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生變

  既然花楠已經表了態,廚師自然也就繼續學了下去。

  因為老爺子那事兒的後遺症,也為了把人拉得近點兒,教授傳人的大廚被梁笙客客氣氣地請到了自己九宮格兒附近的一處黃金旺鋪開了個分店,租金全免,裝修全包,補貼另算。

  正準備拍屁股走人的梁老爺子聽說了,又伸手賞了他後腦勺一巴掌:「你小子跟內唐明皇的操行也差不多了,小心玩兒崩了,你家楊貴妃第一個倒霉!——別總忙著你下半身那點破事兒,多關注關注最近的局勢!」

  梁笙偏頭躲過去,心說我這是兩手抓,兩手都堅挺,老子下半身好歹沒分成四份兒,再忙心裡也樂呵。

  不過他還是按照老爺子的指示,囑咐兄弟們招子放亮,有什麼風吹草動趁早吱聲,省得被人鑽了空子誤了大事兒。

  可這畢竟是個細水長流的差事,他們這幫子千年做賊的還要千年防賊,可想而知會有點兒混亂,防著防著就什麼都防了。梁笙反正不急,他每天跟花楠一起出門兒一起回家,晚上在一個被窩兒裡擺對蝦,小日子別提多舒坦,恨不能一輩子就這麼過了。

  轉眼就到了年關,花楠和梁笙頭一次一塊兒過年,什麼都沒體驗過,反倒不知道要怎麼安排。倆大俗人湊頭兒合計了一下,索性就按最俗套的來,窩在家裡包餃子看春晚,吃年夜飯放鞭炮。

  年夜飯和餃子自然都是由花楠承包了。經過大廚近一個月的非人訓練,他的造型能力大大提高,一般的餃子包完之後,又開始包各式各樣的糖餃子,有刺蝟有豬有兔子,還包了兩隻胖嘟嘟的小狗。

  電視裡快要敲鐘的時候,花楠把糖餃子嘩啦啦下進鍋裡,指著倆小狗衝著梁笙樂:「待會兒你吃小的,我吃大的。」

  梁笙認認真真點頭:「好,以後咱們每年過年都這麼來一回。」

  外頭鞭炮轟鳴,花楠沒聽清楚他說什麼,側過頭又問了一句。梁笙看看表,扳著他腦袋往窗外看。

  幾秒鐘後,一顆紅色煙花躥天而起,在低空砰地炸開,華麗麗地拼成一個心形。過了一會兒,第二顆心也緩緩綻放。

  梁笙笑呵呵地在他耳邊吼:「哥哥不如你手巧,不過這又是花兒又是心的,能在咱倆的小本兒上記一筆了吧?」

  花楠吼回一句那必須的,然後就摟著他脖子,玩了個跨年之吻。

  兩人正醞釀著把跨年之吻由量變到質變一下,梁笙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他看一眼屏幕,接通電話,市委書記的聲音模糊的響起,含糊拜了幾句年之後,便切入正題:「小梁,你幫我看住一個人,是死是活,都不能放他出來。」

  書記要梁笙看住的是個處級幹部,在辦公廳任職,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不過據書記那邊的監聽記錄,這人幾天前剛剛跟中紀委的人接上了頭兒,說要舉報書記貪污受賄、包庇黑社會,還簡要列舉了好幾個例子。

  從通話內容看,如果這人把資料順利上交的話,書記再在這個位子上坐著就要靠技術了。

  書記說,不知道他把證據藏哪,不知道有沒有同夥,不知道他要是出了什麼事兒還有沒有替補隊員登場。為免打草驚蛇,只能找梁笙的人幫忙,把人擱玻璃罩裡圈起來,事要辦得快且穩,務必讓人看不出跟市局的聯繫。

  梁笙掛了電話就把幹將招到家裡,詳細轉達了書記的要求,委派他全權負責。幹將因為被自家老大的爹暴揍到住院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他跟梁笙反覆確認這事兒梁老爺子不可能插手之後,才嘟囔一句怎麼總在使陰招的時候想到老子,走了。

  事實證明,幹將再有陰影也是名劍。還沒過元宵節,那處長就因為跟老婆鬧崩而申請了療養,期間又因為在溫泉裡暈倒一回,療養期延長。剛回家,幹將又讓人隨便找了個理由,大張旗鼓地鬧了一場。鬧完之後,市局立馬配合著宣佈,因為影響惡劣,處長停職在家檢討。幹將趁機上門把人徹底看住,隔絕一切外界聯繫,不時牽著他出去溜個彎。

  任務順利完成,梁笙挺滿意,書記也挺滿意,幹將更是在處長身上找回了自尊,皆大歡喜。

  這事兒就算這麼過去了,時光嗖嗖往前躥了兩個月,這天梁笙和花楠坐車回家,走到一處十字路口時,阿鴻剛把車開到路中間,就看見左邊路口兩輛集裝箱貨車呼嘯著衝出停車線,一輛直指車屁股,一輛對準了車頭,哥斯拉一樣撞過來。

  阿鴻趕緊急剎,拼著自己小命兒,猛地向左打彎。

  饒是他反應迅速,前頭的貨車還是熱情地啃了上來,後排坐著的倆人立馬變身二踢腳拔地而起。倉促間,梁笙一手推住前座,一手下意識伸到花楠那邊攔住。與此同時,一隻手臂也迅速擋在了梁笙頭上。

  梁笙高高躍起,隔著花楠的手臂撞向車頂又重重彈回來,耳邊一片轟鳴。他暈了一兩秒,才能勉強睜眼,查看周圍情況。

  花楠歪在他身邊兒暈著,除了臉上被碎玻璃擦出來的小口子,倒是沒看見什麼大傷。車已經被毀了,方向盤上的安全氣囊彈出,阿鴻被夾成個漢堡拍在駕駛座上,糊了一臉血。

  梁笙爬過去抱住花楠,掏出手機剛要打電話,變形的車門就被人猛地拉開,一支黑洞洞的手槍不遠不近地指著他腦門兒:「笙哥,下來跟咱們走一趟唄?」

  他才說完,另一邊兒的車門也被暴力扯開,拉槍栓的聲音異常清晰:「笙哥,來嘛!~」

  梁笙笑笑,張開雙手示意不會反抗,剛要說點兒什麼,第一個壯漢一把花楠拉出來拎在手上,槍口指著他太陽穴:「這是笙哥的相好兒吧?咱們一塊兒帶走,省得笙哥寂寞。」

  梁笙頓了頓,隨意地一點頭:「也行,給我半分鐘。」

  他探手按了按阿鴻的頸動脈,又推推他肩膀,柔聲問:「素素,你怎麼樣?」

  阿鴻的眼皮動了動,梁笙又趕緊叫了幾聲素素,他身後那人笑著罵:「真他媽肉麻。行了別推了,你這個小情兒也死不了!——手放到身後,倆大拇指並一塊兒。」

  梁笙照做,那人用細包裝帶把他兩根拇指在身後綁緊,花楠那頭兒也如法炮製。兩個壯漢揪著人迅速鑽進輛貼了黑膜的SUV裡,給梁笙頭上套了個用過的麥當勞外賣紙袋,一路風馳電掣地離開車禍現場。

  車子最終在一處廠房後頭停下,梁笙帶著一腦袋番茄醬味兒重見光明。他先瞟一眼花楠,發現他眼睛雖然閉著,眼皮卻微微抖動。梁笙知道狗崽子已經醒了,不由長出一口氣,而後任由兩個壯漢拖著他倆,跌跌撞撞地往裡走。

  通道直通到底沒有岔路,開車的那人並沒下來,除了押著他們的兩個人,梁笙沿路又看見六個壯漢,兩兩一組守在通道,每個都腰桿挺拔手上握槍。

  也就是說,梁笙和花楠想逃,就得用一條命連過八個Boss。

  梁笙心說這是故意給老子看,好讓老子乖乖配合爭取寬大呢。

  倆人被押著進到一間只有個小通氣扇的工作間,按著梁笙那壯漢退後一步,繼續用槍指著他,輕鬆道:「都是爽快人,我也就不繞圈子了。咱們抓笙哥來,就是想拿你換李處一個自由。」

  李處長,就是那個被幹將軟禁的倒霉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