寫著,這小子剛跟阿超那會兒幫忙看過半年網吧,包月計次活躍時間這些詞兒,大概就是那時候學會的。

  得虧這小子沒說算流量,要不然他還真怕他跟他做完了拿量筒量體積。

  梁笙心裡嘿一聲,暗道這精明裡透著二的傻勁也跟當年的小流氓一個樣。說是怕給他添麻煩,還不是怕他攥著債主的身份拿捏他一輩子?

  也罷,這小子是直的,當然不可能心甘情願地撅起屁股給他操,先談好條件給他個定心丸也好。他就不信他的金剛鑽鑽不開花楠的榆木屁股,到時候他就算讓他走,說不定這小子還得傻呵呵在他屁股後頭跟著。

  梁笙慢慢把酒杯放下,抖了抖袖口,抬眼看著花楠:「計次活躍時間那些太麻煩,咱還是按老規矩走,包年。你爹和你弟欠的錢不少,我要是隨隨便便說個一年兩年的,以後也不好立規矩。——你今年二十五了吧?就五年吧,到你整三十歲,咱倆就算兩清。」

  頓了頓又道:「記好日子,今晚開始。」

  花楠一愣,梁笙便抬眼看他:「怎麼,還有牽掛?」

  花楠心說當然有牽掛,家裡暖氣管上還拷著倆禍害呢,總不能真餓死爺倆吧?

  他想了想,低聲下氣地跟梁笙打商量:「不瞞笙哥,我爹和我弟都讓我給鎖在家裡呢,我原本想著跟您商量完了再去解決他倆,不過既然笙哥說話,我當然還是照您的意思來。」

  梁笙意料之中地笑笑,問:「想怎麼安置?」

  花楠道:「把我弟送回戒毒所,把我爹送去精神病院,單間兒關著,給不給藥都成。」

  梁笙輕咳一聲:「戒毒所沒問題,精神病院是怎麼回事兒?」

  花楠苦笑著聳聳肩:「我家那爺倆一個毒一個賭,都不是省油的燈,這次捅出這麼大的簍子,我賣屁股還債,下次沒別的可賣,就只能賣肉餡兒了。我當初答應我媽讓一家三口都活著,我替他們死了也不是個事兒。這爺倆我管不了了,就交給國家吧。」

  他心裡門兒清,這爺倆的債有一多半是笙哥的意思。不過也是他爹和他弟不爭氣,別人給個骨頭就屁顛屁顛咬上了,攔都攔不住。

  但他再不滿,也就敢刺這麼一句,多了怕梁笙不要屁股,直接給他剁成餃子餡吃了。

  花楠想得開,被人捅屁股雖然不是啥好事兒,但能活還是得活著。賣屁股什麼的,就當是每天做個腸鏡唄,他一個大老爺們還怕這點兒傷,忍忍就過去了。

  梁笙點點頭,又端起酒杯,衝他擺了一下手,示意他可以滾了:「就按你說的吧。你出去找韓素,明天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