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個幹大事兒的人,都有幾分「引以為豪」的自制力的。梁笙說不去找狗崽子,就真的活活憋了一個月沒往小別墅跑。
當然,他也沒讓自己素著。以前沒花楠的時候他身邊兒就不少人,花楠剛來的那幾個月他們也沒閒下來,還替他分擔了不少流量。後來花楠上道兒了,梁笙一有空就整天泡在小別墅,其他人自然就冷落了下來。那天晚上抱著的發面饅頭就已經隔了好幾個月沒見,因為酒會要帶她露面,事後才意思意思來了一炮。但因為心裡記掛著小狗崽子沒回他短信的事兒,那一發禮儀炮也草草的就結束了,連續攤兒都沒。
這下子跟花楠一冷戰,其他的人便雨露均霑了。
但梁笙就是覺得不過癮。如果花楠是紅燒肉白米飯,別人就是膨化的油炸食品,雖然吃零嘴兒也能吃飽,但胃裡空落落的沒什麼滿足感,吃多少心裡都覺得餓。梁笙提槍上場的時候還在肚子裡不自覺的比較:屁股沒狗崽子翹,後背沒狗崽子結實,叫得沒狗崽子好聽,身上也沒附贈狗崽子那樣的音階表兒……
小梁每天晚上執著地敲著摩斯碼,翻譯成人話就是花楠,花楠,花楠。
梁笙被敲得心浮氣躁,自己也跟頭髮情的獅子似的到處亂轉,有事沒事就開著挨拍得的應用程序,看代表花楠的那個小藍點兒在菜館兒、超市、小別墅三點一線地轉悠。他盯著屏幕運氣兒:「你只要往老子這頭兒來一點兒,老子就立馬開車去接你,在車裡就給你辦踏實了!」
可小藍點兒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筆筆直的路線每天重複,連偏都不帶偏的,他就狠狠盯著屏幕罵:「操不熟的狗崽子!老子白疼你了!」
罵完又鬱悶,一個多月的垃圾食品已經快把他吃噁心了,是要臉上舒服還是心裡舒服,That is the question.
又好賴堅持了一個多禮拜,梁笙徹底坐不住了。他想起發麵饅頭就住在花楠上課的地方附近,心說老子去給小情兒過個生日,你總不能再沒反應了吧?
跑了也是反應,你敢跑老子就敢把你追回來,在車裡就給你辦癱了!
被摩斯碼折騰得精疲力竭的梁笙憤憤想道。
梁笙那頭兒狂發電報,花楠這邊兒倒是意料之中地十分淡定。
他覺得偷看個洗澡兒沒啥大不了的,但既然梁笙又特地派了韓素過來指點江山,說明老大還是挺重視這事兒,所以他也挺重視地給了個答案:我沒感想,您老隨意。
然後樑笙就一個多禮拜沒現身,沒打電話,沒發短信。
花楠沒在意。畢竟梁笙手底下場子多,趕上事兒多的時候,白天忙白道晚上忙黑道,雖然不至於二十四小時連軸轉,但也確實沒什麼休息的機會。而且他最近也挺關注地方新聞,知道梁笙露面兒的內什麼展會還挺重要,市裡是下了大氣力來搞的,梁笙作為「地方企業家」,肯定不能閒著。
然而又過了倆禮拜,展會都閉幕了,梁笙那頭兒還是一點兒動靜兒沒有,花楠不由就有些納悶。
怎麼了這是,出國了?出事兒了?
他給韓素打了個電話,聽說梁笙還好好在他的九宮格兒裡待著呢,心裡也就明白過來了。
這是生他氣了,故意冷著他呢。
理由?
花楠捧著大頭仔細分析,覺得梁笙這人特好面子,他生氣,多半兒是跟臉面有關。
上次因為撈人的事兒,梁笙剛給了他一頓皮帶烤肉,還附贈了倆皮蛋,這屁股剛好就換了冷暴力,除了跟車那事兒,哪還有別的選項。他是嫌他跑了之後沒主動承認錯誤?——他不是認錯兒認得挺痛快的嘛?
花楠又想了想,突然豁然開朗,心說這是給我按道兒上的規矩來呢,認錯兒之後還得認罰:你說你沒感想,你老實,你先老實個樣兒給我看看?
老實就老實唄,他又不是沒事兒幹,最近的雕花兒就折騰得他夠嗆。花楠沒學過畫畫兒,蘿蔔刻出來的鳳凰總跟頭黃鼠狼似的,沒少讓同學笑話。他覺得挺丟臉,就去超市買了小孩兒畫畫的臨摹本回來照著畫,練一會兒再上蘿蔔刻,每天晚上又畫又刻地折騰幾個小時,日子也過得挺充實。
可日子充實不代表著心裡也充實,花楠畢竟是個快二十六的大小伙子,又被梁笙滋潤習慣了,這一個多月沒見葷腥兒,說不想那是假的。他開始還想著自給自足一下,擼了幾次又覺得沒什麼意思,索性就不願意費事兒了。
但是這玩意兒不是不想就沒事了的,花楠這天趴在床上睡覺,模模糊糊感覺梁笙壓到他身上,一邊按著他屁股緩緩頂進去,一邊扳著他腦袋湊著嘴兒問:「臭小子,真老實了麼?」
他唔一聲兒,剛想說點什麼就醒了。低頭一看,小花慷慨地在褲衩兒上畫了一大片兒地圖,白雪皚皚,幅員遼闊,看樣子應該是俄羅斯。
花楠煩躁地扒光了跑去沖澡,邊沖邊忍不住罵梁笙:老子還不老實?老子都尿炕了也沒說什麼,你還上哪兒找老子這麼老實的人!
花楠長這麼大,也不是頭一回做春夢跑馬,就算這次夢見的不是大明星也沒覺得有什麼新鮮,罵罵咧咧地洗完澡搓完內褲就又上床睡了,第二天該上課上課,該雕黃鼠狼雕黃鼠狼。
快下課時,阿和在班兒上溜躂了一圈兒,熟門熟路地戳到花楠旁邊站定,小聲問他:「今兒晚上有事兒沒?師兄再請你吃燒烤吧。」
花楠一想到燒烤心裡就犯膈應,一半兒是因為阿和的絮叨,一半兒是因為梁笙後來的冷處理,因此立馬搖頭拒絕:「不去,晚上得趕緊回家。」
阿和的細眼睛稍微睜大了點兒:「怎麼,他在家等你?」
花楠沒好氣地:「回家繼續練雕花兒!——你有事兒就說,不用非得塞住我嘴!」
阿和切一聲,掏出個信封,用兩根手指夾著塞到他屁股兜兒裡:「還你的醫藥費,裡頭夾著收據憑條兒,你下課點點數兒。」
花楠一躲:「又不是我出的錢,你別給我。」
阿和攥著信封兒一挑眉毛:「怎麼了這是?中午把槍子兒當花生米嚼了啊?」他偏著頭看看花楠側臉,又後仰著瞅瞅他後背,半晌曖昧一笑,壓低了聲音擠眉弄眼,「明白了,慾求不滿是吧?」
他反手在自己肩膀上比劃一道兒:「你後頭可是有一個多月沒被蓋章兒了,怎麼,大哥最近挺忙?」
花楠悶頭削黃鼠狼,不搭理他。
阿和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苦笑道:「唉,明白了,他有別人了是吧?——他說要跟你掰麼?」
花楠翻了個白眼,心說一年都不到呢,他跟老子掰了就虧本兒了。
阿和長嘆一口氣:「沒說掰……就忍了吧。你不知道,咱這圈兒裡就這回事兒。情緒上來了,倆在廁所裡並排放水的都能打一炮兒,可要是讓兩個人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不找別人,難!更何況你大哥有頭有臉的,顧慮比咱們老百姓多。不說別的,他以後得傳宗接代吧?甭管有沒有感情,娶個老婆是必然的,到時候的煩心事兒肯定比現在還多。……你就當這會兒是練手兒了吧。」
他剛說完,充當下課鈴的小定時器就響了,同學們一哄而散,花楠也解開圍裙摔在黃鼠狼頭上,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阿和趕緊追在他屁股後頭喊:「哎哎錢拿著,哎我是為了你好,哎你這死孩子聽我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