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婚期的臨近,許多准新人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擔心這害怕那,甚至產生臨陣脫逃的念頭。這種症狀,其實是一種回避心裡在作祟,心理學家稱之為「結婚恐懼症」—以上摘自百度。
鄭叮叮看著屏幕上的兩行字,心裡打鼓,自己是不是有點「結婚恐懼症」了呢?
其實她也不能確定,只是最近的情緒起伏很大是個事實。
譬如一周前在商場和寧為謹吵了幾嘴,追溯其原因,不過是同一款式的連衣裙,她喜歡淺黃色,寧為謹堅持黑色的比較性感迷人。那個當下,她沒好氣地斥責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年紀大了,不適合穿淺色系的衣服?或者我腰上有了贅肉,需要用深色來遮掩?」
寧為謹認真地打量著她的身材,停頓了些許後說:「你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首先,輕熟女穿黑色系會顯得優雅大方,第二,你最近胃口不錯,身材比以前豐腴了一些。」
回應他的是鄭叮叮又氣又委屈的一句:「我不要買了,什麼顏色都不要,反正我又老又肥,穿什麼都醜。」
……
此刻想起來,鄭叮叮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不過是一件連衣裙,自己怎麼就情緒暴躁了呢?
為這樣芝麻綠豆的事情鬧別扭的次數越來越多,鄭叮叮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怎麼了,直到筱瓊一語驚醒夢中人:「親愛的,你是不是有點婚前恐懼啊?」
鄭叮叮為此上百度搜索答案,發現婚前恐懼症即結婚恐懼症,它的症狀之一,之二,之三,之四……都和她的情況很吻合。
不會吧,不是吧,不該吧?
她沒什麼可恐懼的啊,嫁的人是自己喜歡的男人,也完全清楚他的底細,他也有經濟實力保證她衣食無憂,她的父母婚姻也美滿幸福,她也不是那種自尋煩惱的人,照例說婚前恐懼症的幾條病因和她完全沒關系,她還恐懼個什麼?
但是恐懼這種東西就如同細線一絲又一絲地盤在心尖處,慢慢地讓你透不過氣來。
當晚,鄭叮叮做了一個夢,她夢到婚後的幾年,她已經成了蓬頭垢面的黃臉婆,正跪在地板上手持一塊抹布擦地,身後排排坐的四個娃娃正哭鬧著要吃東西,她累到崩潰,求助寧為謹,而越來越英俊的寧為謹正疊腿坐在沙發上看一本專業書,聞言風輕雲淡地微笑:「叮叮,喂孩子吃東西這等簡單又庸俗不堪的事情是你的職責,我是不會插手的。」
……
鄭叮叮被夢裡的寧為謹言行所驚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全是細細密密的冷汗。
腦海裡出現一個陌生而詭異的聲音:我真的准備好要嫁人了?
***
晚上吃飯的時候,寧為謹察覺鄭叮叮胃口不佳,全程蔫頭耷腦,拿著勺子不停地攪拌盤子裡的水果沙拉,香蕉都被她攪成了香蕉糊。
「怎麼了?」寧為謹雙手交疊,看著鄭叮叮,溫和地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鄭叮叮搖頭:「沒有。」
「那怎麼吃那麼少?」
「沒有胃口。」
寧為謹伸手探了探鄭叮叮的額頭,鄭叮叮被他一碰,本能地後退,警惕道:「你幹嘛?」
寧為謹疑惑:「應該是我問你,你到底在想什麼?」
鄭叮叮想了想,放下勺子,直言:「寧為謹,你覺得我們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我的意思是從認識到現在才兩年,其中十一個月還是空白的,嗯,你就不想和我再繼續一段輕鬆,愉悅的戀愛時光?」
「結了婚依舊可以有輕鬆,愉悅的戀愛時光,結婚和戀愛不衝突。」
「但是結了婚就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如現在這樣純粹,美好。」
寧為謹不動聲色地反問:「哦?有什麼事情要做?」
「很多啊,像是兩人的經濟問題,家務活分工,天天住在一起彼此的摩擦、矛盾,甚至是晚餐吃什麼,是按你的口味還是我的口味,周末是早起還是賴床,出去運動還是宅在家裡,聽你的還是聽我的。」鄭叮叮說話的同時悄悄打量寧為謹的神色,發現他眼眸帶著一種縱容的柔光,安靜地傾聽她的訴說,好像她提出的一切問題都是不值一提。
果不其然,鄭叮叮說完,寧為謹淡淡道:「這些都不是問題。」
鄭叮叮語塞,繼續拿起勺子攪拌盤子裡慘不忍睹的沙拉,語氣遲疑:「要不,我們推遲結婚計劃,再談一年戀愛?」
她說完,心情忐忑,緊張,無奈又希冀地看著寧為謹。
「我考慮一下。」寧為謹回復。
鄭叮叮鬆了一口氣,心想他還是好商量的,她之前的糾結是白費功夫,早和他說出來就行了,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嗯,寧為謹也有溫柔,善解人意的一面的,他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只是一分鐘後,寧為謹表示考慮完畢,認真地說:「我考慮後的結果是—不行。」
鄭叮叮:「……」
「認識兩年不算短了,中間有十一個月的空白期更說明我們需要把握現在,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寧為謹英挺,從容的眉眼帶著自信,口吻平和鄭重,「我們必須盡快完婚,住在一起,做更多合情合理的事情。」
他說著持壺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拿起小杯子,淺淺地酌了一口後微笑:「叮叮,你答應了我的求婚,我們早就定好了婚期,那現在的情況是你想反悔?」
「……」鄭叮叮欲言又止,「推遲婚期」的想法被寧為謹隱隱散發的冷氣扼殺。
寧為謹放下杯子,又伸手摸了摸鄭叮叮的腦袋,口吻越發溫柔:「看來是沒有,是我多慮了。」
「……」
吃完飯,寧為謹開車送鄭叮叮回家,全程她依舊蔫頭耷腦,到達目的地,下車的時候她連告別吻都忘了,寧為謹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電子門後,若有所思:難道她真的不急著嫁給他?
他思慮了一秒,輕笑了一下,這不是她急不急的問題,她急也好,不急也好,總之婚期不會變,到了時間,她就會由鄭叮叮變為寧太太,冠上他的姓,成為他的人,想到這裡,他覺得很滿意。
只是,為何她有點郁郁寡歡?
他不得不承認,她不急著嫁給他,她不是迫不及待地想進入他的大宅,這個事實讓他心生不爽。
回到家,跨進客廳,寧為謹看見寧為璇盤腿坐在沙發上吃爆米花,看電影。
「回來了?」寧為璇騰空挪開目光看了一眼自家大哥,發現他面色不虞。
「嗯。」寧為謹淡淡地答了一聲,走進廚房為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著杯子回房間的途中,瞟到大屏幕上的一幕——某個穿著婚紗的女人赤腳跑在馬路上,後頭一輛婚車正在追她。
寧為謹止步,側過身,喝了口水,悠哉地看後續。
「你擋到我了,我都看不見了!」寧為璇抗議。
寧為謹退開一步,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她為什麼要逃婚?」
「這個嘛。」寧為璇咀嚼著爆米花,懶懶地說,「她的未婚夫沒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她對婚姻沒信心吧,所以臨陣脫逃了。」
寧為謹握著水杯的手莫名地使力,剛才放鬆的神色變得有些凝肅,片刻後,他轉身上樓。
寧為謹進入書房,關門落鎖,打開筆記本,平靜又迅速地搜索一個對他而言是不可思議的問題:女人為什麼說話不算數,到了關鍵時候想悔婚?
答案千百種,但歸根到底就是一個——沒有安全感。
寧為謹素來自以為是最安全,穩定,溫暖,富裕的港灣,是叮叮這艘小船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歸宿,但此刻,他蹙眉看著屏幕上的幾個字,心裡更不爽,過了一會,他舒展眉頭,心裡的不爽褪去,他在想解決的方式。
鄭叮叮連日來都陷入一種焦慮的狀態,想到「已婚婦女」四個字,她郁郁寡歡。
而寧為謹的強勢,不容置疑讓她不敢多言,只能靠自己消化負面情緒。
筱瓊打來電話時得知她的狀況,笑道:「你還在糾結這個啊?說實在,你到底在怕什麼,以寧教授的財力和能力,保證你衣食無憂,就算你一口氣生三個也養得活,家務活做不完就請三個保姆唄,這些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啦。」
「那不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呢?」鄭叮叮試探。
「你是指性格方面的差異,生活習慣的不同是吧?這是理所當然的啊,誰會和另一個人生活頻調完全一致?隨著時間過去會磨合的。」
鄭叮叮輕嘆:「我知道這些都可以解決,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糾結毛線,但心裡總是很急很慌,欸,你說我要不要去做個心理咨詢?」
「你再看看,如果再過大半個月還是老樣子,那就去做個心理咨詢。」
掛下電話,鄭叮叮在床上翻了個身,拿起抱枕悶住自己的臉,一遍遍暗示自己:「我不是鄭叮叮,我是寧太太,做寧太太比做鄭叮叮要幸福。」
暗示到第五遍,手機短信聲猝不及防地響起,鄭叮叮伸手抓過一看,是寧為謹的短信。
「再過二十分鐘,我來你這裡。」
淚……真是完全不給她空隙時間啊,她本來想一個人安靜地做好心理調適的。
寧為謹上樓的時候手裡拿著不少東西,鄭叮叮驚訝:「你買了什麼呢?」
「去了一趟超市,采購了生活必需品。」寧為謹說,「那天翻開你的冰箱,發現你常喝的牛奶只剩下最後幾罐了,順道買了一箱。」
鄭叮叮聞言心裡暖暖的,翻開大袋子,柔聲地問:「除了牛奶,還買了什麼?」
「一些食材和你喜歡的零食。」
鄭叮叮順利找到一包話梅,撕開封口後取出一顆放在嘴裡,是她最喜歡的酸味,她樂滋滋地反問:「怪了,你不是一向反對我吃零食的嗎,竟然會主動給我買。」
「偶爾為之。」寧為謹看著她滿足的神色,悠悠地補充了一句,「難道在你眼裡,我是一個固執,刻板,永遠不知變通的未婚夫?」
「呃,不是。」鄭叮叮搖頭,「只是覺得有些意外,你上周還說我變胖了。」
她果然還在計較上周在商場為買連衣裙發生的口角,真是天真又可愛,寧為謹默默地評價。
他主動走過去,胸膛貼緊在鄭叮叮的背脊,伸手環住她的腰,低聲道:「不是胖,是豐腴。叮叮,你之前太瘦了,說實在,我滿意你現在的身材,很有吸引力。」
感受到他的手掌若有若無地流連在她的腰間,聽到他性感低沉的嗓音,鄭叮叮心生漣漪。
「好了。」寧為謹及時鬆開鄭叮叮,拿過桌子上的一個袋子,「我去廚房做菜,你在這裡等吃的。」
鄭叮叮一邊吃話梅,一邊探腦袋看廚房的動靜,系著圍裙的寧為謹正利落地處理新鮮的食材,那個背影性感迷人至令她想噴鼻血,她十分痴迷地盯著他看了許久。
一個半小時後,寧為謹做好四菜一湯,呈上桌。
「咦?」鄭叮叮的眼睛巡視在四菜一湯上,「這些都是我愛吃,而你不愛吃的呀。」
寧為謹坐下,持筷夾了一塊香酥排骨,優雅地品嘗了一口:「我可以嘗試一下,偶爾為之。」
鄭叮叮欣喜,很捧場地吃了很多。
寧為謹看著她歡快愉悅的神色,真是天真又可愛,他默默地評價。
吃完飯,鄭叮叮主動提出洗碗,被寧為謹駁回,他親自洗了所有的碗和盤子。
不僅如此,寧為謹還主動提出幫鄭叮叮整修時常死機的筆記本,修理浴室壞了的蓮蓬頭水管,將浴缸的頭髮絲清除乾淨,動手把她房間的收納櫃的舊物拿到陽台曬太陽,找了乾淨柔軟的布幫她的書櫃擦拭了一遍,並檢測她屋子的電源開關有無異樣。
整整一個下午,寧為謹沒有停歇,坐在沙發上的鄭叮叮無數次讓他休息一下,他置若罔聞。
到了四點多,鄭叮叮環顧煥然一新的屋子,後知後覺到一個事實,不可置信地問:「寧為謹,你今天來是做苦力的?」
寧為謹撣了撣手,十分風輕雲淡地說:「這些還算不上苦力,完全沒有難度,也不考驗體力。」
「真的?我平常拖個地板都覺得很累。」
「那以後就將這些事情交給我。」
「……」這怎麼和夢境裡那個高高在上,不理會紅塵俗世的寧為謹完全不同?
寧為謹徑直走過來,俯身,貼近鄭叮叮,進行引導:「不過,我只為我太太做這些,你想無條件地享受這些福利,唯一的方式就是盡快進入寧太太這一角色。」
想到結婚,鄭叮叮那種如螞蟻爬身的焦慮感又上來了。
寧為謹看出她糾結的小模樣,順勢親了一下她的髮頂,慵懶地問:「就這麼怕我催婚,怎麼,我哪裡不夠好,你都不想嫁給我?」
「不是。」鄭叮叮立刻否認,「我不是不想嫁給你,只是覺得有點快。」
「快?」寧為謹平靜地說,「叮叮,人生很短暫,我從現在起活到九十歲,也只有兩萬一天九百天,活一天少一天,你不想時刻陪在我身邊嗎?」
「……我想。」原來時間那麼短。
「結婚和戀愛不衝突,我保證我們婚後還是可以維持戀愛的甜蜜,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
「我之前說過,我們雙方的差異,包括性格,生活習慣,興趣愛好,你不願意改變,那就由我改變,我說到做到。你忘記了?」
「……我沒忘記。」
「我不是富豪,但有充足的經濟實力,養家綽綽有余,只要你不是太會生,十個以下的孩子,我保證每個養得白白胖胖。你不相信?」
「……我相信。」
「重點是,你想不想每天早晨睜開眼睛就看見我?」
「……我想。」一睜開眼睛可以看見寧為謹這張帥到極致的臉,值得期待。
「有了我,等於有了金主,保鏢,長工,精神生活伴侶,你完全不虧,換言之,婚姻對你而言百利而無一害,你覺得呢?」
「……是的。」
「所以還怕結婚嗎?」
「好像不怕了。」有點醍醐灌頂的感覺。
「不再糾結了?」
「至少現在不糾結了。」
寧為謹滿意地點頭,目光變得微熱,手輕輕地撥了撥鄭叮叮的耳垂:「那回到正題。」
「正題?」感覺不遠處有個陷阱,而且她正奮力前進,停不下來。
「剛才我說了,我只為寧太太提供免費服務,你現在還未正式成為寧太太,所以我下午做的一切不是白做的,我需要酬勞。」
「……」天,平常他修一個電燈泡就要一個KISS,修一個水龍頭要摸她很久,今天下午他做了這麼多事情……她付得起巨額酬勞嗎?
未給她考慮的時間,寧為謹的手貼著她頸側的肌膚而下,語音魅惑十足:「本來不想這麼快的,但你一直患得患失的最終原因是你沒有安全感,我想了想最直接的方式是——讓我徹底成為你的,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任何問題。」
讓他徹底成為她的……這個意思好像有點不對……!!這不就是等於讓她徹底成為他的人嗎?
寧為謹話音一落,已經橫抱起鄭叮叮,徑直走向臥室。
「寧為謹,你太太太猴急了吧?我今天……」
「今天不是你的例假,而我早晨去超市的時候已經買好了需要買的東西。」寧為謹從容道。
「但是你剛才做了那麼多事情,你的力氣應該已經……」
「你質疑我的體力?很好,我現在就充分,深度地向你證明我的體力是否存在問題。」寧為謹抱著鄭叮叮走近臥室,用腿踢上門,將她輕放在臥室的床上,隨即欺身而上,身體嚴絲合縫地貼著她的警覺處,「叮叮,我今天不會心軟,所以不會放過你。」
他說著,手臂繞到鄭叮叮的背後,秒速解開了她睡裙的拉鏈,她欲抗議,已經被他吻住。
「……」
—我是超級邪惡的分割線—
晚上九點,當寧為謹第N次收拾好鄭叮叮,鄭叮叮欲哭無淚。
他是人嗎?從四點到九點……從正面,背面,側面,從床,飄窗台,地板,沙發再回到床。
「在想什麼?」某人從後貼上來,雙手環住她的身體,享受一般掌握了她胸口的柔軟,技巧性十足地愛寵,底下的凶物還似有似無地抵著她,她累得不想理會。
他低頭親吻她的香髮,聲音無比愜意:「嗯?在想什麼?」
「我在想……」鄭叮叮完全沒有力氣,疲憊地說不出完整的話,「我必須馬上成為寧太太,否則……我實在付不起這個……巨額酬勞。」說完最後一個字,鄭叮叮困頓地閉上眼睛。
寧為謹薄唇勾起一個「盡在掌握中」的弧度,又親了親她的髮頂,輕輕道:「這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