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了烈酒味道的唇舌如火一般衝入他的口中,尋到他的舌頭立刻死死糾纏,重重吸吮,直將它吸入自己口中,帶著強烈感情的佔有,帶著絲絲貪婪的侵入,直讓他無處躲藏,無法抵抗。
那遊走在胸膛的手,傾壓在身上的飽滿,放肆狂亂的親吻,使他身周片刻如被烈焰席捲,衝動急速蔓延,壓抑了許久的渴望在叫囂著爆發,心中那匹名叫愛慾的野馬迫不及待想要奔出。
魂牽夢繞的女子就趴在自己胸前,無暇再去顧及該或不該,無暇再去作想城東還有一人在焦急尋覓焦心等待,他閉上了眼睛,唇齒不再被動承受著她的啃咬,主動撩起了她的舌,手臂不再僵硬撐住她的身體,主動滑過她的背,鐵鉗般將她箍起,聽著她鼻中哼出極誘人的低吟聲,他只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時血衝入腦際,猛地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常歡的腦袋冷不丁撞上草地,「砰」地一聲悶響,疼的她皺起了眉,口中哼哼:「痛死…唔…」
尾音被堵住,濕潤的唇再次覆上,卻不似她般亂衝亂撞,而是繾綣無限的舔吻著她的嘴角,唇瓣,軟舌。每吻一處必喃喃出聲:「常歡…常歡。」單手攬著她的腰,攬得極緊,另隻手撫上臉頰,來回摩挲不停。
常歡一覺唇離,立刻雙手前推,含糊叫道:「我的腦袋…沒了…」
不理她的唔噥,按下她不老實的雙手,在頸處又落下火熱之吻,伴著粗重的喘息,他小心翼翼的吮吸著細滑的皮膚,帶著滿心的柔情,滿腔的愛意,情不自禁的輾轉著唇齒不願放開,胸前堅硬與飽滿緊緊相貼,常歡的兩腿不時微屈又蹬下,倏爾碰上敏感,直讓他覺腹下勃發難耐,腦中混亂愈強,唇由頸左移到頸右,再移上欲噙住她的香唇,聽她不滿的哼唧:「師傅…頭痛…你壓著我的腰了…」
停在她嘴角處的唇沒有繼續移動,一直吻在那處,很久很久。常歡的哼唧越來越亂:「壓著…好痛…腦袋撞沒了…」
壓得緊緊的手倏地鬆開了,常歡昏昏沉沉中發覺手已得到瞭解放,猛抱上腦袋一通亂揉:「疼……」
胸前一涼,身子一輕,晃晃悠悠如騰雲駕霧般的感覺,常歡想睜眼睜不開,胡亂傻笑道:「師傅…你帶我飛了…」
擱上車廂地板,脫下外衫蓋在她的身上,看她拽緊衣服打了個滾,嘟著嘴哼唧著含糊的言語,語意已聽不明白,然一個稱呼卻始終叫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的…師傅。
雲散月出星光黯,內城河面波光粼粼,除去馬頭燈籠,四周再無燈火,安靜的堤壩上間或可聽見馬的噴氣聲,韓端站在車旁,愣愣望著河面出神,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然而心中滋味又有誰能明瞭?
敲過子更鑼,兩輛馬車不約而同地停在客棧門口,疲憊不堪的藍兮跳下車奔向韓端,急道:「怎麼樣?有沒有找到?」
韓端沒說話,只是朝車廂揚了揚下巴。藍兮大鬆了一口氣,來不及道謝就忙不迭跳上車入了廂,再出來時,常歡已蜷在了他的懷中。
沖韓端感激的點了點頭,「這麼晚還勞你跑了一趟西城,多謝韓公子了。」
韓端望望常歡紅通通的小臉,長睫密覆的雙眼和那…仍嘟起的櫻唇,心裡猛地一顫,垂下眼道:「她喝了不少酒,…好像不太開心。」
藍兮神色一黯,兩手又將常歡的身子往胸前緊了緊,低聲道:「謝韓公子關心,我會照顧她的。」
韓端點點頭,縱身跳上馬車,頭也未回甩鞭而去。
一身酒味,衣服沾了幾大塊泥土污跡,頭髮上還插了些草棵子,看著這副模樣的常歡癱在床上睡得正酣,藍兮無奈嘆息。打來熱水放在一邊,將她頭上的環髻拆散,捏掉雜草,順著披在枕上,擰了熱手巾給她擦了擦臉,又仔細擦了擦手。
握著她的手指,藍兮發了一會兒呆,不知怎的又回憶起了丫頭小時候的模樣,摔傷了跌破了,自己總是這樣替她包紮傷口,替她擦臉擦手,而她也總是會藉著受點小傷的機會偷懶不練筆,整日膩在自己背上懷中。一晃六年過去了,那雙青筍稚手已長成潤白纖長的玉指,中指骨節處還有一塊小小的繭子,那是她常年練筆的結果,也是繪畫功力的象徵。藍兮摩挲著她的手,舉在唇邊輕吻了一下,自言低道:「歡兒…不要生師傅的氣。」
外裙髒了不能再穿,藍兮輕手解了她的腰帶,再解了內扣,小心脫下丟在一旁,又擰了把手巾欲給她擦擦下頷頸處,一撩開耳邊長髮,藍兮愣住了。
常歡的左耳側下方,腮骨與頸相連處…印了一朵紅蕊!乍一撞入藍兮眼簾,何止觸目,何止驚心!
手一鬆,熱巾掉落常歡胸口,藍兮顫著手將她的臉撥向一邊,俯頭仔細又看了看,心瞬間無邊沉落,手指顫得愈發厲害,那不是吮吸出的紅斑又是什麼呢?若說他以前不太清楚,自那次常歡以唇吸手相教之後便再也忘不了了!
腦中如炸響雷,劇痛麻痺心尖,藍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也顧不得擾歡熟睡,捏住她的下巴翻向另一邊,手指一緊,果然還有!雖比不得左側那塊清晰,但仍能明顯看出吸咬痕跡。周邊也不利落,原本嫩白乾淨的皮膚上有許多淺小紅斑隱現,藍兮猛震,胸口不可抑制地湧上狂怒,一拳砸在常歡枕邊,低聲吼道:「歡兒!」
常歡酣睡正濃,許是感覺到了震動,僅略蹙了蹙眉,臉上又是一片無知無覺。
藍兮狠握雙拳,僵直立在床邊,一眨不眨地盯著常歡睡顏,牙關咬得死緊,身心一片冰涼,整個人猶如墮入萬丈深淵。是誰做的?是誰輕薄了她……深淺紅斑點點,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看出那嘴唇一路輾轉的方向,他甚至可以想像出常歡軟在別人懷中的模樣,那是誰的唇,竟在屬於他的嫩白上種下了印記,歡兒她…竟就允許?
眼前一黑,藍兮如被人狠打了一悶棍,他閉上眼睛,恨得全身都在顫抖,掉身走向窗口,大力推開,對著漆黑夜空怒吼一聲:「韓端!」
良久緩不過勁來,藍兮扶著桌邊,直覺腿開始發軟,心上那痠痛悲傖的感覺就快要將他襲倒,歡兒為何要這樣做?只是因為自己幫助玄月,她就這樣報復自己?如此的荒謬,如此的不留餘地,甚至沒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她已把芳香送給了別人……
身後門扇輕響,怯生生的婢女探進頭來:「公子,有事麼?」
藍兮不回頭,無力道:「出去!」
婢女未退,又小聲道:「公子,小姐說若你還沒休息,想請你過去。」
藍兮猛地回頭,冷道:「你與你家小姐說,明日一早便去醫館吧,若不想去,就請自行離京,我與我徒弟明日便搬去畫院,她的事情我無能為力,也不想再過問了。」
婢女一愣,吶吶然半晌沒說出話來,見藍兮面冷如冰,目現怒意,嚇得一縮肩膀:「是…是…奴婢告退。」
屋裡恢復了安靜,藍兮怔怔望著床頭忽明忽暗的燭光,倏地覺出了一陣恐懼,未知…還有比未知更讓人恐懼的麼?還有比對心愛之人失去了把握更讓人恐懼的麼?還有比篤定的信心被推翻更讓人恐懼的麼……沒有了!
踱到床頭,從她胸口拿起手巾,浸入已變冷的水中擺了擺擰乾。他就坐在常歡身邊,解開她褻衣領扣,用冰涼的手巾來回擦拭著她的脖子,開始輕輕的,柔柔的,擦到那紅斑時,忍不住就用了力氣,一下一下,狠狠的蹭著,似想將那刺眼的斑塊蹭個乾淨。
常歡仍呼呼睡著,偶爾蹭得用力了,就見她癟癟嘴,露出一絲委屈的表情。
嘰喳小鳥兒落在窗櫺,叨叨啄啄脆聲不斷,一縷陽光灑進房中,空氣中隱飄著淡淡酒味。
常歡打了個大呵欠,眯眼露了一條縫兒在屋中□視一圈,無人,自己還在客棧。轉轉腦袋,悶漲,動動腰腿,痠疼。她抬手捶了捶額頭,昨天好像喝酒了。
左右翻滾了一氣,還是爬起身來,見自己的衣裙被扔在地上,常歡下床,蹲身去撈,頭一低,頸肉巨痛,「啊」了半截,她撫上脖子,怎麼脖子一圈跟被刀剮了一樣的疼?顧不得穿衣,先衝到門後,對鏡一瞧,那「啊」的一聲算是叫全了!
趕緊撈起衣服披上,頭不梳臉不洗先衝去隔壁,推門一瞧,藍兮正在房中繫著包袱。床上那女人…沒了?
常歡仿似忘了昨日糾結,只顧跳腳急叫:「師傅!師傅!你看我脖子怎麼了?」
藍兮回頭瞅她一眼,常歡一愣,師傅這眼神……聽他淡道:「怎麼了?」
常歡衝到他身邊,手一放,脖子一歪:「你看,全紅了,好像皮都破了。」
藍兮沒再看她,手下不停,將包袱系好,仍是淡淡的口氣:「去把包袱收拾一下,今日我們入傾城畫院。」
常歡眨眨眼:「今日就入…那我的脖子…」
藍兮直起身盯了她一陣,道:「脖子怎麼了,你自己不知道麼?」
常歡向後退了一步,師傅的眼神怎麼這麼陌生?疑惑道:「我酒喝多了自己抓的?」
聽到這句,藍兮的淡然再也繃不住了,一步跨到她身前,恨聲道:「你敢說你不知道?」
常歡縮著肩膀搖了搖頭,倏爾又挺了挺胸,嗤道:「你凶我做什麼?你那好朋友呢?」
藍兮一滯,正欲答話,忽聽門外有人道:「千山常歡可在此處?」
師徒對看一眼,常歡忙奔去開門:「我在。」
門口站著一個內官打扮的矮瘦男人,一見常歡立即笑道:「在就好,太后懿旨,宣千山常歡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