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姐妹反目

寧淵長久的沒說話,寧沫也不急,因為他知道寧淵肯定能想明白,只不過是需要一些時間來考慮清楚而已。

「你說的沒錯,今天我的確沒有考慮周到,這件事要多謝你。」寧淵看著寧沫,「至於你說的其他事情,我需要親自去求證,並非我不相信你,我只是更相信我親眼看見的而已。」

「這個自然,人之常情,原本今日貿然把你請來這裡也是我唐突,可若是在寧府,我也不知道大夫人到底有多少眼線,行宮裡卻要安全許多。」寧沫轉頭朝門外輕喚了一聲「水秀」,很快,那個領著寧淵來的小丫鬟便走了進來。

「這丫鬟叫水秀,是我的心腹,我不常在寧府中走動,如果有事的話,這丫頭會跟你聯絡。」

寧淵點頭起身,向寧沫告辭,便跟著水秀出去了。

寧沫輕嘆了一口氣,重新將面紗掛上。

這是一個不知有多少人徹夜難眠的夜晚,寧淵躺在床上,絲錦被柔軟舒適,他卻輾轉反側,腦子裡不斷回想著寧沫的話;寧萍兒把房間的丫頭全趕了出去,自己蜷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寧沫直到深夜還坐在房間外的廊台上,望著天空一輪圓月若有所思,當然他也沒發現,在他閣樓下的樹影裡,有個錦衣玉冠的俊秀青年就著那麼些可憐的月光,傻乎乎地盯著他的側臉瞧,偶爾還會痴迷地喊出一聲「茉兒小姐」。

至於遠處的水榭閣樓裡,勁裝皮裘的呼延元宸仰躺在房頂的琉璃瓦上,手中鐵蕭裡不斷發出低沉悠揚的樂聲,直到傳出老遠。

春宴結束後,在別的人家都歡天喜地地沉浸在家裡有少爺小姐飛黃騰達,或互相分享春宴上所見所得的時候,只有寧府完全沉浸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壽安堂裡,沈氏與寧如海高坐,嚴氏與柳氏坐在下首,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別人了,寧萍兒跪在正中,她雙眼下掛著烏青,臉色更是一片蒼白,許是跪得久了,膝蓋都開始打顫,柳氏看著心疼,好幾次想向寧如海求情,可看見沈氏一張惱怒嚴肅的臉,又耐著性子把話壓了下來。

沈氏抿了一口茶,似乎是覺得茶水不合胃口,眉頭皺了皺眉,又重重在身邊的小幾上放下,發出「砰」的一聲,震得寧萍兒也跟著心神一顫。

寧如海陪著笑臉道:「老夫人,茶水若是涼了,便讓下人們再換上便是。」

沈氏斜著眼睛瞪了寧如海一眼,「哼,茶水不好喝自然換得,你的女兒做了醜事,那也能不能換了去?」

寧萍兒腦袋埋得更低了,寧如海臉色一僵,悻悻道:「小孩子犯錯,按照家規懲處便是,老夫人實在犯不著生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是啊,只要犯錯,上家法便行了。」沈氏哼了一聲,「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用再多的家法,也挽不回咱們寧府的顏面了!」說道這裡,沈氏重重在身側的小幾上拍了幾下,指頭上的翡翠戒指撞在堅木桌面上梆梆作響,「別人家會怎麼議論我都猜得出來,說寧家生了一個好女兒,賣弄風騷買弄到皇家宴會上去了,以為當眾脫衣便能勾搭上達官貴人,真是痴心妄想!」

「老夫人,您怎麼能這麼說呢。」柳氏小聲辯駁一句,「皇后娘娘金口玉言都說了那不過是一場意外,咱們萍兒也是受害者呀。」

「你住口!」自從上回巫蠱小人的事,沈氏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氣,也一直瞧柳氏不順眼,如今看她居然敢插嘴,火氣蹭地就上來了,「都是你教養出來的好女兒!敗壞門風到這樣的地步,居然還有臉狡辯!便也多虧了皇后娘娘金口玉言,才讓我寧家保住了最後的臉皮,沒有因為這個臭丫頭而顏面掃地,不然你以為老身現在還會在這裡同你們廢話嗎,早讓人把這蠢東西綁起來,然後尋個不嫌棄咱們的農作佃戶,嫁出去一身乾淨了!」

寧萍兒渾身一震,她自小過的便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如果沈氏真的一怒之下把她許給身份低下的農家佃戶,讓她去過那種粗茶淡飯的日子,她怎麼受得了!

但是她不敢說話,更不敢為自己辯駁,因為她身上還有一個更大的秘密,如今只是為著春宴上的那場意外,沈氏便已經氣成了這幅模樣,說她敗壞門風,若是被沈氏知道她已經遭男人玷污了,不再是完璧之身,那她哪裡還有活路,只怕將她直接送上山去當尼姑都是輕的!

「老夫人,這都是媳婦的不是,是妾身沒有照顧好這幾個孩子,才出了這樣的意外,若妾身為人嚴謹一些,多檢查檢查萍兒的衣服,應當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嚴氏在此時站起來,行了個大禮向沈氏跪下,「養不教,母之過,身為嫡母,媳婦難辭其咎,老夫人便罰我吧。」

柳氏見狀也跟著趕緊跪下。

沈氏粗喘了幾口氣,臉色卻緩和了一些,寧如海看了嚴氏一眼,他知曉自己的母親素來是個喜歡爭強好勝的頑固性子,你越是求情,她就會覺得你是在頂撞她,就偏要治你的罪;而你自己把錯誤坦誠了,順著她這口氣下去,她又會覺得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從輕處罰,顯然嚴氏同樣很清楚這一點,她也並不是為了寧萍兒在求情,只是想讓沈氏不要遷怒自己而已。

「罷了,你起來吧,這事不能怪你,是這丫頭自己蠢,好在皇后娘娘明鑑,才免了我寧家一場禍事。」沈氏淡淡道。

「老夫人,其實皇后娘娘開口願意幫咱們萍兒開口說話,是四皇子殿下向皇上求的情呢。」柳氏打量了一眼沈氏的表情,扯開一絲笑,說道:「而且……我聽聞萍兒出事時手無足措,也是四殿下忽然出現,用自己的披風救下了萍兒。」

「所以呢?」沈氏語氣一揚。

「所以……媳婦覺得。」柳氏看了看寧如海,又看了眼嚴氏,索性開口道:「此事似乎也不全是壞事,四皇子殿下,似乎,似乎對咱們萍兒有意思呢?」

「哼,我瞧你是白日夢做多了,腦子都開始不正常,有你這樣的蠢娘,難怪教不好女兒!」柳氏不想自己這番自以為可以討得沈氏歡心的話,卻被沈氏啐了一臉。

她委屈地看向寧如海,哪知寧如海也正用惱怒的眼神望著她,只看得柳氏心肝一顫,趕緊閉嘴。

「寧萍兒,你去吧!」沈氏說了這些話似乎也累了,有些不耐煩地對寧萍兒揮揮手。

寧萍兒一愣,「祖母,你讓我去哪?」

「之前罰你在祠堂關三個月,哪只才一個多月你父親就心軟將你放了出來,我便知道,你完全沒想過要悔改。」沈氏瞥了寧如海一眼。

「沒錯,之前為夫就不該如此心軟,你便回祠堂去再住兩個月,好好思過。」寧如海輕咳一聲,詢問般看向沈氏,沈氏沒說話,想來對寧如海的決定並不反對。

一聽又要回去祠堂,寧萍兒哪裡肯,她委屈地看向柳氏與嚴氏,哪只沈氏緊接著的一句「誰要是求情,便一起進去與她同住」,又讓正準備說話的柳氏定在了原地。

寧萍兒沒辦法,只能哭哭啼啼地由兩個粗使婆子拎走了,柳氏看著心疼,不過好在這一回她沒有挨板子,想來祠堂裡雖然缺衣少穿,卻也不會過得像上次那般狼狽。

「當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做出這等醜事,還好意思覬覦皇子殿下,咱們寧家怎麼養得出這種女兒。」沈氏滿臉不屑地低語了一句,搖了搖頭。

「少爺,你聽說了嗎,萍兒小姐又被關進祠堂裡去了。」第二日,白檀捧著一些上好的糕點進了竹宣堂的院門,院子裡陽光正好,白梅帶著寧馨兒在一邊的花圃裡摘小花做花環,寧淵則坐在不遠處的青石凳上,手裡居然拿著針線在縫補一件女兒家的上衣。

「只是關祠堂而已,兩三個月也就放出來了。」寧淵顯得滿不在乎,將剛補好上衣對著日頭看了看,然後沖寧馨兒揮揮手,「馨兒,來這邊。」

寧馨兒聽見寧淵喚她,立刻跑了過來,一個大力撲倒寧淵的膝蓋上,衝她甜甜一笑,「哥哥!」

「你這丫頭,整天如此毛躁,哪裡有一絲官家小姐的樣子,在這麼下去,當心沒有人敢娶你。」寧淵嗔怪般在寧馨兒鼻頭上刮了一下,抖了抖手上的衣服,「來快穿上,下次出門讓娘親多看著你些,別又衣服破了自己還不知道。」

「嫁人有什麼好的,馨兒才不要嫁人,馨兒只要陪著娘親和哥哥就好。」寧馨兒穿好衣服,沖寧淵做了個鬼臉,又一蹦一跳找白梅玩去了,白檀沒忍住笑,噗嗤一聲,「馨兒小姐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呢。」

「你以為這是好事嗎。」寧淵看了白檀一眼,「過了今年,她就九歲了,也該懂一些人情世故了,總是這般天真下去可怎麼得了。」

白檀道:「小姐需要懂什麼人情世故,有個連針線活都手到擒來的哥哥照拂,便是這輩子,都不必再懂什麼事了。」

「聽你這麼說,難道我還能照顧她一輩子不成。」寧淵看著不遠處正活蹦亂跳地寧馨兒,淡淡道:「人生最奇妙的事情就是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但凡碰到一些身不由己的時候,別說針線活了,是什麼活都要學的,如果沒有自己照顧自己的能力,只會活得無比辛苦。」

「少爺別取笑奴婢,奴婢沒讀過書,哪裡聽得懂這些。」白檀苦笑一下,將糕點擺在寧淵面前,又為他沏上茶水,然後趁著彎腰的功夫,在他耳邊小聲說:「周石方才送了信回來,溫肅候府那邊還沒動靜,也沒有派人來說要把提親的對象換成萍兒小姐。」

自打從行宮回來,寧淵就將已經跟在他身邊學了一些功夫的周石派到溫肅候府周圍,盯著侯府的動靜。

寧淵眉毛一皺,「奇怪,難道這魯平要了寧萍兒的身子,還打算要娶馨兒不成,他竟這般不要臉?」

「也許是他還沒膽子把這件事跟溫肅候說呢。」白檀小聲道。

「也對,我聽過傳言,溫肅候雖然護短,魯平在外邊也愛花天酒地,可在家裡關起門來,魯平卻很怕自己的父親,他一時不敢說自己和寧萍兒的事情也正常。」寧淵點點頭。

「那咱們怎麼辦,眼看著日子越來越近了,難道真的讓馨兒小姐出嫁不成?」

「魯平對他父親是膽子小,可色膽卻向來很大,既然他不願意主動說出口,那麼我為什麼不在後邊推他一把呢。」寧淵露出一絲淺笑,對著白檀耳語幾句,白檀眼睛一亮,用一種「少爺太壞」的眼神看了寧淵一眼,點點頭,快步去了。

是夜。

祠堂的偏堂裡只點了一支散發著黃豆般大小光亮的蠟燭,寧萍兒跪在一塊草蓆上,手裡捧著一本《女兒經》,正輕聲誦讀著。

這也是祠堂裡的家法之一,那草蓆並不是普通草蓆,而是用粗藤草編織而成,這種藤草質地極粗,上邊還有毛刺,用來編成草蓆後,跪在上邊時,粗糙的藤蔓和尖銳的毛刺會不斷刺激著膝蓋上細嫩的皮膚,雖然不至於扎破,但痛感是一點也不少,並且往往一跪就要跪數個時辰,旁邊還有教引嬤嬤盯著,什麼時候嬤嬤累了去睡覺,什麼時候才能起身。

光線那麼暗,膝蓋又疼,還要大聲讀著《女兒經》,而且只要有一個字讀錯,嬤嬤的竹鞭就會毫不留情地抽在背上,剛進到祠堂的第一天,寧萍兒就覺得度日如年,恨不得再受幾十個板子,哪怕要躺在床上養十幾天的傷,都比現在整天受這種折磨要好。

「勤修身,養婦德,疏男子,恭父母……」同樣的內容唸過幾十遍,寧萍兒嗓子也啞了,只盼著能停下來喘口氣或者喝口水,就在這時,另一個嬤嬤推開了房間的門,走進來同房裡的嬤嬤低語了幾句,而後他們便一同出去了,寧萍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她巴不得嬤嬤離開,立刻便渾身一軟,跌坐在了一邊,不斷揉著刺痛發麻的膝蓋。

「姐姐,你怎麼樣。」門口冷不丁又響起一道聲音,狠狠嚇了寧萍兒一跳,她以為是嬤嬤去而復返,結果抬頭去看,卻見到一個同她年紀差不多的輕紗麗人,正拎著一個食盒,站在門口對她微笑。

是寧倩兒。

「怎麼是你。」寧萍兒鬆下一口氣,坐下去繼續揉著自己的腿。

「我來看看姐姐,順便給你帶一些東西。」寧倩兒將食盒放到寧萍兒身前,一打開,裡邊是好幾樣精緻的小菜。

祠堂裡的晚飯只有槽面饅頭和清水,寧萍兒因為吃不慣,幾乎沒往肚子裡咽,現下正是肚子餓的時候,當即也不同寧倩兒客氣了,抄起筷子便吃了起來,哪只剛吃了第一口,便用力吐掉,怒喝道:「這些菜都冷了,你居然還拿給我吃!?」

「咦,冷了嗎?」寧倩兒一愣,自己也嘗了一口,才帶著歉意道:「姐姐別生氣,荷心苑離祠堂畢竟有些遠,這些飯菜做出來的時候分明還是熱的,想是在路上涼了,不過味道卻也沒變,姐姐便將就著吃些吧。」

「哼,你當我的品味同你那般下作嗎,連冷飯菜都吃。」寧萍兒冷哼一聲,「荷心苑離這裡是有一些距離,不過要是腳程快些,也要不了多久,哪裡能讓飯菜涼成這個樣子,定然是你在半路上使壞,故意磨磨蹭蹭,想讓我吃冷飯菜,想看看我丟臉的樣子。」

「姐姐,我沒有。」寧倩兒滿臉委屈,「你是我姐姐,我怎麼能……」

「少在我面前裝可憐,我這次遭難,只怕也跟你脫不了關係,那身裙子可是你親手交給我的,難不成就是你故意在裙子上做手腳,好讓我出醜!」寧萍兒回憶起自己所受的這番屈辱,像是氣急了,想也沒想便一巴掌抽在寧倩兒臉上,「臭丫頭,你也不想想從小到大我是怎麼對你的,小時候你又笨又蠢,整天惹得娘和祖母不痛快,若不是我把自己吃剩下的點心給你,穿剩下的衣裳給你,你能有那麼好的東西吃?那麼好的好衣裳穿?現在可好,不光反過來算計我,還故意拿這些冷飯菜來給我吃,寧倩兒,你安的什麼心!」

「我沒有……嗚嗚……我沒有……」寧倩兒雙手捧臉,哭得厲害,寧萍兒卻把目光落在寧倩兒的裙子上,見那身裙子光澤亮麗,不光料子出眾,做工也極好,頓時一愣,「這裙子……是那件水藍紗?」

寧倩兒渾身顫了顫,忙把裙襬往自己的方向收了幾下,支支吾吾道:「沒……沒有,姐姐你看錯了。」

「我怎麼可能看錯,這分明是那件水藍紗!娘親在城內最大布莊錦繡鴛鴦閣裡親自為我挑的水藍紗,怎麼會穿在你的身上!」寧萍兒狠狠瞪著寧倩兒,當初那匹雪緞雞飛蛋打之後,柳氏為了安撫寧萍兒,才弄來了這身水藍紗裙,只不過寧萍兒一直捨不得穿,她原本的打算是找個最合適的場合再穿上讓自己豔麗四射,如今這裙子怎麼會跑到寧倩兒身上去了!?

「是娘給我的。」寧倩兒哽咽道:「娘說……說……」

「她說什麼,你快告訴我,不然我現在就把你這身裙子扒下來!」寧萍兒惡狠狠地盯著寧倩兒,模樣好似厲鬼一般。

「娘說你身上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衣裳給你穿了也無用,就拿給我了……」

「她真的這麼說!?」寧萍兒用力抓住寧倩兒的肩膀猛搖,見寧倩兒點頭,她表情先是僵了一下,然後突然變得更加猙獰,一下便將寧倩兒推開,又踢翻了她帶來的所有食物,大叫道:「滾!滾出去!別穿著這身裙子在我眼前晃!你根本不配!」

寧倩兒畏縮地抓起食盒,三兩步跑出祠堂,彎腰喘了幾口氣後,才直起身子,表情平靜地擦掉眼角的淚珠,然後又仔細將裙襬上每一道寧萍兒弄出來的褶皺撫平,回頭見寧萍兒還在屋子裡發瘋大叫,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自語道:「垂死掙扎」,隨即緩步朝著來時的方向去了,卻走到半途上,繞開了荷心苑的路,身子消失在路旁一座假山後邊。

假山後邊卻有一方魚塘,塘邊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白衣麗人,手裡端著一盒魚食,每撒一點下去,便有一群錦鯉爭湧上來爭搶,辟裡啪啦的甚是好看。

「事情辦好了?」聽到有腳步聲,白衣麗人轉過頭,正是臉上掛著薄紗的寧沫。

「都辦妥了,不過茉兒姐姐你也應當跟我同去的,好好欣賞一下她那幅嘴臉。」寧倩兒衝著寧沫一福身,嘴裡不忘咬牙切齒地說道:「受了她那麼多年的氣,真是痛快。」

寧沫奇道:「痛快麼,可她怎麼說都是你的親姐姐,我原以為你會有些愧疚的。」

「若是從前,或許我也會愧疚,但是現在不會了。」寧倩兒表情平靜,「她的確是我的親姐姐,一直以來我也是把他當做親姐姐的,可只怕她從未把我當成過妹妹,於她而言,我不過只比她身邊的丫頭身份高一些罷了。」

「哦?」寧沫一揚眉,「都是一個娘生的,何至如此。」

「怨恨都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她如今變成這幅模樣,是自作自受,始作俑者,怪不得旁人。」寧倩兒恨恨道:「在娘的眼裡也是,從小到大,我寧倩兒都是她寧萍兒的陪襯,但凡有什麼好東西,無論是吃食,衣裳,首飾,永遠都是以她為先,至於我嗎,一個自小蠢笨,又不懂得爭強好勝的妹妹,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可惜呀,三姨娘向來自詡聰明,不料卻連自己的女兒都看不透,當真可憐。」寧沫聽後搖了搖頭,「不過三姨娘到底是你親娘,將你養大,也未苛待你,你又何必來向我這個一直深居簡出的二姐投誠,要去作弄你的親姐姐。」

「娘?茉兒姐姐你不要取笑我了,從我意外得知我在這個娘眼裡的唯一價值,就是為自己的姐姐鋪就一條將來嫁入豪門的順暢之路,我的心裡,就只當沒有這個娘了。」