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兄弟同盟

又一顆巨大的煙花綻開之後,一個面生的丫鬟藉著煙火熄滅後有片刻陰影的功夫,將一張紙條塞進了白檀的手裡。

白檀一愣,立刻回頭去看,那丫鬟卻又靈活地擠走了,白檀只好彎腰把紙條遞給寧淵,「少爺,剛才有個不認識的丫頭塞給我這東西,你看看。」

寧淵看了白檀掌心被捲成一團的紙條一眼,拿過來打開,剛好又一朵煙花綻開,讓寧淵看清了上邊的字,紙條上用眉筆寫著「請來西閣一敘」。

西閣是他們寧家住的那幾棟閣樓中最西邊的一間,也是寧茉兒住的地方。

那眉筆的字跡很熟悉,寧淵立刻就想起來,年前寧萍兒打算用砒霜圓子嫁禍他時,也有個丫鬟塞給了他一張這種用眉筆寫成的紙條,提醒他「晚上小心」,當時他便很疑惑是誰在給他通風報信,可因為線索太少,他又在忙著別的事情分身乏術,想著給他這張紙條的人應當也沒有惡意,所以才沒有追查,今日寧萍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擋了自己的計畫,現在又冒出這張紙條來,難道這一張,連同上次那張紙條,都和寧茉兒有關?

他再抬頭去看,發現寧茉兒的位置空空蕩蕩,人已經不知道去哪了。

「白檀,我走開一會兒,你呆在這裡。」寧淵默默將紙條撕碎,站起身,悄無聲息地順著來時的路離開了。

一路小心翼翼地避開巡視的宮人,寧淵來到紙條上所指的西閣,這棟隱藏在兩片花圃與一棵大樹之後的二層閣樓要比其他地方更為隱蔽,寧淵剛一出現,還沒來得及叩門,便從旁邊冒出個小個子的丫鬟,寧淵一瞧,正是那個年前在學監門口給她送紙條的丫鬟。

丫鬟對寧淵屈了屈膝蓋,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寧淵會出現般,對他屈了屈膝蓋,小聲道:「三少爺請隨我來。」說罷帶著寧淵繞到了閣樓對面,指著一溜從二樓廊台上垂下來的繩梯道:「一樓住著兩個大夫人身邊的嬤嬤,未免麻煩還是不要驚動他們的好,三少爺請從這邊上去,我們小姐已經在等您了。」

寧淵點點頭,也沒多問,雖然他到現在還猜不出這寧茉兒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但這位二姐在他上一世時便是深居簡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自己與她也無過節,橫豎她也不會來害自己。

順著繩梯爬上廊台,這裡的地面被特地鋪上了一層厚布,想來是打算完全遮掩掉腳步聲,做得這般小心翼翼,倒讓寧淵更疑惑了,門是敞開的,寧淵一走進去,就看見坐在正中一張八仙桌旁的寧茉兒。

行宮是皇家的地方,自然處處都透著大氣,這閣樓二層雖然不比一層寬敞,但以只住一位小姐來說也綽綽有餘了,寧茉兒一身白裙乾淨雅緻,沒有梳任何髮髻的頭髮柔軟地披散在肩膀上,看見寧淵,她眼角彎起來,隔著面紗的嘴唇似乎在微笑,「弟弟。」她聲音婉轉地說:「你總算來了。」

守在兩邊的另外兩個丫鬟極有默契般,在寧茉兒開口說話的那一刻就走了出去,還順道帶上了門,讓眼前這處場面變得更加神秘兮兮。

「坐吧。」寧茉兒纖指指了指身旁的紅木凳子,又指向桌子上正冒著熱氣的茶盞說:「聽聞弟弟你愛喝龍井,我今日特地備了龍井,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寧淵卻站著沒動,他仔細打量了寧茉兒幾眼,忽然說道:「在這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我究竟是該管你叫二姐呢,還是管你叫二哥?」

寧茉兒渾身一震。

「當然你也可以不承認。」寧淵接著又道:「也許我看岔了也不無可能,而且我這人口風向來很緊,即便心存懷疑,也絕不會到外邊去胡亂嚼舌根,但是如果茉兒姐姐找我過來不單純是喝茶,而是要談一些別的事情的話,弟弟我覺得,茉兒姐姐你還是坦誠一些為好。」

寧茉兒眼神變了變,他沉默半晌,忽然展眉一笑,抬手將臉上的面紗揭了下來。

面紗下完全是一張足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的臉孔,狹長妖豔的雙眸,精緻挺直的鼻樑,紅豔瑩潤的嘴唇,臉頰到下顎的線條完美如新月,再加上尖俏的下巴,絲毫不會讓人懷疑這是位天生麗質的絕色女子。

而此刻,「絕色女子」再度開口時,之前溫潤婉轉的嗓音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略帶驚奇地看著寧淵,用男子特有的明朗聲線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我承認,二哥你這通打扮在外貌上完美無缺,任何足以露餡的細節,你都想到了。」寧淵目光依次從寧茉兒勃頸上完全看不出來的喉結,挪到他胸前形態自然的酥胸,接著道:「但是外貌完美並非真的完美,論起體態與骨骼,男子與女子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第一次在除夕那天夜裡碰到你時,我便已經有些疑惑了,因為你走路的步態與尋常女子有明顯的差別。女子下盤骨較之男子相對輕盈,加上胸前的關係,他們在行走時身子會略微前傾,走路的力道也大多放在腳心之前,而男子因無此項,在走路時,會自然而然選擇較為穩健地將力道挪於足跟部,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發現,你行走時即便完全模仿出了女兒家的柔美姿勢,但行走的步態卻完完全全是男子的步態。」

寧茉兒愣了愣,他從來不知道男女之間還有步態之分,而緊接著又聽見寧淵道:「當然這只是其中一點,還有一點便是,二哥你難道從來就沒有發現過,你這一雙腳,若以一個女子的尺寸來衡量的話,不是有些大得過分了麼?」

寧淵一邊說,一邊垂下眼睛,直朝寧茉兒身下望去,寧茉兒也立刻低頭,果真發現自己因為是坐著,裙襬有些上浮,將他藏在裙襬底下的一雙繡花鞋露了出來。確實,即便大周開國之後就廢除了前朝要求女子纏足的規定,但以一個女子來說,也不該有這般趨近於男子尺寸的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寧茉兒的身量高,腳也會跟著大些,他曾經想過要靠纏足來掩飾這一點,但因為纏足太過痛苦,她的生母趙氏不忍心,且他也並沒有打算一輩子以女兒身的身份過日子,想著平日裡應當沒有人會去注意他的腳,只要把裙襬做長些,放下來擋住就無妨了,怎料就是這樣的百密一疏,而讓寧淵坐實了他的猜測。

「早先曾聽下人們私下議論說,竹宣堂的三少爺好像變脾氣了,變得十分厲害,我如今也算百聞不如一見。」被看破了身份,寧茉兒也絲毫不惱,反而坦坦蕩蕩地道:「那便再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本名寧沫,真要算起來應當是你三哥,因為除了寧如海的嫡子寧湛,我們上邊還有一個大哥,可惜在我出生之前便早夭了。」

寧淵也料不到寧茉兒會如此乾脆地向自己坦誠,倒有些受寵若驚,他走到寧茉兒,或者說是寧沫身邊坐下,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才道:「那不知三哥這般小心翼翼地約弟弟我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事?」

寧沫輕笑兩聲,「我也看出了弟弟是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有什麼話我便直說了,我找弟弟來,是想與你結成同盟,如後可以守望相助,互相扶持。」頓了頓,他見寧淵不說話,又接著道:「我知道,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你或許會有些詫異,但我想說,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我對你沒有惡意,而且我相信你也能看出,我既然要以寧茉兒的身份過日子,處境便不會比你好上多少,我們結盟,只會有好處。」

說完,寧沫便靜靜看著寧淵,等著他的答覆。

寧淵當然知道寧沫沒有惡意,寧淵這人向來恩怨分明,衝著寧沫曾經幫過他一次,又對他坦誠,寧淵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哥哥已經多出了幾分好感,而且從寧沫方才直呼寧如海的名字,而沒有稱呼他為父親的細節上來,自己這個哥哥對寧如海也沒什麼好感,但寧淵卻不會傻到立刻就答應,而是反問了一句:「為了什麼?」

寧沫一愣,「什麼為了什麼?」

「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和你結盟,和你結盟能有怎樣的好處,或者說,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寧淵淡淡道:「我要先弄清楚這些後,再來談下一步的問題。」

寧沫聽完這些,不禁笑了一聲,「寧淵,說真的我怎麼都不相信你居然只有十三歲。」

「十四。」寧淵打斷他,「而且我一直覺得,一個人的想法和他的年齡應該沒有直接關係,三哥你說呢?」

「也對,反正有些事情即便我不說,你也遲早會知道,我現在告訴你,也算是賣給你一個人情。」寧沫點點頭,說道:「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和我結盟,是因為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寧淵揚眉,「你指三夫人?」

「不對。」寧沫道:「是大夫人。」

「我想你應當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寧淵搖搖頭,「一直以來同我勢如水火的只有三夫人一個,大夫人與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況且她是嫡母,我沒有理由要同她對上。」

寧沫卻看著寧淵道:「井水不犯河水,你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寧淵沒說話。

寧沫繼續道:「我比你年長幾歲,雖然一直韜光養晦,這寧府裡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的事情,我很少牽涉其中,好歹也聽聞過許多樁,對你生母唐姨娘的事自然也有所耳聞,你覺得,你娘當年失寵,真的是因為瞞著寧如海同別人偷情?可若是她沒有做,那個口口聲聲蹦出來往唐姨娘身上潑髒水的狂徒,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還有一件事或許你不知道,我也是從我娘那裡聽來的,唐姨娘在懷著你剛進門的時候,曾經病入膏肓過一次,請了數名大夫都診不出緣由,險些連命都丟了。」

「還有這種事!」寧淵一驚,「為何我從未聽我娘提起過。」

寧沫看著他,「你娘當初已經病糊塗了,自然沒什麼印象,而且他最後也轉危為安,或許覺得不過是一樁陳年舊事,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那後來又是如何……」寧淵忐忑地問了一句,唐氏和寧馨兒是寧淵唯一的親人,即便他明知道唐氏最後安然無恙,可是在聽了寧沫的話後,還是感受到一陣恐懼。

「後來也是唐姨娘福大命大,當初府裡都開始替她準備後事了,哪只在床上躺了兩三天之後,她又奇蹟般的好了過來。」

寧淵奇道:「你的意思是,沒有經過任何診治,就這般突然好了?」

「沒錯。」寧茉兒點點頭,「你娘那時候正得寵,見他身體忽然痊癒,府裡只顧著喜慶鬧騰,自然是沒有人會去關注她為何會突然重病,又離奇恢復的原因,只有我娘在暗中調查下,在你娘那段時間所服的安胎藥的藥渣裡,發現了一些還未被滾水化盡的,雪蠶蛻下的蠶衣。」

寧淵聽到這裡,便是渾身一顫,他知道此為何物,雪蠶珍奇,所吐之絲可用來織就價值連城的雪緞,而蛻下的蠶衣,卻含有至寒至陰之毒,毒性猛烈,無藥可解,因此大周律法明令其為禁物,如果唐氏當初所中的真是那樣的寒毒,豈非藥石無靈?

「那後來……」

「我知道你很疑惑,其實當我娘查到這些事後,她也疑惑非常,若唐姨娘真中了那樣的寒毒,又怎麼可能會痊癒,直到後來一次上玉靈山靈虛寺祈福的時候,無意間向他們方丈靈虛尊者問起此事,才得到答覆說,天下萬物都有相生相剋的道理,寒毒雖然厲害,且難以探查,但孕婦的血卻是天底下最至溫至潤之物,可以中和一切寒毒,你娘是因為那時候剛巧懷著你,才能天命所顧,轉危為安。」

寧淵放在膝蓋上的手握起拳頭又鬆開,才發現掌心上全是汗,他想起了種在湘蓮院裡的那些仙鶴草,他曾以為那是柳氏所為,但又不太符合柳氏明刀明槍的作風,不是沒有懷疑過大夫人,只是大夫人一直行事低調,也未主動來害過他們,因此對於嚴氏,寧淵一直本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不想如果照寧沫所言,這一樁樁陰毒之事,難道都和大夫人有關?

「我所說的事情,你大可以回去向唐姨娘求證,而且既然說了,我也不怕乾脆地告訴你,我們這位嫡母,表面上很善於經營她大家閨秀,賢妻良母的形象,實際上心胸極為縝密惡毒,而且做事從不留證據,讓人無從抓到她的把柄。你與三夫人撕破臉是因為三夫人為人惡毒,可這到底也是明面上的惡毒,看透了,也就懂得防範,可像大夫人這類霧裡帶劍笑裡藏刀的,便非要付出一些血的代價才能參悟出來,而這份代價,就是我的哥哥寧滇。」

說到這裡,寧沫表情變得悠遠起來,「當初人人都認為我哥哥的死是意外,是失足落水而亡,可我娘知道我哥哥是識得水性的,怎麼可能不明不白就溺亡了呢?還在離大夫人院子不遠的小池塘裡?我哥哥的死亡對我娘的打擊很大,即便她發現了重重跡象都直指大夫人,卻苦於沒有真憑實據,根本不能將那個毒婦怎樣,我之所以要以寧茉兒的身份長大,也是我娘為了保護我的一種手段,她不願讓我重蹈我哥哥的覆轍。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為何寧如海有這麼多的女兒,卻只有兩個庶子?從前也有不少姨娘替他生過兒子的,可要麼生下來了養不大,得了這樣那樣離奇的病症之後早夭,要麼就乾脆生不下來,索性一通小產母子俱亡,就連寧湘與你的出生,也不過是她做得太過分引起了老夫人的懷疑,才不得不勉強收手。」

寧淵輕輕閉上眼睛,他不是笨人,其實這些猜測他也有過,可他覺得這想法太可怕了,一個人如果狠毒到這種程度,容不下一個孩子,還能每天端出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那她還是人嗎。

「至於第二個和第三個原因,和我結盟的好處,你應該明白,有個守望相助的盟友往往比一個人孤軍奮戰要好,上邊那些事,大夫人從前既然做得出,以後同樣做得出,而有些事情,也並不是靠著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便能化險為夷的,我也沒想過要從你手裡得到什麼,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報仇。」

說完了這麼一通話,寧沫便沒有再說了,他安靜地坐著,等著寧淵的答覆。

寧淵心裡一直在驗證寧沫所言的真實性,畢竟他說了這麼多,全都是一面之詞,可即便懷疑,寧淵潛意識裡還是願意相信的,不止因為寧沫幫過他,就連二夫人趙氏,也曾在自己娘親唐氏被誣陷偷人,百口莫辯的時候,站出來為她說過話,替她免了沉塘的刑罰,算是救了她一命,這份恩情,即便唐氏不還,他作為唐氏的兒子,也是一定要還的。

「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吧。」寧淵緩緩吸了一口氣,「我也原意相信你,可有一點讓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有意與我結盟,那麼又是出於什麼目的,要同我作對呢。」

寧沫立刻就明白了,也沒有同寧淵裝傻的意思,「你指寧萍兒與魯平的事?」

寧淵點頭,「我不知道你是通過何種方式探查到我的計畫的,可是因為你從中作梗,讓我錯過了一場好戲,既然你要與我結盟,這個問題是不是也要給我一個說法。」

「從看見你春宴上哪裡都不去坐,反而在那個魯平身邊坐下,我便多少猜到你在打什麼主意了。」寧沫端起茶小抿了一口,「大家都知道你的妹妹寧馨兒被寧如海許給了魯平,那麼你為了救你妹妹,你自然要為她尋找一個替換人選,縱觀寧府上下,最適合你心目中人選的人,除了與你有大梁子的寧萍兒,也找不出別人了……所以我原本是想把這個當做一個見面禮送給你的,你該不會真認為,寧萍兒在大殿上裙子掉光,是場意外吧。」

寧淵一愣,「那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但是有人替我做。」寧沫打了個啞謎,「我原本想著,魯平這人最為好色,只要她瞧上了寧萍兒,回去跟家裡一提,溫肅候對這個小兒子最是溺愛護短,不愁不會讓寧如海頭疼一陣子,而你的妹妹便也安全了,只是我卻料不到你竟然如此安慰,直接想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

「因為這件事牽連到馨兒,所以我決不允許有任何變故發生。」寧淵冷聲道:「但凡一件事,既然做,就要有十成的把握,寧萍兒一旦於魯平,那麼她便是出嫁的唯一人選了,加上若是他們辦好事時被大夫人看見,則會更水到渠成,只是我不懂你為何要阻攔。」

寧沫道:「我攔著大夫人是一件好事,不然你覺得,如果真被大夫人撞見了那兩人媾和,大夫人就會如你所願的把寧萍兒許給魯平嗎?」

「這……」寧淵有些遲疑了,他之前對這位嫡母瞭解不深,所以並未想到這一層,但如果按照寧沫所言,如果大夫人撞見了寧萍兒和魯平歡好……

「她會立刻毫不猶豫地以不守婦道的罪名將寧萍兒家法,等寧萍兒有死無生後,她又會找個由頭把火燒到你寧淵的身上,更別說還是你身邊的丫頭白檀把她帶過去的,到那時候,三夫人失了寶貝女兒,又不能將大夫人怎麼樣,便只能來同你和你娘拚命了,而你的妹妹寧馨兒,一樣要嫁。」寧沫一席話如醍醐灌頂,讓寧淵渾身一顫,是了,這件事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把大夫人的性子算進去,他滿心以為大夫人不過是個愛慕虛名的嫡母,現在看來,是他想得不夠深。

「大夫人最善於做的一件事,便是坐山觀虎鬥,但凡可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事情,她都不會放過,如今寧府裡明面上只有兩名庶子,無論是藉著你的手絆倒三夫人一脈,還是藉著三夫人的手把你置之死地,於她,於寧湛,都是天大的好事。除夕那天夜裡她會出手將寧萍兒救下,也是這個原因,在你們兩個庶子死掉一個之前,寧萍兒還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