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條件

  等到倆人終於忙活完的時候,外頭天都黑了一半兒。倆人草草過了一遍水,肩並肩靠在床頭懶洋洋坐著,翻出煙盒來點上一根兒,你一口我一口地輪流抽著事後煙。

  梁笙抽了一口,伸手把煙給花楠叼上:「等過一兩個月,我手上能有幾個新場子進賬,哥哥幫你挑個好的,過去當個管事兒,也省得你在屋裡見天兒悶著。」

  他早就考慮好了,內誰誰說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花楠無慾無求,他就勾著他有所追求。

  之前花楠作為一個成天出街的小混混,雖然後頭也還跟著幾個小弟,但那種小打小鬧怎麼能和手上掐著整個會所的風光比。等花楠食髓知味之後,就知道什麼才是對他好了。

  正好最近市裡藉著嚴打的由頭剷除異己,他算是現任領導班子的嫡系,打掉的場子按計畫有一多半要劃到他手裡。他趁這個機會把花楠扶上去,一是不用花楠處理空降後裡裡外外根深蒂固的人際關係,他也可以名正言順地派人手過去幫忙,二是新收的場子必然不在梁笙原本的地盤兒內,裙帶關係之類的風言風語一時半會兒傳過不去,等花楠趁著嚴打過後那段兒空白期站穩了腳跟,別人再想鬧什麼幺蛾子也都晚了。

  梁笙覺得這安排簡直就是哈利路亞的那一款,他正想給花楠深入分析一下,花楠卻先彈彈菸灰,迅速把菸捲塞到梁笙嘴裡,嘿嘿笑道:「笙哥,我讀書少,真不是管事兒的那塊料,硬把我塞過去,我肯定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見天兒擔心賠錢惹事什麼的。……你要是怕我悶著,不如我去報個廚師班兒吧,也省得我頓頓給你做牛肉麵。」

  梁笙有梁笙的安排,花楠自然也有他自己的小九九。他看網上那些包二奶包小情兒的帖子,都是要麼把人扔在家裡當金絲雀,要麼給人掛個閒職吃空餉。花楠心說他這個二爺雖然性別不對,但大概也就這倆出路。梁笙手底下地盤多,隨便把他塞哪兒都能對付,他當時肯定挺風光,可五年之後,也還是個任嘛不是的老混混,連給人當打手都嫌老。

  就算這五年裡不愁吃喝,總得想想以後怎麼過吧?

  花楠逛多了論壇,又結合韓素的經歷,總結說現在就算當個媽媽桑也得是碩士學歷,他才初中畢業,以後想找坐椅子的工作肯定是沒戲。不過聽說高級技工也能賺不少錢,他別的沒有,總還有膀子力氣,幹個藍領什麼的肯定能吃飽飯。

  定了大方向之後再深入研究,他才知道挖掘機車床這些工種都是封閉教學,一待就是好幾個月。就算能走讀,他天天帶著一身機油味兒回來爬梁笙的床,梁笙也肯定不願意。看來看去,也就廚師能好點兒,還有個給他做飯的藉口,花楠好好說說,梁笙說不定就答應了。

  花楠這幾句話已經在肚子裡憋了快一個月,就是總也找不到機會開口,現在梁笙一提,他正好藉著這個由頭說了。

  梁笙哪能看不出他這些花花腸子,他瞥著花楠吐出口煙圈,心裡先罵一句操不熟的小狗崽子,衣服還沒穿上就又叫笙哥了,不過好歹沒再用「您」稱呼他。然後又感嘆韓素還真是個鐵口神算,老子給的鐵飯碗不要,非得自己去學一個搶不走的。

  廚子就廚子吧,哪個大廚不想開飯館兒啊,到時候還不是得讓他扶一把。人都被他掰彎了,還怕他不上套兒麼。

  他又抽了口煙,把菸捲給花楠當奶嘴兒似的塞上:「學廚子也行,不過咱不學那些大路貨,等嚴打過去了,哥哥幫你安排個高檔的。——明兒跟我出去一趟,哥哥先送你樣兒東西。」

  據說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哈雷夢,大油門兒的鋼鐵怪獸就像噴著火的惡龍,只要騎上去,就能夠化身勇士所向披靡。

  梁笙琢磨著,花楠可能抵抗得了好車的誘惑,但絕對架不住男人天性裡對重型摩托的嚮往。所以,沒有什麼比一輛哈雷更適合做打開花楠貪念的敲門磚了。

  梁笙親自開車,等紅燈時瞥一眼副駕上坐著的花楠,覺得自己就像《浮士德》裡的魔鬼墨菲斯托,想盡一切辦法引誘他提出各種要求,只為了等他滿足之後得到他的靈魂。

  然後他就被自個兒噁心得半死。

  哈雷經銷店裡頭十分寬敞,各種型號的摩托錯落有致地陳列著,在射燈下閃著誘人的光澤。梁笙趁著周圍沒人,笑著往花楠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挑去吧,就算把這兒包了也宰不死哥哥。」

  花楠笑嘻嘻地答應一聲,開始在店裡一圈一圈地轉悠。

  梁笙跟在他後頭冷眼看著,把他仔細看過的車型一一記下來,第二圈的時再跟第一圈交叉比對,逛到第三圈的時候,他已經知道這小子看好哪款了。

  花楠又依依不捨地逛了第四圈、第五圈,梁笙看他眼神再沒往別的款式上飄過,索性不再跟著他瞎轉,直接去找銷售簽了單子,又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就在櫃檯一邊喝咖啡一邊數他轉了多少圈兒。

  等數到第八圈的時候,花楠才終於跑過來,笑嘻嘻地帶他去看:「笙哥,我喜歡這個。」

  梁笙胡嚕他一把頭毛兒:「早就訂好送家去了!來看看衣服吧,哥給你捯飭成個帥騎士!」

  倆人又在店裡逛了幾圈,幾乎把人家配套的服飾全買了個遍,這才心滿意足地滿載而歸。

  有梁笙特別關照,摩托車和相關證件在當天下午就送去了小別墅。梁笙看花楠圍著摩托燒包得不行,索性指揮他換上店裡買的衣服,全副武裝地騎在摩托上擺破司過乾癮。

  花楠穿著黑色小背心、軍褲和厚底兒大皮靴,雄糾糾氣昂昂地跨坐在摩托上,兩手握著車把兒微微前傾,鼓鼓囊囊的小屁股和鼓鼓囊囊的兩個膀子就像是鼓槌兒一樣敲在梁笙胸口。

  梁笙心裡嚎一聲就是這個味兒,趕緊也伸長了腿跨到花楠身後貼著他坐好,扯下他皮帶扔在地上,掰過後視鏡對著自己的臉:「從鏡子裡看著我吧,咱們就這樣走一個。」

  倆人匆匆提槍上陣,生龍活虎地折騰洩了之後,梁笙拍拍花楠的屁股:「這裡頭被我畫過圈兒了,以後就是我的了。」然後又沾了一點兒花楠射在車上的東西抹在他臉上,從後兜兒裡掏出行駛證兒打開,端端正正地擺在車頭,指著所有人那一欄跟他咬耳朵,「這車上被你畫過圈兒,以後也就是你的了,誰都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