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笙收槍入庫,把人拎起來頂在牆角兒裡,拍拍花楠的臉,挑眉示意:「把剛才跟你那騷包兒師兄的話重新給哥哥說一遍,哥哥就幫你打出來。」頓了頓,又在小花頭上摸一把,「這裡沒外人,說實話。」
時隔一個半月,梁笙終於喝了口肉湯,心裡那股子心急火燎的躁鬱勁兒也終於洩了一點兒出來,消腫的海綿體釋放了大腦,梁笙又開始正常思考。
給他口一管兒就能豎旗杆兒,這樣的反應還要硬說只是還債,跟情啊愛啊的沒關係?這狗崽子是鄙視他的智商還是鄙視他的情史?
梁笙冷眼看著花楠,這小子大概也憋得不輕,紅著臉直往他身上蹭:「笙哥……」
他頓感老懷大慰,心說看吧,一個半月的冷戰還是有效果的,不逼得這臭小子慾火焚身他就敢一直跟老子裝糊塗!還債?他媽的你沒經驗還沒看過白毛女兒啊?誰家討債的像老子這樣兒把人捧手心兒裡疼,打一下兒揉好幾下兒的?!
梁笙心裡行將熄滅的小火苗兒又噌地冒起來一點兒,他仗著自己佔據了領先優勢,按著花楠胸口,把人從容地頂回牆上:「不說實話就沒商量。」
花楠眨巴眨巴眼睛,緩了一會兒,特誠懇地表態:「笙哥,我剛剛說的都是真心的,你身邊兒有多少人都跟我沒關係,我就認你。」
梁笙氣笑:「不是這句,後邊兒的。」
花楠在牆上蹭嘰一下兒,低著頭道:「我好好順著你。」
梁笙心說這小子是真傻還是裝的?老子不愛聽的一句不說,專揀老子把持不住的重複,你丫環球時報的啊?
他只得耐著性子提示:「情啊愛啊的部分!」
花楠低著頭不言語,半晌抓了抓頭髮,又搓搓臉,倚著牆角兒站直了,看著他認真道:「笙哥,雖然我爹和我弟的事兒,我知道里頭鐵定有貓膩,但我還是特感激你。他倆從小打小鬧開始,癮頭兒越來越大,我心裡知道他們早晚有一天得出大事兒。就算沒你,他倆以後肯定還要栽在別人上頭。到時候我撈不了他們,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倆交代了,就只能三個人死在一塊兒。哪能像現在這樣兒,把他倆供起來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所以笙哥,是你救了我們一家三口兒,我是真心感激你。你對我的好,我也都記在心裡。你願意要我,我就一直跟著你,哪天你膩了,我就走。」
梁笙眯了眯眼睛,心裡說一句操,這中心思想不還是還債麼!
花楠說得情真意切,梁笙的怒氣槽兒雖然還是半滿,但被狗崽子放了這麼個大招兒,只得無可奈何地暫時冷凍,進入休眠狀態。
所以梁笙瞪著花楠運了半天氣,最後只問了一句:「這就是你的真心話?」
花楠坦然點頭。
梁笙頓了頓,又追問:「你願意跟著我,就是因為感激?」
花楠搜腸刮肚了一會兒:「我還覺得你特厲害,連打架都比我行,跟著你我服氣。」
梁笙險些一口老血噴他臉上。
他悲憤地想,老子想要你點兒在意、聽你說一句心裡有我就這麼難麼?你腦子裡哪個半球兒是管感情的啊?你擠點兒給我行不行!老子自虐這麼長時間,不就是想聽你一句不高興讓老子高興高興麼!
梁笙無力地擺擺手,覺得再問這狗崽子,說不定連給他買摩托這一條兒都得拿來湊數,為了他的老心著想,他還是歇了吧。
好歹他今天還撈著個無限期的保證不是?
就這麼不住給自己解心寬,梁笙還是感覺胸口被這狗崽子噎得夠嗆,也覺得就這麼自己開始又自己結束冷戰,面子上有點兒掛不住,於是給自己墊了個台階兒:「我要的不是這個,你再好好想想,想不明白就問問別人,半個月後過來告訴我答案。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可以負責教到你知道。」
說完就自個兒轉身出了巷子。
他回到車上坐好,向小情兒道:「今天還有事兒,飯吃不了了,我先送你回去。」
小情兒乖乖點頭,下車前還給了他一個good bye kiss。
司機調頭返程,看著後視鏡道:「笙哥,剛剛公司打電話來,說老爺子準備下個月初飛過來一趟。」
梁笙眉頭一跳,隨即無奈地仰在靠背上,心想,這半個月倒是可以忙得不用找垃圾食品填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