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端無語望常歡,半晌轉身坐上車架道:「們去找凌雲。」
常歡傻呼呼的抱腿坐在車廂門口,簾子耷拉在頭上,兀自沉浸在「蕭與太后有染」帶來的震驚當中。怪不得他在京城隻手遮,怪不得他殺人作惡無人問津,原是有強硬的後台,只是他無官無職,又怎能與太后搭上,若有染是真,皇上…都不過問的麼?
車過內城河橋時,月上中,朦朧月光灑向兩堤垂柳,河中月影時散時聚,聚如寶石鑲盤,散如珍珠碎落,柔柔風拂絲絲柳,幽幽月伴粼粼波,交織出幅沁人寧心的春夜畫卷。
如此靜旎美景,常歡卻無心作賞,下巴擱在膝蓋上,細細捋著腦中思緒。車子下橋,直奔雲樓方向而去,常歡開口問道:「韓端,蕭盈盈為何要住在外面?」
「與蕭傾城有隙。」
「是他親妹妹,難道他會對不好?」
韓端回頭瞥眼:「蕭傾城此人陰險善變,但對其妹還是照顧有加。」
「那蕭盈盈為何氣他?」
韓端沉默半晌,低道:「因為凌雲。」
常歡眯起眼睛,疑惑道:「莫非蕭傾城對季凌雲也是……」
韓端嘆口氣:「他二人已相處多年,蕭傾城直對外宣稱凌雲是其義弟,在凌雲創號起家之時,也給許多幫助,但凌雲不會念他的情!」
常歡眼珠轉,雖韓端未明,但那話中意明示季與蕭之間也不尋常,又問:「認識季凌雲的時候,他也住在傾城樓?」
「是。」
「那他二人是何時相識,知道麼?」
「不知,與凌雲極少談起有關蕭傾城的事情。」
「唔…那個,今年幾歲?」
韓端淺笑:「二十六。」
常歡笑不出來,心中疑惑越來越濃,滅門仇人中有個是季凌雲,那時他不過十二歲年紀,韓端比他小歲,十二歲在傾城樓認識的他,前後最多相差年時間,師傅所的「紫衣人」若不是蕭傾城,還能是誰呢?哥哥抓季凌雲卻又放他,分明是已知紫衣人身份,若哥哥能解怪毒,真相定會大白,若不能解,那惟知情的就只有季凌雲人。
「常歡?」韓端見久久不語,關心叫聲。
常歡勉強扯出個笑容,輕道:「韓端,人真好,也沒與清來龍去脈,仍願答那麼多問題,謝謝。」
韓端微赫:「朋友之間何需此言。」
常歡頭:「嗯,們是好朋友,信!待見師傅後,就把事情原本告訴,不會武功,有些事情…恐怕還得勞幫忙。」
韓端再次回頭望眼,倏地柔聲音:「也信,定會幫!」
歌舞昇平夜,雲樓開門迎客,門前如往常般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韓端領常歡進樓時,廳內少見的鴉靜雀默,干客人都閉口不語,專心欣賞台中表演。那廳側高台白色薄幔曳地,裊裊輕煙縈繞台邊,蕭盈盈素妝白衣,穩坐台中,邊彈邊唱,姿態優雅端莊,面龐柔美清麗,琴如流泉,聲如籟,氣氛意境無不營造的美倫美奐。在酒色風月之地,能欣賞到般高雅脫俗的表演,確實讓人動心不已。
常歡頓步聽陣,心內也不住讚歎,下第美人的頭銜果真不是浪得虛名,無論從哪個方位望去,此刻台上的蕭盈盈都美如仙,彷彿不食人間煙火般,台下那些如痴如醉的崇拜者又哪曾見識過火爆潑辣的面。
穿過正廳上二樓,逕直敲門進季凌雲的房間。
季凌雲還躺在床上,精神面色都比前幾日好許多,發齊衣淨,目光有神。見得他二人進門,笑容便綻開來:「歡兒,兩日怎都不見來。」
常歡先看韓端眼,緊著郁臉色,默默走近床邊,艱難咧咧嘴角:「季大哥幾日可好?」
「好,很好。」季凌雲指指凳子:「坐下話。」常歡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拉凳子也不動彈,半晌不再話。
望著常歡的表情,季凌雲皺眉:「歡兒…怎麼?」
常歡朝他施禮,道:「失禮,…有件事想請季大哥幫忙。」
「不知大哥可認識宮務府的人?」
「出什麼事?」
常歡目盛憂傷:「師傅被扣在那處出不來。」
季凌雲微詫:「怎會樣的?誰敢扣師傅?」
常歡看著他,輕道:「蕭樓主。」
季凌雲愣,看看面無表情的韓端:「蕭傾城扣藍公子做甚?」
韓端嗤鼻冷哼:「呢?他還能有何目的?」
季凌雲怔半晌,面色漸漸鐵青,對常歡道:「他有沒有告訴,因何將師傅扣在宮務府?」
「他他向皇上舉薦們後日去為太后懿壽表演,那時正在梅園,待知道後,已有人從客棧將師傅帶走。」常歡著摸摸脖子,季凌雲目光上飄,倏地驚:「歡兒,受傷?」
常歡頭驚怕道:「不曉得蕭樓主怎麼,他突然硬迫離開師傅,不願,他就……他好可怕。」
季凌雲眼竄怒火,砰地聲砸向床沿,切齒恨道:「蕭傾城,究竟有沒有廉恥!」
「沒有。」韓端淡道,「不是早就知道麼?」
季凌雲沉默陣,又道:「想怎麼做?」
常歡觀察著季凌雲的表情,心知他對蕭傾城也是憤恨至極,便道:「若能將師傅帶出來那是最好,可若進宮難免的話,只想見師傅面,親眼看他無事才能放心。」
季凌雲蹙眉:「既已進宮務府,想必進宮表演事是真,將人帶出恐怕不太妥當,不過見面應是不難。」
常歡喜道:「那太好,就想見見師傅,後日表演之事,得與他商量商量才行。」
季凌雲向韓端道:「去樓下將盈盈叫來,可以自由出入那處。」
韓端出門,常歡才坐下,感激道:「謝謝季大哥,等後日表演完,得與師傅快走才行,那蕭樓主好像…好像…唉,不出來。」邊邊打量著季的反應。
季凌雲見常歡單純模樣,果然陰沉臉色,眼光閃爍莫名,頓陣道:「怎會去梅園?」
常歡嘆道:「那蕭樓主想要師傅繪像,上次唯尊時便沒給他,此次又要,反覆求多回,師傅便遂他的心願,去梅園便是給他送畫。」哥哥事隻字未提,面前的人可是滅門仇人之,雖不知何故被哥哥放,小心為上總是好的。
「他要師傅的繪像?」
「不錯。」
季凌雲鄙薄笑:「山難改,性難移,以為誰都會被他挾制麼?」
常歡心裡咯登下,他挾制?眨眼道:「季大哥,在什麼?」
季凌雲望著常歡,搖搖頭道:「沒有,放心吧,今夜定能讓與師傅見。」
話間,蕭盈盈來,兩下招呼完畢,季凌雲轉常歡的求助,美人仍是二話不就答應。常歡向季凌雲謝又謝,應諾明日再來看他,跟隨美人走出房門。
出門,蕭盈盈便上下打量兩遭道:「…哥哥沒事吧?」
常歡心中嗤笑,果然是偷聽,口中奇道:「蕭姐姐怎會知道?」
美人面上紅,「呃…聽梅園擒賊,又…又無意聽到…個…」話有些底氣不足,不過卻像實話。
常歡又摸摸脖子,苦道:「不知姐姐是否把那時衝動的狠話告訴蕭樓主,他…教訓頓。」
美人大驚,忙側身抓住常歡胳膊:「他對動手?」
常歡委屈頭。美人大怒:「個畜生!」轉而歉意萬分道:「常歡,聽到與韓端對話,便去和蕭傾城,若樓內無損失,放哥便是,他不肯,時氣極才將的話告訴他,想讓他莫那麼囂張,怎知卻害!」
常歡心頭鬆,蕭盈盈原來是個直腸子,並非自己想得那麼卑鄙,那麼喜歡季凌雲,又怎會去向蕭傾城告密,果然是時嘴快才出來。面上便微笑道:「不怪蕭姐姐,是唐突。」
蕭盈盈娥眉攏,道:「的氣話能理解,他橫行霸道無法無,只可恨無人治他!」
出門上車,仍是韓端駕車,二去宮務府。常歡廂內坐定,瞥美人眼,嘆道:「蕭樓主真是厲害,竟連宮務府都聽他差遣。」
美人嗤鼻:「宮務府算什麼,蕭傾城的手段沒有見識過,宮裡也能翻雲覆雨。」
常歡想著套話,便瞪眼好奇道:「真的?他無官無職,還能在皇上面前上話,怎會樣厲害呢?」
美人嘆口氣:「有年外戰,皇上撥不出軍餉,急迫之時,是蕭傾城送進國庫大批黃金白銀,自那之後,皇上就對他看重的緊,後來年年進貢,傾城樓年所盈大半都入宮裡,他能不上話麼?」
常歡愕然,與韓端的竟不樣。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疑惑又問:「傾城樓的生意莫不是從祖上就傳下?做得可真大!」
「不是,幼年時候家道極貧,十歲前,沒有穿過像樣的衣服。」
「蕭樓主外出做生意?」
美人默陣,輕道:「不知道,小的時候只見過他二三次,匆匆回家匆匆離去,十歲後爹娘相繼去世,他才將接到京城,找夫子教識字學琴,那時,他已有傾城樓。」
車停宮務府門,對話中斷。蕭盈盈下車,囑咐韓端在門口等候,領常歡直到門前,對守門兵衛亮亮腰間木牌,道:「張大人可在?」
兵衛果然對有禮:「姑娘稍等,待通報聲。」
不會兒,內裡出來人,身穿綠色官袍,年約五十上下,見蕭盈盈立刻滿臉堆笑:「蕭姑娘!快入府坐。」
蕭盈盈淡笑:「張大人客氣,只想尋個人幾句話,完便走。」
「何人?」
「千山藍兮。」
那張大人怔:「皇上欽的畫師?那是蕭樓主…」
「不錯。」美人聰慧,速答道:「正是哥哥要來的,他住在何處?」
那人未多問,只道幾句話而已,又不是要將人帶走,爽快道:「住在東院,姑娘請跟來。」
常歡像個乖巧的小丫鬟,亦步亦趨跟在美人身後,穿過正府地,進東面院。院內左右種有茂樹密草,幾間廂房建在對院門處,其中房亮燈,房前廊柱上有兩人靠著,似在話。
張大人上前與那兩人幾句,便向蕭盈盈道:「藍公子就住在裡,姑娘請進。」
美人沖常歡揚揚下巴:「就不進,讓丫頭去遞個話就成。」著對那張大人笑:「大人最近怎麼都不去雲樓聽曲兒?」的
張大人眼睛亮,湊上前去:「哈哈,蕭姑娘……」
常歡見他二人攀談起來,心內陣激動,忙不迭上階探手推門,推不動,低看門上無鎖,再推仍是不動,輕輕扣扣:「師…藍公子?」
門內椅凳急響,腳步衝到門前,隔門道:「歡兒?」
「嗯。」
門栓喀噠聲,開,藍兮驚喜望向眼前人兒,見回頭張望眼,快速閃入房中,反手將門推上,帶著哭腔道:「師傅!」兩手倏地纏上他的脖子,腦袋迅速埋向他胸前:「好怕…」無論在外間怎樣冷靜,怎樣分析,見到藍兮,常歡的聰明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覺腦中團糨糊,只想依著他,靠著他。
藍兮長舒口氣,雙臂緊摟住常歡,下巴摩挲著的頭髮,嘆道:「莫怕,沒事。」
常歡抬頭,定定盯著藍兮的臉,英俊未變,溫潤不改,僅是日未見,卻覺得好似分別多年。短短幾個時辰,意想不到之事接踵而來,常歡心裡有許多許多話,然此刻卻半句也不出來,只覺委屈鋪蓋地湧上心頭,胸口悶極,聲嘆息後再次將頭埋下,嗅著藍兮身上熟悉的味道,鼻子陣陣發酸。
藍兮的手在後背輕輕撫著,柔道:「歡兒,怎會來?」
常歡悶道:「怕有事,求蕭盈盈帶來的。」
藍兮微笑著摸摸的腦袋:「師傅沒事。」
常歡猛地抬頭:「現在沒事,很快就要有事,師傅們要逃走才行。」
藍兮笑得淡然:「怕什麼呢?怕…蕭傾城?」
常歡頭:「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怕,師傅…」放開手,轉身背對藍兮,氣道:「他對有意。」
「那是他的事情,與無關。」藍兮語氣平靜,波瀾不驚。
常歡又轉回身,急道:「可是,他會耍卑鄙手段,他會做些無恥的事情,師傅可知道…」看看門,低道:「他已經不正常,他把的畫像掛滿整間房子,還…還用殺人來威脅離開!」
「哦?」藍兮輕笑出聲,「那他可真是病得不輕。」
「師傅啊!」常歡苦臉抱住藍兮胳膊,「好怕他會像對韓端那樣對,韓端他會下藥的…們還是逃走吧。」
「不用怕他!」藍兮傲然句,忽地又目光凜,伸手撫上常歡頸子:「歡兒,是怎麼回事。」
常歡嘟嘴:「不就是那個禽獸做的嗎?他想殺,他…他勾引!」
藍兮面色沉如冰,眸色利如刀,握拳怒道:「他竟然對下手!好,就看看他有何本事逼就範!」
常歡急道:「師傅不要逞強,介文人,哪裡鬥得過他!」
藍兮不接話,反問道:「哥怎麼樣?」
常歡無奈搖搖頭:「帶出來,卻還是那副樣子。」
藍兮放開,從腰間摸出彩墨盒,翻過底面,兩指輕輕扣,盒底開,裡面仍是七格,格內仍是七彩粉末。
常歡驚訝:「…盒子反面也有彩墨?」
藍兮不答,從桌上抽過張紙,將綠粉倒些在紙上,包好遞給常歡:「拿回去沖水餵哥服下。」
「是…藥?」常歡驚疑不定。
藍兮頭,又倒些紅粉在另張紙上,道:「若遇有人對不利,就將此粉拋出,足可保脫險。」
常歡結舌:「師…師傅,怎麼會…」
「以後告訴。」藍兮起身,將紙包細細塞入常歡腰間,又摸摸的脖子,心疼道:「痛麼?」
常歡靠向他,指指胸口道:「裡才痛。」
藍兮再次環住,輕嘆口氣道:「待後日宴畢,師傅會立刻帶離開。」
常歡摸上藍兮的臉,低道:「們能走得掉麼?」
「歡兒…」藍兮低道,「後日進宮前,要保護好自己。」
「嗯。」常歡的手摩挲至藍兮耳際,仰望著他,倏爾踮腳在他唇上親親,「也是。」
藍兮心裡動,眸子瞬間柔和,雙手攬住常歡腰際微微向上提起,追著的唇吻下去。
兩唇相印之時,常歡心間陣充實,拋開低落的情緒,雙手游在藍兮頸側,撫摸著他光滑的皮膚,聽他輕哼出聲,軟舌攻入,與己纏膩,直覺身子都要軟去。手游下胸膛,輕撤開唇舌,看藍兮泛潮紅的面頰和不解的眼睛。常歡抿抿嘴,小聲道:「師傅啊……勾引麼?」
藍兮俊顏帶笑,抬頭捏捏的鼻子:「傻丫頭。」唇瓣再次覆上,仍是無限溫柔,卻帶絲絲需索的意味,常歡柔軟濕潤的舌主動滑入他的口中,細密與之糾纏碰撞,手不老實的在他胸前撫來摸去。藍兮燥熱,喘息愈急,倏爾用力氣吸吮住常歡的舌頭,大手順腰際爬至前胸,輕揉上側飽 滿,常歡溢出聲嬌哼,身子愈發癱軟無力,腦袋後仰開來,任由他的手帶給自己從未有過的悸動和震顫。
藍兮單手緊抱著,順著的下巴密密落下親吻,吻至脖頸傷痕,不忍吮親,只輕輕摩挲著,身周燥熱漸褪,心中憤怒升起。
常歡微睜迷濛雙眼,面色如極盛桃花,摟上藍兮肩膀,嬌聲道:「師傅…幾時才能嫁給?」
正在此時,門外輕喚傳來:「常歡?該走。」
常歡斜倚在藍兮懷裡,頭腦又清醒過來,嘟嘟嘴氣道:「麼快就要走,們乾脆逃跑吧。」
藍兮埋首嗅著身上好聞的清香,鼻子在頷側磨蹭兩下,緩緩扶正的身體,平口氣道:「若違皇命,從此下再無安身之處。們應當遇事不懼,進宮反比在外面安全,不要怕。」
「那他若不離開,就要殺,又要殺。」
「哼。」藍兮冷笑聲,「只當他瘋話好。」
常歡賴在他胸前磨蹭著:「那如果能解決此事,就快快帶離開。」
藍兮低頭看看:「真的想走?」
常歡喃喃道:「如何不想呢,害怕裡。」
藍兮目光沉靜,輕道:「若蕭傾城就是滅門仇人,還走麼?」
常歡怔。
藍兮又道:「若哥再無康復可能,還走麼?」
常歡大驚,猛地抬頭道:「他為何無康復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